第五十三章：何处难忘酒
文昭刚刚离开皇上的卧房，皇后娘娘就来了。皇后是不值夜的，只是白天来御前探望，皇上吃过药之后就渐渐入夜了，皇后推开门走进去。
“雪盐，给朕倒杯水•••”皇上以为是出去放汤药碗的雪盐回来值夜了，便吩咐道。
皇后娘娘轻轻走过去，倒了杯温水，坐到床边。
皇上翻了个身，“是皇后啊。”说着任由皇后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
“臣妾来看看皇上。”皇后说着小心翼翼的喂皇上喝水。
皇上喝急了，呛了一口水，皇后赶紧帮他拍拍胸口，总算缓过劲来，皇后又慢慢扶他躺下。皇后拉住丈夫的手，皮肉疏松的年老感握在掌心，她嫁进王府的时候才十六岁，眼前的人也被年月伤害了，皇后看着看着不禁低头擦了一把泪水。
皇上看她这样也不禁感慨良多，“你十六岁来的王府，成亲半年，朕就去西南打仗，一去就是四年，那个时候王府全靠你，回来的时候烨儿都四岁了，朕刚刚下马，他就跑出来，叫了一声爹，你还记得吗？烨儿的那双虎头鞋是朕从西南带回来的，你死活不让他穿，说西南有巫术•••”皇上说着轻笑两声，他是爱过结发妻子的，并且爱他们的儿子，后来一登基就立马封为太子。
“烨儿福薄•••”皇后长长叹了口气。
“后来朕要封老二的母妃为侧妃，你不同意，除非把贾懿禾也娶进门，皇后，贾懿禾是好人，仔细想想，她这三十年什么错都没有犯过。”皇上说着另一只手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贾懿禾进王府的第二年，他就登基了，这三十年的光景真是眨眼间。
“皇上是怕我杀她？还是怕她杀我？”皇后定神看着他。
“朕信你不会，原先王府的三人，只有你和她了。你是嫡母，不管是谁，你都是太后。”
“呵•••”皇后骤然冷笑两声。
文昭把圣旨放在自己胸前的衣兜，快步走回皇上的寝殿，刚刚踏入大殿就觉得不对劲，门外值守的那些太监们人都不见了。再往里面走两步，雪盐一个人站在正殿里，守在寝殿的那道门前。雪盐回头看到她吓了一跳。
“人呢！”文昭感觉不对劲，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吼道。
雪盐一脸惊恐，整个人用力的扑过来把李文昭压在身下，双手迅速的掐住她的脖子，文昭也伸出手来，两人纠缠扭打在一起。文昭被她压着脖子，艰难的开口说道：“你们•••大胆！这是、弑君！”她用力的挣脱赶紧跑向那个偏门，突然，自己的身后，肩胛处被用力的刺了一刀。
“不是！不是！”雪盐用尽全身力气，可是自己刺下去的匕首插进了李文昭的骨头里，一时拔不出来，她知道，现在唯有杀了李文昭，事情才不会败露。
李文昭挣扎着爬起来，顺手抓住一个花瓶，砸在雪盐的头上，趁着她头发晕，李文昭赶紧跑到大殿的桌案上拿起一把裁纸的匕首，另一只手把桌案上的明黄色龙纹桌布扯起来，桌上的那些笔墨纸砚全都打翻在地，雪盐正从地上挣扎爬起来，李文昭突然用桌布盖住她的头，让她慌忙的找不到方向，这时，李文昭不把拉住她慌乱的一只手，往自己怀里面拽，另一只手的刀就这样顺势插进她的肚子，温热的血液一时间染湿了她的手，雪盐就这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李文昭赶紧把刀拔出来，鲜血就这样喷出来洒在她的下巴处，她顾不得这些，赶紧往寝殿门那边跑，不利索的腿脚几次差点将她绊倒在地。
李文昭把刀靠在皇后脖子上的时候，她看见皇上刚刚闭上眼睛，她几乎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皇后瞥眼看见自己脖子上满是鲜血的刀，冷笑道：“不好吗？你少在这里装什么忠臣之女，收拾一下，皇上驾崩了，你我立马就能看见遗嘱。”
李文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试图止住眼泪，没有那么简单，不管遗嘱的内容是什么，若是皇后拿到了遗嘱，自己都是死路一条。皇后看了遗嘱之后立马可以杀了她，即便内容不称心，也只有皇后一人知道了，她说黑是黑，说白是白。
“那我求皇后娘娘放皇贵妃和燕王一条生路。”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两人正在僵持，方福端着灯油就走了进来。方福一进门就知道大事不好，看到倒在血泊里面的雪盐先吓了一跳，跨过寝殿的门就看见李文昭站在皇后身后，刀子架在皇后脖子上。
