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讹诈之词罢了,不必理会。”黄太吉道。

“是。”

黄太吉想了想,又道:“今年形势不同以往,你要加大对明国的情搜,尤其是关于明太子方面的消息,要不惜一切,想方设法的获取。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去年我们吃了情搜的亏,不知道明国忽然出了一个明太子,对京营的战力也没有实际了解,导致处处被动,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犯去年的错误。”

“臣有罪,臣必赴汤蹈火,以赎前罪。”范文程急忙跪下,起身后,他再回禀道:“皇上,明国的两个使臣中,兵部职方司郎中马绍瑜倒没有什么,算起来,还是辽东老人,但那个副使袁枢,怕是别有深意啊……”

“什么意思?”黄太吉立刻警觉。

“袁枢乃是袁可立之子,袁可立对洪承畴有提携之恩,又是祖大寿的老长官……”范文程道。

黄太吉明白了:“你是说,袁枢专为此二人所来?”

“正是。”

黄太吉沉思了一下,嘴角露出冷笑:“徒费心机而已。洪承畴和祖大寿已经是我大清的阶下臣,虽然没有铁链加身,但桎梏重重,以为一个故人之子,就可以将他们说动吗?笑话,把我大清当成什么了。”

踱了几步,又道:“不过却也不能大意,派人盯紧了,绝不允许明国使臣走出驿馆一步,嗯,我料其中必有明国的细作,从马绍瑜袁枢到下面的书童马夫,一个人也不能放过,要将他们全部盯在驿馆之中。”

“嗻!”

范文程再听令,急急去忙。

而黄太吉继续站在明国地图之前,思谋着他的入塞大计。

……

城西驿馆。

马绍瑜袁枢等人回到驿馆,驿馆大门随即关闭,所有人都不得再出入。

袁枢表面冷静,心中却是焦急,他到沈阳的最大任务,并非是谈判,而是要寻机接触到洪承畴和祖大寿,但就建虏的戒备来看,不要说接触这两个人,就是驿馆也难迈出一步,怎么办?

同一时间,一辆马车正经过驿馆前面不远的街道,马车两边各有一个挎刀的护卫,左手边的那个护卫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驿馆---驿馆门前,穿着红色绵甲,手持长枪的正红旗军士将驿馆前后,团团围了起来,此外还有一队正红旗军士不停的巡逻,小小的驿馆,被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护卫皱起眉头。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正照着他沧桑的脸,他那只因为受过刀伤,而显得有点奇形怪状的耳朵,清楚可见……

        沈阳的谈判陷入僵局之时,千里之外的大明京师,朱慈烺正在接见东印度公司的两个代表。

自从朝廷和东印度公司谈判,从东印度公司的是租借两艘大型三桅战舰和八艘小舰,大明预付了一部分的定金,同时准许东印度公司的商船,短时间之内在天津靠岸之后,大明和东印度公司的关系,渐渐亲密了起来,今日,随两个东印度公司的代表一起到京师的,还有六大船的粮米。

大明和东印度公司谈判,除了战舰,还和东印度公司签订了购买粮米的协议,东印度公司从印度,安南(越南),乃至吕宋(菲律宾)采购大米玉米,运至天津,大明用丝绸瓷器和茶叶进行交易,虽然这笔买卖算下来,东印度公司几乎很难获利,但因为大明为他们开了口子,准他们在广东(广州)直接交易,这么算起来,东印度还是有一定获利的,更不用说,和大明这么一个庞大国家通商,从长远看,对东印度公司绝对是重大的利好,这也是东印度公司会忍痛将战舰租借给大明的原因。

算上去年的两次,这已经是东印度公司第三次大规模的向大明运粮了。

在两个代表和六艘粮米之后,再有三五天的时间,第一艘三桅战舰和四艘小舰就会抵达天津。

两个代表是前导,一来是向大明交付粮米,请大明为接舰做好准备,二来也是向大明朝廷反应一些情况。

听完两个代表所说,朱慈烺愉快的心情,渐渐有点沉重起来。

东印度公司运来了粮米,第一艘三桅战舰也在途中,不日就可到达,这都是喜讯,但随着喜讯到达的,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一个月前,东印度公司的一艘商船在大明外海遭到海盗袭击,如果不是船员奋勇抵抗,用鸟铳进行还击,加上海风骤起,折断了海盗船的桅杆,说不定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就被血洗了。

事后,东印度公司一口咬定,事件乃是大明福建总兵郑芝龙所为--虽然海盗最后逃窜了,东印度公司并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但他们仍然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假扮海盗的,就是郑芝龙的人。

对东印度公司的判断,朱慈烺是相信的。

自从朝廷和东印度公司谈判,给东印度公司开了一个小口子,允他们的商船在天津和广州靠岸之后,各方都是得益者,唯有郑芝龙的利益受到了损害。过去,东印度公司没有办法和大明直接通商,所有的商业活动,不管是购买瓷器丝绸茶叶,还是向大明倾销香料,都需要通过郑芝龙,郑芝龙空手套白狼,左手转右手,每年不知道要赚多少银子,但自从东印度公司和大明朝廷达成协议,有了一部分的通商权之后,商业活动自然就不必再经过郑芝龙之手了,郑芝龙平白少了利益,自然不会愿意,以他海盗出身的脾气,派人假扮海盗,洗劫东印度公司的商船,给东印度公司一点颜色看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郑芝龙……虽然有京师觐见,朝廷加官进爵的安抚,但面对自身利益受损,他还是有点坐不住。

朱慈烺担心的,不是东印度公司受损,而是郑芝龙在背地里使坏,破坏朝廷的政策,继而挑战朝廷的权威,如果朝廷不能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应,长期下去,会助长郑芝龙的嚣张气焰。

因为开封大胜和击退建虏入塞,原本渐渐抬头的军阀迹象,已经被压制住了,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襄阳的左良玉,历史上,当到了崇祯十六年之时,开封之败后,左良玉对督抚们的命令,已经完全不当一回事,自主一方了。但今世因为朱慈烺的穿越,形势改变,从开封大胜到击退建虏入塞,朝廷重新竖起了威望,特别是击退建虏入塞,这是杨嗣昌和洪承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加上朝廷补发了粮饷,各地官兵对朝廷的命令,再不敢推三阻四。

左良玉安稳了,但郑芝龙现在却是一个麻烦,和左良玉不同,郑芝龙依仗的是水军,在茫茫大海之上,郑芝龙才是真正的皇帝,如果他愿意,他绝对可以阻断东印度公司和大明的通商之路,而朝廷拿他莫何,只不过顾忌朝廷,他不敢公开反对,只敢在私下里做一些小动作。

东印度公司的两个代表说的明白,如果大明朝廷不能制止约束郑芝龙,保障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在大明海域的安全,那么,东印度公司就无法保证按期履行他们对大明的承诺,包括运送粮米和租借战舰。

接见结束之后,朱慈烺静思了一会,对唐亮道:“让施琅来见我。”

施琅到京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朱慈烺也已经见过他一次了。

施琅今年刚二十二岁,长的甚是健壮,虽然五官普通,但长胳膊长腿,是一个练武的好架子,初见到太子时,他非常惶恐,跪在地上久久不动,太子问话,他也是小心翼翼地回答,直到后来,太子问道水师的一些操练,他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就自己所知,倾囊告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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