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大梦初醒，闲居清心
天空落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汝南城内外在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之后终于迎来了入冬的时节。
乾翊五年，南堂第三十九任国主崩。
国主之五弟，霆王御靳霆承袭皇位，改年号乾霆。
御靳霆成为南堂四十任国主。
霆王府内，霆王妃冯润被封冯贵妃，居关雎宫。
故去后凝为国主生下嫡长子，故被追封为宁贵妃，迁葬皇陵。
霆王府内剩余的两个妃姬，姮姬卫姮被封为姮美人，而芷姬文竹则被封为芷美人。
倒是国后一位一直悬空，御靳霆没有将这个位子给自己的原配冯润，而是虚置着。
朝野内外，一时对御靳霆暂不立后的做法颇多怨言。因着御靳霆刚登基，西奴边境叛乱不断，国祚尚不稳，便也未将立后一事提上日程来。
长信宫内，荒废了许久的清心殿内，这几日因为一人的住进而逐渐多了些许人气。
一身浅色流苏裙的唐晓，站在树下，伸手从枝上摘下泛着黄的树叶。她盯着这树叶怔怔的地看着，树叶在她手中不断转着圈。
只是一个树叶罢了，唐晓竟然也能就这样搓揉着把玩了许久。
“姑娘。”当身后传来宫女唤她的声音后，唐晓才从走神中回过神来，她扭头对那个宫女道：“小蛮，怎么了？”
那个在唐晓身边伺候的宫女叫小蛮，是御靳霆特意从新入宫的宫女中挑来，照顾唐晓饮食起居的。
“该吃饭了。”
小蛮将后院刚做好的饭菜摆到院子的石桌上，这清心殿在后头原本就有一个厨房。御靳霆担心唐晓吃不惯御膳房的东西，便特意请来倚翠楼的厨师在清心殿的后院生火做饭，料理唐晓的一日三餐。
至于小蛮为什么不把饭菜摆在屋子里头，那是因为现在的唐晓正在院子里看树。那就说明今天唐晓，不想在屋子里用餐，而是要在院子里用餐。
唐晓扔下自己手里的树枝，走过去坐在石凳上。
“来，姑娘，筷子。”小蛮双手捧着双银筷子送到唐晓的面前，唐晓看了眼这银筷子，不解道：“怎么变成了银筷子，昨天不还是竹筷子吗？”
小蛮低头瞅了眼手中的筷子，解释道：“哦，是陛下特意让奴婢换的。陛下说了，姑娘你没有让人试菜的习惯，但是这饭菜还是要注意干净。所以，就让奴婢换上这银筷子，在吃之前只要夹菜，便能试出这饭菜是否干净。”
小蛮一口气说了一堆，唐晓却是一句都不想听进去，她板着脸，不开心道：“小蛮，去把我的竹筷子取来。”
“姑娘，这……”
“怎么？难道陛下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唐晓说话的声音一时有些严厉，吓得小蛮跪在地上，害怕道：“姑娘，小蛮错了，还请姑娘不要动怒。”
唐晓只是稍微有点动怒，便牵扯着自己的气息，“咳咳咳。”忍不住咳了几下。
小蛮挪着膝盖，爬到唐晓身后，替唐晓顺着气，“姑娘，都是小蛮不好，小蛮不应该让你生气的。”
唐晓咳了几下，示意小蛮不用再替她顺气了，道：“不怪你，是我身子骨太弱了，一点小事也能呛着。”
“姑娘。”
看着小蛮满眼的心疼，唐晓知道自己刚才是吓着了她，便温柔地笑着道：“你赶紧起来吧，地上凉。”
“是。”
小蛮从地上起来，看着手里的银筷子道：“那姑娘，小蛮这就给你去换竹筷子。”
“算了，今天就用这银筷子吧。”
“哦，好。”
小蛮再次将银筷子递到唐晓面前，唐晓接过去，看着满桌子的菜，一时也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小蛮见唐晓犹豫，便好奇道：“姑娘，是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
唐晓微微摇头，“不是。”
说着，夹了点卷心菜到自己碗里。奇怪的是，还未等她将这菜夹到碗里，那双银筷子就变黑了。
小蛮见之，神情微变道：“姑娘，这……”
原本银筷子只是有备无患，没想到却真得试出了毒来。
唐晓示意小蛮不要声张，她看着这桌子有毒的饭菜，“看来有人，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死了。”
“姑娘，这菜都是倚翠楼的大厨亲手做的，会不会是倚翠楼？”
小蛮正这么猜疑，唐晓便否决了她的想法，“不会是倚翠楼的人。我想是这宫里的人，趁机在菜里下的毒。”
对媚娘，唐晓当然是信任的。媚娘送进来的人，自然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会是宫里那些躲在暗处、居心不良的人。
只是会是谁呢？
冯贵妃？芷美人？
还是看上去天真烂漫的姮美人？
唐晓一时也猜不准，她们每个人都有动机。
只要御靳霆一天不让她出宫，那么这些人便都有动机和机会加害于唐晓。
“姑娘，那我去告诉陛下。”
“站住。”
“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小蛮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去禀告御靳霆。但是唐晓却阻止了她，“这件事，我不想声张。”
“可是姑娘，难道就让那些人逍遥法外吗？”
“他们既然敢在我的菜里下毒，便是料准了我抓不住他们。找陛下又怎样，就算你找来了陛下，他也没办法抓到真凶。”
“可是……”小蛮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唐晓挥手让她不要再说了。
