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8章
老实说,朱慈烺真恨不得立刻传旨,将孙之獬这个无耻奸贼押赴京师问斩。
但他不能。
孙之獬的大罪恶是前世里的,这一世,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个闲坐家中,急于想要复出做官的卑鄙小人而已。
言者无罪,即便孙之獬说的再是不对,他也不能责罚。
而在不听从孙之獬的奏疏之外,朱慈烺也需要向内阁释疑,令他们敢于做事,不必再为这种宵小烦恼,于是说道:“唐太宗李世民刚继位时,有闲散的士子上疏求官,请他远佞臣,近贤臣,唐太宗对上书的人说:“朕任用的人,朕都认为他是贤臣,你知道佞臣是谁吗?”
那人回答说:“臣住在民间,的确不知道谁是佞臣。请陛下假装发怒,来试一试身边的大臣们,如果谁不怕雷霆之怒,直言进谏,那就是正直的贤臣。如果谁一味依顺陛下,不分曲直地迎合皇上的意见,那就是佞邪的人。当初三国魏明帝就是这么做的。”
唐太宗不以为然,说道,“流水是否清浊,关键在于源头。君主是源头,臣民就好比流水,君主施行阴谋诡计,却要臣子行为正直,那就好比是水源浑浊,却希望流水清澈,这是根本办不到的。”
“上行下效。君主是小人,又怎能期待臣子们都是贤臣呢?”
“朕治理天下,用的是诚信,不需要使用这种诈术试探臣子,破坏彼此的信任,损坏社会的风气,魏明帝的办法虽然有效,但朕不会采纳!”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用了,朕就不会轻易怀疑臣子的操行。”
“明君治国,当如日月经天照临大地,行的是关明正大之道,用的也都是光明正大之臣,阴谋诡计,断断不能用,即便短时有益,也必然会贻害万年。”
“卿等记着了。”
……
当日,讲完唐太宗的典故,并借机说了一番自己的看法,朱慈烺就退朝了。
内阁和殿中的百官却是明白他的心志,都跪拜山呼,心中都感动不已。
而经此一事,朝臣们都彻底放心,陛下是不会恢复司礼监,以及东厂锦衣卫旧有的,可以左右朝局的大权了。
也就是说,陛下践行自己的诺言,信任内阁、信任朝臣,将天下交给他们治理。
……
虽然没有同意孙之獬的龌龊马屁,但隆武帝对摊丁入亩的国策,却是非常坚持,圣旨非常明确,哪个督抚不执行,哪个督抚就下台,六部九卿的堂官也一样。士绅敢有闹事、反对国策者,一律不姑息。
今日趁着内阁军机重臣都在,朱慈烺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态度。
内阁五辅脸色严肃的领命。
……
商议而定,内阁和军机处迅速就行动了起来,兵马车和粮草车在官道上大批出现,京畿周边的总兵也纷纷授命,整军备战,大张旗鼓的要救宁远,一时,京畿到山海关附近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百姓们惶惶不安,以为朝廷又要大战了,而在京畿繁忙的掩护下,渡海大军亟需的粮草火药军械,秘密地、源源不断的运往登莱……
……
“阁老,辽南经略极其关键,我以为非孙白谷不可,但听陛下的意思,却没有打算调孙白谷入京,这究竟是何意啊?”
军议结束后,倪元璐跟在蒋德璟身后问。
蒋德璟望着前方:“陛下心中怕是已经有了人选……”
“谁?陈玉铉吗?”倪元璐道。
陈奇瑜,字玉铉。
蒋德璟笑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户部怎样,钱粮筹集可能按时完成?”
说到钱粮,倪元璐立刻忧愁了起来,叹道:“这两年我大明岁入虽然有所好转,但府库并不充盈,前年乌克尓河之战,去年河套之战,今年又要预备金州旅顺之战,只搬空府库是不够的,怕又得向中央钱庄求借了。”
首辅蒋德璟沉思说道:“那也得借。金州旅顺是关键之战,只要取了金州旅顺,建虏就再没有精力顾及宁远了,因此,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些钱粮凑出来。”
“是。但光借也是借不够的。还要请阁老在陛下面前恳求,请陛下从内廷库多拨付银两。”倪元璐求道。
蒋德璟点头:“我自会去说。陛下不是吝啬之人,更有远谋,估计户部所缺的银两,他可能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远去。
……
而关于辽南经略的人选,内阁和军机众臣也分别都有推荐。在隆武帝明确表示,暂时不会动用孙传庭之后,多数都以陈奇瑜为第一。
……
正月十六。
李定国离开京师,正式前往喜峰口,赴任大宁总兵一职,因为大宁城还在选址,修建还没有提上日程,所以李定国暂驻喜峰口,除了出击喀喇沁的五百精锐骑兵,兵部又调了五百新骑兵、一千新步兵,加上墙子岭原先的旧部,李定国可调遣的人马,大大增加。
不止如此,朝廷改原密云巡抚杨蕙芳为大宁巡抚,和李定国文武继续配合--不止配合李定国,杨蕙芳还有更艰巨的任务,那就是要在喜峰口之外,修建城池,开垦田地,迁移百姓,试行军屯,将喜峰口之外的几百里之地,真正变成汉人聚居的土地,就如后世的承德、隆化、平泉等地。
当然了,这不是一日之功,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才能完成。
李定国离京前,曾经觐见隆武帝,双方又一次深谈,隆武帝除了勉励李定国在喜峰口练出强兵,威慑蒙古,为收复辽东做准备之外,也就眼下的宁远局势,金州旅顺的攻击和守卫策略,询问李定国的看法。
……
翊坤宫。
淑妃李湘云正在托腮发呆。
宫中一年多,成为娘娘也三个月了。她时而欢喜,时而忧虑,最近几天,腹中的小人儿越发的不安分,总是乱踹,她欢喜多了起来,开始憧憬小人儿的出生,但今日听闻哥哥离京,她忍不住又忧虑了起来。
过去她不是这样的,怎么怀孕之后,总是多愁善感呢?
“这宫中真是烦闷的很,要是我也能去大宁卫就好了……”李湘云悠悠叹
……
宁远。
没有炮声也没有喊杀声,只有双方的军旗在城上城下飘扬。
城头上,明军紧张戒备,城头下,建虏营帐在原野里连绵不绝,如同是一个个白色的小山丘,将宁远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中军大帐里,多铎皱着眉头,正焦急的往来踱步。
虽然攻下了中右所,但城中粮仓和武库被烧成了一片灰烬,气恼之下,多铎令人将“抗拒大清”的张国忠的尸体剁成了肉酱,扔到了护城沟里,所幸在周边的警戒城堡里缴获了一些物资,不然他们真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攻下中右所之后,多铎率军继续向前,一直推进到距离山海关不过一百五十里的前屯卫,方才停下了脚步--和中右所一样,前屯卫也是山海关连接宁远的重要枢纽,但不同的是,在得到警报之后,前屯卫的守备已经得到了加强,山海关刘肇基连夜派出一千援兵,赶在建虏大军杀到之前,进入了前屯卫。
见前屯卫坚固,守军众多,多铎没有强攻,而是围住了前屯卫,耀武扬威,并且故意做出了防守懈怠的样子……
这中间,他一直在等待后方的消息。
但最后却失望了。
----宁远守军龟缩于城内,丝毫没有出城偷取他后路的打算。马科懦夫,比吴三桂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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