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孝顺是一回事,但是防范于未然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国无主君,为了以防万一,必须采取必要的措施。
可此言一出,众人都默然了起来。
哪怕是房玄龄也很清楚,这件事是要承担风险的。
太上皇毕竟是太上皇,这个时候带兵去控制太上皇,即便现在扶了太子上位,可太子毕竟是太上皇的亲孙子,将来若是来个秋后算账,该怎么办?
更何况这件事,势必引发天下人的议论,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马周看了众人一眼,则是慨然道:“若是诸公不愿如此,那么就恳请调一支军马予我马周,我马周前去,事急矣,此次陛下突然遇袭,实在是事有蹊跷,陛下行踪,连太子和臣等都不知,那么……突厥人是如何知道陛下去了草原?现在陛下生死难料,我等为人臣者,是该到了尽忠的时候,太子乃是国家的储君,我等当尽心竭力,确保宫中不出变故为好。”
房玄龄沉吟着,他自也是知道马周的话有道理,此时不禁对马周多了几分欣赏。
只是,他还是有些拿捏不定,这事不好轻易下决定啊,于是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不妨先去见皇后娘娘吧。”
房玄龄沉吟了片刻,觉得有理,这事,还真只能是长孙皇后来拿主意了。
李承乾依旧是茫然着,似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无数的事在自己心里划过,仿佛自己的人生里,两个重要的人,自己与他们的朝朝夕夕,都如电影回放一半!
有宦官躬身道:“请殿下立即去拜见皇后娘娘。”
李承乾便又被搀扶着站起来,木讷的由人送至皇后娘娘的寝宫。
长孙皇后听闻了讯息,其实已是昏厥了过去,而后慢慢的醒转,听闻了儿子到了,便将李承乾叫了进来。
李承乾愣愣的站在寝殿,看着自己的母后。
只一刹那之间,似乎因为见到了长孙皇后的缘故,突然……压抑在心头的悲痛和情绪突然如火山一般的迸发出来。
李承乾拜倒,匍匐在地,嘶声竭力的突然放声大哭着道:“母后,母后……父皇……父皇没了,陈正泰……也没了。前些日子,还都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啊。父皇……父皇……”
他哭的惊天动地,脑海里掠过一个个的画面,人的成长,或许只是在这一瞬间,一下子的……李承乾在嚎啕大哭声中,几度还觉得不可置信,等他终于认清了现实,便又哭声雷动:“儿臣心里疼,疼的厉害,儿臣想了种种的事,想到父皇对儿臣的严厉,当初不以为然,可如今,却觉得弥足珍贵,这世上,再没有气恼的教训儿臣,对儿臣咒骂,对儿臣横眉冷对的人了……”
边说着,那眼眶里的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的落下,口里又继接着道:“也再不会有人对儿臣嬉笑,不会有人教授儿臣如何在父皇面前邀功得宠,不会有人真正将儿臣视做自己至亲好友了……儿臣……儿臣……”
后头的话,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长孙皇后亦是感触万分,母子二人皆一脸悲痛,各自垂泪。
房玄龄等人不便进入寝宫,只能和长孙无忌等人一般,都站在外头候着。
他们急于希望太子立即出来,尊奉了长孙皇后的旨意,主持大局,生恐夜长梦多,可……
此时此刻,他们却又只能焦灼而耐心的等候,只听到里头的哭声如雷。众人也不禁黯然,有人垂泪,有人别着头,扯起长袖子,擦拭着眼睛。
马周急切,几次想要冲进去,可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他此刻,又何尝不是百爪挠心呢?恩主对自己……恩重如山,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等情感,绝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
一队人马,已至大安宫。
为首一个,正是裴寂。裴寂等人几乎是骑着快马抵达宫门的。
裴寂乃是左仆射,虽然近来已不再管事了,可实际上,依旧还是宰相,地位与房玄龄等同。
而与裴寂一同前来的,则是萧瑀。
萧瑀乃是尚书省右仆射,同时也是李渊时期的宰相,只是……李世民登基之后,因为萧瑀乃是李渊的旧臣,自然重用的乃是房玄龄和杜如晦人等,疏远萧瑀!
萧瑀和裴寂一样,都是有宰相之名,却无宰相之实。
萧瑀乃是江南大梁的皇族后裔,当初正是因为招揽了萧瑀,方才令李唐在江南得到了人心,无论是裴氏还是萧氏,统统都是天下最鼎盛的名门。
而至于跟从他们身后的,亦有朝中不少的大臣。
这些年来,李世民新政,触怒了不少人,而李承乾性子和陈正泰相合,在许多人眼里,李承乾是不堪为人君的,裴寂和萧瑀二人都是宰相,有着巨大的影响和号召力,此时竟有不少人鬼使神差一般的跟着来了。
其中许多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世族子弟,他们心里多有不满,而此时……好似一下子寻觅到了天赐良机一般。
众人到了大安宫外。
守备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心里也吓了一跳。
忙是有人出来道:“不得召见,诸相公何故来此?”
实际上,太上皇怎么可能召见他们呢?就算是想召见,也是绝不敢和这些旧臣们联络的。
裴寂听罢,率先冷笑。
他冷冷的视着守备,大喝道:“我等当初见上皇时,剑履上殿亦可,谁可阻拦?”
守备显然没想到裴寂等人如此强硬,又见随裴寂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不凡,哪一个都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只好道:“容请通报。”
“事急,无需通报,我等当立即面见太上皇,丝毫也等不得。尔为领军卫郎将,可是出自弘农杨氏吗?我与你的三叔乃是密友,你让开,让我等入殿觐见。”
守备有些慌了,其实他也收到了一些风声。
要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导致整个长安开始人心浮动。而至于整个太极宫和大安宫,也令人生出了焦虑之心。
这守备似乎既不敢得罪裴寂人等,可似乎又担心,这一次放他们进去,会令自己惹来祸端,一时竟是踟蹰难决。
萧瑀再无犹豫,他性子刚正,脾气也大,只道:“不必理会,立即入内,谁敢挡我!”
他竟率先而出,带着众人,竟是浩浩荡荡的入大安宫。
这守卫在此的领军卫上下人等,竟是瞠目结舌,可这个时候,谁敢阻拦呢?
………………
还有。
裴寂与萧瑀二人带着群臣火速进了大安宫。
听闻这些旧臣来,李渊竟一时百感交集。
实际上,作为太上皇,李渊对于权力的心已经看淡了,可是当初这些在自己左右的近臣们,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这些人都曾是自己的心腹,李渊很明白,自己不宜与他们太多的接触,否则,可能会使他们遭来杀身之祸。
算起来,他们已五六年不曾相见了。
这五六年来,每每想起这些人,李渊心里都不禁唏嘘感慨。
李世民的噩耗,其实已经传来了,李渊的心思很复杂。
他有很多很多的儿子,而最重要的三个,却是两个死了,另一个杀死这两个爱子的儿子登上了帝位,这是一种极复杂的心情,复杂到李渊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此时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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