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太子声望已经如日中天,从开封到击退建虏入塞,都是太子之功,现在湖广又需要太子,再这样下去,天下人怕是只知道太子,不知道我这个皇帝了,因此从心底里,他不想用太子。
……
商议没有结果,崇祯帝脸色铁青,满心焦急的回到后面的暖阁。他知道,湖广总督的人选不能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不然群龙无首,武昌战事就可能未战先败。
孙传庭和马士英必须择一,但崇祯帝一时却下不定决心要用谁?
“陛下,该进药了。”
王承恩端着药汤。
“先放那吧。”
崇祯帝忧虑的坐卧难安,哪有心情喝药?
王承恩只能暗暗叹口气,将药汤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脚步轻响,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向王承恩轻声禀报。
王承恩听了,急忙进到崇祯帝身边,报道:“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恩?”
正在踱步的崇祯帝立刻就站住了脚步,想也不想的说道:“不见!”
王承恩微微一惊,虽然周后的死,令陛下和太子之间,产生了心结,关系变的冷淡起来,但不管怎样,只要是太子求见,崇祯帝就从来没有拒绝过的时候,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告诉太子,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守孝,其他的心思不要有,朕不会同意的!”崇祯帝咳嗽的说道。
“是。”
王承恩明白崇祯帝为什么不见太子了,轻步退出,来到殿外,正看见穿衰服、戴白帽的少年太子,一脸凝重的站在廊柱之下。
“殿下,”王承恩上前行礼,然后将崇祯帝的口谕一字不差的告知太子。
听完,朱慈烺嘴角浮现苦笑。
虽然崇祯帝的态度不意外,见拒门不见,却让他头疼,这一来,纵是他巧舌如簧,也是无法说动崇祯帝。
“王公公,请转报父皇。湖广危殆,父皇忧心如焚,然孙传庭不可轻动,马士英不能重用,我为太子,愿为父皇分忧,杨嗣昌卢象升都曾为国夺情,移孝为忠,身为太子,我难道还不如他们吗?我母后大仁,亦有大义,她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的。”
王承恩一脸忧色:“殿下,恕奴婢大胆说一句,太子夺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湖广的事,就让外臣去忙,你又何必参与呢?”
朱慈烺肃然:“王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但外臣各有任用,且湖广乃是我大明的粮仓,一旦糜烂,我大明十年之内,怕是恢复不了元气,我不得不如此啊。还请公公向父皇转告。”
王承恩叹口气,转身回到殿中,一会再出现,轻轻向朱慈烺摇了一下头。
显然,崇祯帝还是不同意。
没办法,朱慈烺只能离开。这一刻,他更加思念周后,如果周后在,他或许能从周后那里想到办法,但现在却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府再说。
……
瞿宅。
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瞿式耜,坐在堂中,脸色凝重。
他右手边,京营参赞张家玉正慷慨激昂:“吴部堂殉国,流贼云集,湖广形势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进一步,全歼献贼,湖广之患,一招解除;退一步,官军大败,死无其所,湖广怕是不复为朝廷所有,此危急时刻,非太子殿下出马不可!学生已经想好了,今日朝议结束,陛下不夺情太子,学生就到午门前泣血上疏。”
瞿式耜皱眉:“不可!守孝乃是大义,国母新丧,陛下岂会同意太子夺情出征?午门又岂是上疏的地方,就算陛下不怒,吏部也是不会轻放。”
“湖广危局,不可等待,就算朝廷要罢学生的功名,学生也认了!”张家玉仍激动。
瞿式耜叹口气,端起茶碗:“万事不可冲动,你回去吧,此事,我会找蒋阁老商议。”
张家玉意犹未尽,但老师已经端起茶碗,没办法,他只能拱手离开。
等张家玉走后,瞿式耜不再犹豫,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就写好的奏疏,说道:“备轿。”
很快,瞿式耜来到了通政使司。
站在通政使司面前的小广场,看了一眼通政使司的门楣,又看天上的太阳,他暗暗吸口气,迈开步子,毅然走了进去。
“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瞿式耜有本!”
……
“什么,瞿式耜上疏请太子夺情?”
“瞿式耜疯了吗?他这是干什么?”
“是啊,他本身就是詹事府右庶子,这岂不是将太子架在火上了吗?”
“非是那么简单,此事怕是太子授意。”
“太子自己要夺情?”
“是啊,不然瞿式耜何敢上这样的奏疏?”
瞿式耜乃是钱谦益的门人,是正儿八经的东林,而东林最看重守孝的,所以他的这个奏疏送到通政使司,再送到内阁和御前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开,并轰动了京师。
乾清宫。
剧烈的咳嗽声中,崇祯帝将瞿式耜的奏疏抛在地上,怒道:“皇后尸骨未寒,朕就让太子夺情,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朕?”
……
太子府。
朱慈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脸上带着感激。
他知道,瞿式耜这是把自己舍出去,以为他吸引火力,毕竟没有人会自己上疏,请朝廷“夺情”----在这个礼法严谨的时代,这属于是离经叛道、惊世骇俗,身为太子,朱慈烺也不能这么做,因此,在给崇祯帝的奏疏中,朱慈烺只是说了孙传庭和马士英都不合适,但却也不能自己主动提出“夺情”。
现在瞿式耜替他做了。
可以想象,瞿式耜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明日早朝,他一定会是所有人都弹劾的对象。
前番,开封之战时,为了太子是否可以代天出征,朝堂有过激辩,当时为了暗助太子,大理寺卿凌义渠首先提出请崇祯帝御驾亲征,结果满朝反对,凌义渠被抨击的体无完肤,有激动的言官甚至直指他为奸臣,凌义渠差点就身败名裂。
这一次,瞿式耜怕也不会比凌义渠好过多少。
陛下盛怒,瞿式耜罢官免职是好的,说不定还会有更严重的处置。
想到此,朱慈烺表情变的忧虑。
……
果然,第二日的早朝,变成了对瞿式耜的批判大会,一个五品的詹事府右庶子,竟然压过了湖广总督的继任人选,成了朝堂的最大焦点。
这其中,詹事府詹事黄道周最为愤怒,瞿式耜是他的下属,但却瞒着他,上了这么一封请太子“夺情为帅”的奏疏,完全违背伦常,令他胸中的怒火无法遏制---如果连太子都可以夺情,不遵守丧仪,不为母守孝,那以后大家是不是都可以不守孝,都可以夺情呢?
“陛下,孝亲才能忠君,所谓求忠臣于孝子之门,未有不能尽孝而为忠者,孝是忠的起点,忠是孝的完成。太子乃我朝国本,更应该为天下臣子的表率,安心为大行皇后守孝。夺情,决不可为!”黄道周激动。
“臣附议!”十几个官员都站了出来。
其他人却都是默默。
傻子都知道,瞿式耜绝不是自己,而是得了太子的默许,才上这封奏疏的,只不过大家不能弹劾太子,所以才一股脑的将怒气撒向瞿式耜。
“瞿式耜,你有何话说?”
一片愤怒的攻讦之中,左都御史李邦华看向跪在殿中的瞿式耜。
终于,瞿式耜有了这一个说话的机会,于是他抬起头,望向御座上的崇祯帝,脸色平静的说道:“陛下,我朝丁忧,有一事可以例外,那就是兵事,所谓金革之事不避、舍孝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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