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头落地9
“林警官,好久不见。”苏大海笑着说,“你已经升队长啦,真好。”
房子里很简单,但布局和楼下是一模一样的。
“大叔,您怎么会住到这里来?有多久了?”林彦儒问。
“我女儿给我托梦,说她被困在那个房间里,”苏大海说,“我来陪陪她。”
“阿姨呢?”
“她啊,没熬过去年冬天。”苏大海坐在阳台的躺椅里,“我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你们来找我,是因为那个盒子吗?”他悠闲的摇动躺椅,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他身后呈现出了带着尘埃的光影来。
“您老,是不是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林彦儒一边打量着阳台一边问。
阳台左边的洗衣机上放着个录音机,旁边还有成套的钓鱼竿,而阳台左边的楼下,就是董菊香住的那个房间。
“我又不是老神仙,”苏大海爽朗的笑起来,“我只不过是看到我的好女婿大半夜的扔掉那么贵的东西心疼而已。”
“两千块,我女儿跟他结婚的时候,别说两千块,连一千块钱他都没有。”
“老爷子,那个盒子呢?”赵坤问。
“不能浪费好东西啊。”苏大海说,“所以我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放回他家门口了。”
林彦儒对赵坤使了个眼色。
苏大海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回来的时候那一声喊的呀,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
赵坤迅速转身从楼梯往楼下跑。
身后,苏大海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我的好女婿原来胆子也不大的么,那可是他全天下最好的妈。”
“我女儿以前一说害怕他妈,他就说我们瞧不起农村人,如今倒好,连他妈的东西他都怕。”
林彦儒看着阳台上的钓鱼竿,问:“大叔,你为什么住到这里来?”
苏大海“哎呦”一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老了,举目无亲,得靠我的好女婿养老送终了。”
林彦儒看着录音机,问:“大叔,我能听吗?”
“能啊,有什么不能。”苏大海爽朗的笑着说。
林彦儒按下了按钮,磁带“嘶嘶嘶”的开始转动,咿咿呀呀的折子戏开始唱起来了。
……怨气腾腾三千丈,屈死的冤魂怒满腔。可怜我青春把命丧,咬牙切齿恨平章……
……钢刀把我的头首断,断不了我一心一意爱裴郎。仰面我把苍天望,为何人间苦断肠……
苏大海闭着眼睛,随着戏曲的节奏摇着头小声哼唱起来,他老态毕现的每一条皱纹,都像是藏着人世间说不出的苦难与秘密。
……
去晚了,银白色的针灸理疗仪只剩外面的银白色金属盒了。
那里面摆放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奥特曼玩具。
当时面对赵坤的肖胡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的说:“这里面原来的东西?我不清楚呀。我不管家里的琐事,这都是我妈自己管的。”
“我妈说,男人做家务会没出息的,我也确实精力有限……”
……
经过调查,苏大海住在这里将近一年,一次都没有和董菊香碰过面。
他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门,日常生活用品全靠网购送货上门。
他的出现,让本案多了一丝诡异和一些变数。
因为他的行为,直接导致本案最疑似的凶器被毁了。
肖哥乐滋滋的送报告来时,林彦儒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队,首先确定,谋杀案成立,董菊香不是死于疾病,她是属于谋杀。”
“我徒弟说的是对的,经过福尔马林的固化,我找到了心尖位置的一个针孔。”
这个针孔的大小经过福尔马林固化放大后,也仅仅0.4毫米。
“根据心尖上针孔的位置,我反向推出了死者体表进针的部位,正在用福尔马林进行固化。”
“我们可以用活猪做活体实验了。”
肖哥等待掌声的表情保持了几秒,没得到回应,他好奇的问:“怎么啦?大家怎么都high不起来呢!”
回答他的是集体的一片沉默。
没有找到凶器并不代表不能定罪。
但在本案,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证人,那就必须拿到嫌疑人肖胡完整的、真实的口供,否则,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肖胡照样可以脱身。
可是,肖胡会配合吗?
“会配合才有鬼。”赵坤愤愤不平的说。
鬼?
林彦儒拍了下桌子:“那就找鬼来。”
“你要学包公假设阴曹地府审案?”赵坤激动的问。
“每个人心里都有只鬼,肖胡这个高级知识分子也不例外。”林彦儒说,“我们来引出他心里的鬼吧。”
他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队里各自的工作。
“让女警给小星星做一份正式的笔录,小姑娘在当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重新再梳理一遍。”
“让预审科再对周雯雯做一次笔录,一定要不经意的问一问楼上楼下的异样。”
“小段带队去将董菊香那栋楼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走访一遍,问一问那栋楼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一样的事。”
“还有,找到平日里给苏大海送货上门的业务员,了解了解苏大海的日常。”
“最后,赵坤,我们联系所有为董菊香做过法事的和尚、道士,让他们轮流去打董菊香的电话,请他们务必在每一个电话里都清楚明白的问肖胡一句话。”
……
已经死了的人,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有电话,有短信,有微信……
作为她的后人遇到这种情况时究竟会是什么心情?
肖胡被警员客客气气的从房间里请了出去,警员出示了正规的“立案通知书”。
这里已经被列为案发现场被封控起来了。
从他出门伊始,自己妈妈那个手机就响起来了。
“董居士,您需要的镇魂符已经好了,您是来自取还是需要送上门?”署名正元道长。
“女檀越,明日可安排护佑祈福,你需要的超度亡灵也可以进行了。”署名普空大师。
肖胡不厌其烦的解释了自己母亲已经过世的事实,然而每个电话对面的人在自己说话之后,都会意味深长的问上一句:“你是董居士的那个儿子?”
一次两次,他还没放在心上。
次数多了之后,他莫名的感到后背一凉。
……你是董居士的那个儿子……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老娘对每个所谓的大师都说起过自己。
她为什么要说起自己?是面对大师的坦诚和忏悔吗?
她究竟对他们这些所谓的“方外之人”说了什么?
不知道为何,肖胡的心里一冷,就仿佛董菊香站在自己面前。
儿啊,我梦到……她那颗头咕噜噜的从我床底下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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