“方福，把这个狗奴才给本宫拿下！”
“别动！”文昭的刀刃又逼近了一点，“方总管，你来选择吧，选我你就去把燕王叫来，选皇后娘娘，我今天就杀了她当这个千古罪人！”
“你敢！”皇后怒吼。
“你看我敢不敢，奴才一无所有，就是贱命一条，皇后娘娘可不一样，再不济，也是嫡太后，还有多少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呢。”
皇后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微微刺痛，“去给她把燕王叫来！”
“快去！”
燕王很快赶来，看着殿内乱七八糟的一切，才意识到皇上已经驾崩了。
文昭看见他才把刀丢到一边，此时殿内只有他们四人。皇后恶狠狠的看着李文昭，“本宫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奴才不用皇后娘娘诅咒也会不得好死的。”
燕王蹲在床前看着皇上沉沉睡去的表情看了很久，皇后娘娘整理好衣饰，又是那个端庄的皇后，坐下来，道：“御前的那些宫人马上就要从回来了，殿下有时间伤心，不如先把这里收拾好。”皇后今天吩咐御厨安排了晚餐招待御前的这些人，说是犒劳他们照顾皇上，看样子是要回来了。
方福和文昭赶紧把殿上那些血迹收拾干净，燕王站起来，这才看见李文昭的背后插着一把匕首。他刚要开口，李文昭就拂开他的手，“我没事，殿下可以去宣布皇上驾崩的消息了。”
说着，李文昭转身看着皇后，“然后奴才和皇后娘娘就可以看遗诏了。”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文昭亲眼看着皇上被进水晶棺椁。皇上已经驾崩，按照燕王安排的行程，即刻就准备回京，安葬天子。
礼部的官员抱着一个黄花木的盒子走进皇上的寝殿，按照皇上的安排，原本他认为是要回到京城才能打开，看皇上的遗诏，谁知道皇后娘娘告诉他皇贵妃的另一半玉佩在这个御前侍女的身上，他这才把装着遗诏的盒子拿来。
文昭从衣兜里面拿出玉佩，放在桌上与皇后娘娘的另一半合成一个，礼部的官员便拿起来，像打开某个机关一样从里面拿出两把钥匙，就在这时，燕王突然带人闯入寝殿，他身后的亲兵涌进来把皇后和礼部的官员都拿下。
“放肆！本宫是皇后！”皇后娘娘看着遗诏就近在咫尺，大声的吼叫道。
“殿下想干什么？”礼部的官员冷静得多。李文昭拿起两把钥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卷圣旨来，回答他，“我们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遗诏内容。”
“李文昭！狗奴才！本宫要你的命！”皇后娘娘近乎疯狂的像扑过来，无奈都被身后的侍卫制住了。
“娘娘说笑，现在的泰山行宫，里里外外可全都是我们的人。”李文昭说着对那些侍卫们说道：“带下去，好好伺候着。”
燕王一把将圣旨抢过来，捏在手里面，也不打开。
“文昭，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我们这次会不会做错了，天子之位，传给谁，父皇都已经定夺好了。”皇上驾崩的那个晚上，文昭就把全部计划告诉他了，燕王始终心里不安，现在他手里面拿的就是结果，可他不想看。
“这里面写的什么，一点都不重要了，殿下，我们要赢了，看得见遗诏的只有我们两人，其他人永远都不能翻身了。”
“可是•••”
文昭看他一脸不坚定的样子，突然跳起来一把抢过圣旨，刷的一下打开了。这边燕王正要抢过去看，李文昭立马顺手把它丢进炭盆里面去了。
燕王看着炭盆里的火星大吼，“你做什么！”
“为了让你坚定心意。”文昭平复着气息，烧掉了圣旨的她一脸的风轻云淡，“殿下，权力就在手边，你拿过来便是。”
“写的什么•••遗诏写的是谁？”燕王看看她，又看看炭盆立马已经燃尽了的圣旨。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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