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放手一战
付一辉明白了什么呢,他明白的,是一个秘密,但是如果大家仔细推敲并不难发现这个结果。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被冉珠称为师父,那就是指点她练就家传武功的叶云桥。而冉珠刚才的话,好像黄蜂婆痴恋叶云桥,这看起来不可能,但是并不难理解。
三十多面前,叶云桥是武林上天字一号的男人,那时候,他三十多岁,一个男人的三十多岁,是他一生最好的时间。何况叶云桥三十多岁的时候,已经是天下无敌了。那时候,黄蜂婆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天天看着一个天字一号的好男人,她会痴迷这不难理解。只是,叶云桥一生的坎坷只怕外人很难想象,他不是个会轻易动情的人。何况,他的心里始终想着那个采露的女子,他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甚至可以说是晚辈的黄娅。
付一辉看了看柯维清,人生有八苦,求不得算一苦,而这苦,已经伴随了柯维清几十年,怪不得他会老得这么快。这些年自己执掌四海帮,对于很多事情不怎么管了,却没想到这位早年的好友,竟然承受求不得苦几十年。
付一辉走了过去,拍了拍柯维清低声道:“你太执着。”
柯维清道:“你有嫂夫人,岂会明白这种事情。”
付一辉一愣,自己和冉珠一见钟情,恩爱相守几十年,这男女之情的苦痛缠绕,他只怕真的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了,毕竟他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当年,他看上了冉珠,于是以一无所有的空白身子,厚着脸皮跑到天下第一大侠那里求亲。结果叶云桥只是问了冉珠的意思,然后欣然应允,成亲的时候,反而派柯维清送给了自己一杆一直用到今天的长枪。
那边的黄蜂婆,看着冉珠,故友的话针针见血,但是她并没有发狂,因为今天不一样,今天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些人,这些昔日的好朋友。她怀念那些日子,哪怕那时候少女的仇怨已经在心里,但是毕竟朝夕相处。他的一蹙一笑,在眼前而不是在心底变成永久的怀念。
柯维清走到了黄蜂婆身边,或许是因为黄蜂婆对他的愧疚,她并没有阻止。
柯维清看着她很久,幽幽道:“黄姐姐,不管为什么,我们已经耽误了一生了,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能放下执着呢!”
黄蜂婆道:“那,你放下了吗?”
柯维清笑道:“放不下,那就揣着执着好好的活下去。”
黄蜂婆看了看昔日的英俊小生脸上一道道的皱纹,突然抬起手来,缓缓的搭在了柯维清的肩头,面色一变道:“你,不能学我。”突然一掌拍下去,拍到了柯维清的胸口。
谁知那柯维清纹丝不动,任由这一掌打下来,脸上还是微笑,却从裂开的嘴脸,流出了鲜血。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袈裟老和尚飞身而来,一把抓起柯维清叫道:“我们走。”
黄蜂婆一看,突然追着那和尚而去。
这时,付一辉冲过来,长枪递出去道:“休走。”
那枪刚刚伸出去,一把刀就给架住,冉珠道:“莫怕,柯维清不会死在她之前,你追上去才会出事。”
付一辉不解其意,但是冉珠向来是女中丈夫,他倒是对她很相信的。
另一边,方小刀和苗青屏两个人还在想办法,想办法去苗家。因为方小刀那天晚上没有见到殷晟,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而且苏若瑶如果一个人和霍枫城这个阴险小人在一块,那将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办法放心。而苗青屏,她现在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清白问题,如果老是被人误会,看起来方小刀很冤枉,其实上她也差不多一样,因为一个被轻薄过的女人,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方小刀很佩服苗青屏,一个女人经过这样的事情,居然哭了两天就镇定下来了。她对霍枫城肯定是有意思的,但是她居然这么快就给放下了,简直是比男子汉大丈夫还要有胸襟。再看看自己,方小刀自从经过秋果的事情,至今仍然耿耿于怀,不敢染指男女之事,可见这差距多大。
苗青屏很容易就回家了,但是,她不能这样回去,那就坐实了整件事情,方小刀把她包裹着一路背出来,没有人看见过被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所以她还有余地的。
隔着篝火,苗青屏道:“明天就又过了一天了。”
方小刀道:“苗姑娘别着急,明天我先去看看吧,你别着急了。”
苗青屏点了点头。
第二天,方小刀握着那把匡腾送给自己的长剑走向苗家,内心古井无波。苗熙说,方小刀没有豪气,方小刀现在想来是对的,他一出事就想到了躲避,而不是提着长剑去和他们理论。该相信人间有正义,不能被阴谋诡计吓倒。
苗家人还在找,所以方小刀走了很长时间,进入苗家也没有走门,而是从围墙上跳了进去,跳进了花园。
苗熙和霍枫城站在厅堂里,苗熙道:“贤侄,家里人可有什么发现么?”