“你先把这些饭菜撤下去，记住，弄得干净点，别让人发现。”
“是。”
小蛮依言将石桌上的饭菜统统都撤下去了，唐晓回了屋子。
她坐在那，扶着额头，心灵和身体都很疲惫。
自从那日她从储秀宫走出来，倒在御靳霆的怀里，她便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然不多。
她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才答应了御靳霆留在这皇宫之内。无名也无利，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待在这清心殿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偶尔，御靳霆来看看她，唐晓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日子，她原先估算着应该也就几天。
可是眼见着半月都过去了，唐晓的身子却是不好，但依然在安然地活着。
唐晓掏出自己的曙雀玉，看着它道：“曙雀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在保护我吗？你是不是也心软了，所以就不拿走我的生命了？”
唐晓当然知道不是，她虽然还活着，但是身体的虚弱让她明白，就算她现在还能活着，但是身子骨却是不如以前。
越是这样，越是让唐晓担心、害怕，因为她不知道，或许哪一天，命运便会夺去她的生命。
这种生活在未知的恐惧中，才让人惴惴不安。
“姑娘。”
收拾好的小蛮端着一盘新做的点心进来，“您中午什么都没吃，奴婢便从后厨拿了些刚做的点心，您尝点吧。”
被小蛮这么一说，唐晓倒真是有些饿了，她拿了一个点心，看了几眼。
“您放心，这是干净的。”
唐晓笑着将点心放入嘴中，轻轻咀嚼着，直到点心的清甜味道在她嘴里散开。
“恩，味道还不错。”
小蛮看着唐晓吃的满意，自已也开心，“姑娘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小蛮暗自咽了下口水，被眼尖的唐晓看见，她拿起一块递到小蛮面前道：“你也吃一块吧。”
“谢谢姑娘。”小蛮闻言接过唐晓手里的点心，开心地吃了起来。
这一下午，唐晓虽然没有好好用午膳，但是小蛮雪中送炭的一盘点心却是让唐晓吃得很开心。
现在的唐晓或许还有一些事还在她的心头萦绕着，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她应该学会满足的。
夜凉如水，唐晓下午的点心吃得有些撑了，所以晚饭只是用了点。她站在萧寒的院子里，望着这掉光了叶子的树。这树下埋着的，是曾经这里的记忆。
她只是在院子里小站了会儿，天空便开始下着小雪。
望着这漫天的雪花，唐晓只觉得寒冷，却没有觉得丝毫浪漫。想起小时候自己看过的那些飘着雪的浪漫场景，这个时候总是男主默默出现在女主身后的好时机。
唐晓想到这忍不住一笑，却发现肩头重了点，竟是一件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蛮，我都说了让你先去睡了，怎么还给我送披风了？”
“送披风的，难道只能是小蛮吗？”
唐晓闻言回头，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明黄色的披风，面前站着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御靳霆。
他是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下来，披在了唐晓的身上。
唐晓的内心，温暖，只是转瞬即逝。
“你怎么在这？”对御靳霆出现在清心殿，唐晓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开心。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看你？”御靳霆认真看着唐晓的双眸，他想看出唐晓眼中的违心，其实她还是很希望自己来看她的。
“最好还是少来。”让御靳霆失望了，唐晓并没有丝毫希望御靳霆来看自己的情绪，甚至是隐藏的情绪也未曾有。
“毕竟你现在是一国之君，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
“只是因为这个？”
御靳霆面上流露出失落，他以为唐晓会满心期盼着自己的出现，可是他错了，是期盼，也只是期盼御靳霆能够少来这清心殿。
唐晓神色淡漠，将身上的披风摘下，归还至御靳霆的手中，“这是陛下才能用的披风，披在我身上，不合适。”
唐晓转身便准备往屋子里头去，却被御靳霆突然张开的手抱住。他从背后抱住唐晓，不管唐晓是否愿意，就这样抱着她，不松手。
“你这是做什么？”
唐晓想挣脱他，但是御靳霆很执拗，就是不松手，仿佛是和唐晓杠上了。
“为什么要这样和朕说话，你这样子又是要做给谁看呢？告诉朕，朕去挖了他们的双眼。”御靳霆只以为是这皇宫之中的眼线，让唐晓刻意这么冷漠对待自己。
他紧紧抱着唐晓，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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