霍枫城摇头道:“没有,到现在还不知道此贼的踪迹,不过叔父放心,小侄一定将方小刀抓回来,为屏妹报仇。”
苗熙道:“多谢你了,我年纪大了,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打伤
了,实在是汗颜,替屏儿报仇的事情,就靠你了。”
霍枫城道:“侄儿一定不负叔父所托。”
苗熙叹气道:“哎,本来你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挺好的一对儿,结果现在出了这事,只怕两家得重新商量这件事了。”
霍枫城道:“叔父哪里的话,就算是有了这件事,我也不会改变的。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父早亡,多亏了叔父照料,所以,那当然是叔父拿主意了,小侄哪里敢自作主张。”
苗熙的眼睛闪过一丝厉色很快消失掉,看了看霍枫城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作罢吧!屏儿如今经过这件事,恐怕也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思,我还想把她就在身边呢!”
霍枫城道:“小侄全听叔父的。”
苗熙掉了点头道:“好,你去吧!”
霍枫城向外面走去,苗熙突然道:“等一下。”
霍枫城的脸有点阴沉,回头却满脸恭敬道:“叔父还有什么吩咐?”
苗熙道:“你觉得,方小刀回去哪里,为何你们找了两三天了还没有任何踪影?”
霍枫城道:“这个,小侄以为,既然各路都不见踪影,可见方小刀并没有逃远。只怕他藏在了附近某一处隐秘所在。”
苗熙道:“嗯,有道理,你去吧!”
霍枫城离开,苗熙站起来敲了敲桌子。
方小刀从屋顶下来,皱了皱眉头,突然向苗家种了很多树木花草的花园里跑去,过了一会,一群人吵吵嚷嚷,到处搜寻。
霍枫城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霍公子,武功了得,竟然看破了方小刀的行踪。但是他明明知道方小刀就在屋顶,却不动声色得离开去找人来,可见他心机深沉,一心要不给方小刀再次逃走的机会。
方小刀刚刚认识霍枫城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后来殷晟告诉了他。原来在当今武林之中,年青一代有四公子一说,说得是武林之中有声望,武功出色的四个名门之后。其中有,泊圩霍家的霍枫城霍公子,景阳沐家的沐谦益沐公子,西南白家的白云逍白公子。最后一位,是百年刀马川,秋野风的后人,下一代的刀马王秋章翼秋公子。但是,这四个人各在天南地北,合在一起完全就是穿凿附会,他们四个人根本就扯不到一起去。
霍枫城其实根本就够不上另外三个人,但是霍家加上苗家,他就勉强够上了。但是,四公子之中,景阳沐家一直是武林中的君子,名声极好。西南白家雄踞一方,那是一般的家族不能相提并论的。剩下的秋家,这三家加起来,不够人家动一次兵马。刀马川的刀马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是武林中人的噩梦。所以,这四公子一说到了刀马川,恐怕只能是满川刀马笑无知了。
方小刀很清楚一点,那就是霍枫城很聪明,他不像一般人,绝不会认为一个人逃命一定会跑得越远越好。不过,识破了的计策,在聪明人看来没人会用第二遍,所以为了对付这个聪明人,方小刀故技重施。
果然,霍枫城只是在苗家稍微搜索了一遍,立刻带着人去外面追了,而方小刀这时,却从花园里面爬了起来。
方小刀在府里偷偷的潜行,过了一会,看到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方小刀突然走了过去,微微一笑道:“姑娘,问你点事情。”
那女子大吃一惊,手里的盘子顿时脱手,正要叫出来,却被方小刀点住了穴道,然后顺手把盘子抄住。
方小刀把人移到了花园里面,解开了穴道道:“千万别说话,出声就会死。”
那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敢说话。
方小刀道:“我问你,殷晟殷堂主和苏姑娘,他们哪去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
方小刀道:“他们不在苗家?”
那丫鬟惊恐万分,连忙点了点头。
方小刀道:“得罪了,只能请你睡两个时辰了。”说完又点了这丫鬟的穴道。
既然殷晟和苏若瑶已经离开,方小刀就放心了,自己的事情不要连累他们自己就能够放手一搏了。
离开了苗家,方小刀突然觉得腹中饥饿,就到附近的饭铺吃了饭,然后回去找苗青屏。
走着走着,方小刀突然觉得不对劲,暗叫好大意,竟然被人跟上了。
既然被人跟踪,自然不能回去找苗青屏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只能改变了方向,加快速度把人给甩开。
这一跑,跑出了三十里,身后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这才放心得往回走。
方小刀的胆子,超乎了霍枫城的想象,他以为方小刀就算藏起来也绝不会太近,却没想到方小刀藏身的地方,居然是离苗家不过二十里地的荒山,那里有一个洞穴。
方小刀眼看洞口就在眼前,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一把长剑凌空劈了下来,离方小刀不超过一尺。
方小刀看了看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立刻一个铁板桥,躲过了从地上飞起来的一剑,竟然土里都藏了人。
紧接着,身后一阵疾风,方小刀来不及拔剑
,把那竹竿直接向身后伸了出去,只听一声爆响,竹竿裂开了。
方小刀极度凶险,猛然一皱眉,突然睡倒在了地上。
三把剑一起劈下来,方小刀举起长剑,左手手掌放在剑脊上,推了上去,挡住了三把剑。
地面下突然一声惨叫,原来方小刀早就发现土里面还有人,如果他出手,自己必死无疑,那就趁他还没有出手阻止他。所以,他睡在地上压住了他。刚才三把剑劈下来,威力极大,就算他内力高强不会让他们削断了长剑,自己倒在地上没有缓冲也很难挨。索性使了个巧妙手法,将力道转移到了身下,正好伤了地下的人,就不怕地下的人还有出手之力了。
方小刀躺在地上,使一招“泥牛入海”这一招的名字,听起来很奇怪,但恰恰就是自保最好的招式。泥牛入了海,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敌人就是海,他就是泥牛。这听起来很牵强,他和敌人是没有办法融合在一起的。但是,这一招的精妙之处就在于,看起来乱打,实际上让敌人自乱阵脚,结果敌人往往越大越糊涂,甚至被自己人掣肘。
这三个人显然是高手,剑法厉害,突然发现方小刀一使这剑法,弄得他们差点伤了自己人。于是,他们竟然攻势慢了下来。这很好,一旦攻势慢下来,方小刀这遇强则强的剑法就弱了下来。
但是,此刻却也是方小刀的机会,长剑陡然加快,剑影重重,似乎乱花纷飞,使人无法琢磨,这一招叫做“乱花迷踪”,其实有些虚张声势,固然威力极大,但是伤敌作用不大,因为这样的剑躲不过的人并不多。
方小刀一跃而起,却从地面上带起一个人来,原来他刚才动手,已经知道这些人是苗家人,因为他和苗熙拆过招。苗家人,他不愿意杀,所以将地下的人救了出来。
那人被方小刀扔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跳了起来道:“方小刀,你还不算恶贯满盈,还不赶紧罢手,我们回去找家师,或许有一条活路。”
随着他的话,其他三人也停手了。
方小刀道:“多谢阁下好意,只怕在下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几位不认为在下是个恶贯满盈的人,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方小刀不知道的是,他刚才动手的,是苗熙最杰出的四个弟子,这四个人自幼在苗家,名字中都有一个“义”字。刚才被他压的那位,就是张义仁。
张义仁被地下被方小刀压住,又被方小刀转嫁了三位同门的内力,受了重伤,如果方小刀刚才不拉他出来他未必会出事,但是如果方小刀阻拦三位同门救他,在这里动手的话,时间一久他必死无疑。因为他受了伤,在地下不通气,无法调息,一点很轻的伤,足以致命了。
张义仁,钟义礼,赵义智,孙义信。四个人加起来就是,仁,义,礼,智,信。这是苗熙的野望,也是他的江湖道理。
他们四个人在苗家从小长大,对苗熙如父亲,对苗青屏如妹妹,见了方小刀如何能够不拔剑便杀。之所以方小刀之前没有碰到他们,是因为他们四个人其实是刚刚回到苗家庄的。他们去断魂谷参加大战,结果听了消息没日没夜的跑了回来。
张义仁道:“你救我一命,此战我便已无法出手,那就让我三位兄弟与你动手吧!”
方小刀道:“不敢说有恩!”
张义仁道:“这也是看你良心未泯。”说完看了看自己三个师弟道:“师弟,方小刀武功高强,我们此刻并非单打独斗比武艺,这就上吧,抓了他回去见师父,抓不了,只有杀!”
另外三人握紧了长剑,各自以剑行礼,然后,三把剑一齐向方小刀招呼过来。
方小刀知道,如果自己被围困,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这三人武功他已经见识了,很精到。
这次一出手,方小刀对这几个人更加佩服了,因为这次出手和上次全然不同,三人武功仿佛加倍,顿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还手余地。原来他四人是正人君子,偷袭方小刀自己觉得不是君子之道,所以动手留了很大的余地。
在这个时候,方小刀爽朗的一声大笑,因为他要死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但是,他能够死在这样的君子手里,好过被阴谋诡计打倒。
此刻,唯有放手一战,于是夺路剑法精妙尽出,这是他出江湖最凶险的一战,也该是他将自己的本事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时候了。
出剑,试剑,喂剑,盛剑,没有离剑,没有收剑。因为面对三位高手,他没有机会,只剩下了万念俱灰。
突然,大腿中了一剑,直接洞穿,方小刀吃痛,伸手一掌,乘着刺他的钟义礼还没有反应过来收剑,一掌将长剑震断。
钟义礼大吃一惊,退开两步,孙义信持剑杀过来,长剑取方小刀腰间,而与此同时,赵义智的长剑,取方小刀喉部。
注定顾此失彼,此刻,他真的是穷途末路了。他短暂的一生就要结束,但是好像有些遗憾,遗憾此生蹉跎,遗憾一个人死了没有人记得,最大的遗憾就是大仇未报。
慌忙之间,方小刀只好举起长剑,挡住孙义信的剑,哪怕能多活一点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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