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这么宠着
另一人也说道:“就是说啊!我家老四在村里可是有名的老好人啊,怎么就这么死于非命啊!对!对!一定是这些保镖手上刀剑没长眼,这才误伤了我家男人的!村长!你可得替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让他们赔钱!否则,我们一定去官府击鼓告状!”
其实刚刚留下的几个做人证的保镖已经和吴村长讲清楚了,郑老四和李千户都是暗通北戎的奸细,就是他们将北戎贼子引过来的。这两人的家人也听到了的,但现在自家的男人死了,死无对证,她们自然要趁机捞些好处,想来这些给各村做护村保镖的,都是走江湖的,手上多少是不干净的,只要稍微吓唬一下,说是要报官,他们想要息事宁人,自然多少会出些丧葬费给她们……
吴村长听了,说道:“郑家娘子,李家娘子,你们两家的男人,不是我说话不好听,本来也是来路不明的,一年前突然就来了村里,还在村里你们两家住下了。我本来觉得不妥,后来看他们也算勤恳,这才没多说什么。只不过,虽说他们在村里表现还算老实勤恳,但你们对他们俩的底细又知道多少?你们就真的能保证这俩人不是北戎潜进咱们大聿的奸细?现在人家陈壮士带人救了咱们全村人,抓了这两人的现行,你们难不成还敢闹去官府么?我可提醒你们,不是我说话不帮着村里人,帮着外人,这要是真的闹到了官府,你们对这两人的来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随便编造一个出来,让官府查出破绽来,到时候指不定要被治一个暗通北戎贼子的罪名!那时候,可就不是你们两家遭殃了,只怕咱们全村都得被连累!你们可想清楚了!”
两家人听了,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
郑老四和李千户的来路,她们自然是说不清楚的。
她们一个是寡妇,一个是老大未嫁的老姑娘,一年前恰巧这两人先后来了村里,就跟她们勾搭上了。这要真的查起来,万一他们真的是北戎贼子……那她们可要被害死了!
里通外敌,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两人想想这后果,也都恐惧害怕起来。
“村……村长,这可怎么办啊……咱们村……不会真的都被当做北戎奸细下狱吧?”
吴村长道:“这也好办,咱们只咬死了说郑老四和李千户都是和朱大壮一样,被北戎贼子杀了的,也就搪塞过去了。”
这边说定了之后,官府那边也派了捕头和衙役们过来。
吴村长和留下来作证的几个保镖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捕头和衙役们便过去要将那几个还活着的‘北戎’贼子给带走。
等过去看时,才发现那几人都已经咬破了口中藏着的毒药,毒发身亡了。
捕头和衙役们倒也不疑有他,还狠狠地踢了那几人几脚,骂道:“该死的北戎贼,这是知道被抓了就是凌迟处死的罪,所以才畏罪自杀了!吴村长,你们村诛杀北戎匪徒有功,我定然会禀告大人,让大人给你们奖赏的。”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那几人畏罪自杀的事情传到萧云朔的耳中,萧云朔倒是并不惊讶。
宫里训练出来的暗卫,一向都是不成功便成仁。任务一旦失败,为了避免被抓后受尽酷刑将主子的事情说出来,他们都会在被擒之后自我了结。
“殿下,村里伪装监视两位娘娘的暗卫和这次冒充北戎贼子前来‘屠村’的暗卫,这次被一网打尽,宫里那边会不会生了怀疑?”袁旭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萧云朔淡淡地道:“无妨。这次出事的都是二皇弟的人,陈旭的人又是这一年来在江湖上闯出了些许名号的,他们事先也按计划和六皇弟的人又所交集。是以,便是二皇弟有所怀疑,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而是会怀疑六皇弟……”
袁旭听了,道:“殿下计划周详,是属下多虑了。”
正说着的时候,外面有人传报:“殿下,谢老来了。”
谢皋多少也有些惊魂未定,见了萧云朔行了礼。
萧云朔这才笑道:“让老师受惊了。”
谢皋摆了摆手,道:“我一把老骨头了,死不足惜。只是这些人……莫非是冲着殿下而来?”
萧云朔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本宫还活着之事,天下只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才知晓,宫里想必还不知道。他们一进村便直奔云家,想必是冲着母后和本宫的太子妃以及……九皇弟而来。”
谢皋听了,不由得脸上现出惊愕的表情来:“皇后娘娘和九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经自请在这山林乡村中常居,宫里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萧云朔道:“想必是宫里得知老师机缘巧合,来这村里做了九皇弟的启蒙老师,宫里便有人害怕九皇弟日后回宫吧……”
谢皋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萧云朔倒也并未再多言,只是说道:“老师,这次咱们能逃过一劫,也是天意所为,若非村里偶然请来的护村保镖身手了得,只怕连老师在内,大家都要死于非命。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宫里留在这里的暗探,却也恰巧被除掉了,虽然只怕只是很短时间的空挡,也方便我们行事了。”
谢皋听了,不由得打起精神,跪下来行礼,严肃地问道:“殿下,殿下终于要有所行动了么?殿下有什么要老臣帮忙的,老臣万死不辞。”
萧云朔过去将谢皋扶起,笑道:“多谢老师。本宫也正要和老师商议此事……”
两人在房中谈了一个早上,不一会儿工夫,又让人准备笔墨纸砚,直弄了两个时辰才结束。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早饭,吃过了早饭,谢皋这才在书童的陪同下去了村塾,照旧教孩子们读书不提。
随后的几天,沈风荷注意到有不少密信从云府被送了出去。
虽说萧云朔在江湖上有暗阁这样的情报网依恃,做得相当机密,但她手中‘顾氏’商业,尤其是‘物流’这方面,发展得也不错,至少是从幽州往外走的消息,哪怕不经过‘顾氏’的路线,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些消息。
当然,再要探寻密信的内容,她这里也就没法子了。
暗阁也不是摆设,她听到些边缘的消息也就罢了,若是想要再探听更深一点的,怕是就要惊动到萧云朔了。
因此,沈风荷也是见好就收。
而且,即便不知道密信的内容,单是知道信是发给谁的,那也大概能猜到了。
信是发给大聿地方上的一些文官的。
这些文官,都是谢皋的门生。
沈风荷知道这些消息之后,便不再关注了。
这次诱使二皇子的暗探装作‘北戎盗匪’出手,顺便短暂性地拔了安插在他们身边的耳目,沈风荷就猜到他应该会有所行动。
看来,这些密信,就是行动之一吧。
虽然理智上知道,萧云朔不可能永远隐居在这个小山村里,但他真的开始行动起来,她却还是不由得觉得心里闷闷的。
晚上,萧云朔见她有些闷闷的,便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问道:“最近这是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那几个小家伙气你了?”
沈风荷只好笑了笑,道:“你瞎想什么?一川昊儿他们乖着呢,哪里气的着我?”
“不是他们,莫非是我?”萧云朔凝视着她,笑道。
“怎么会……呵呵……”沈风荷有些心虚。
虽然的确多少是因为他,但并不是他的错。
该不会是……被他看出了端倪来了吧?
萧云朔将她揽入怀中,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低声道:“这段时间我是有些太忙了些,明日倒是有些空档,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沈风荷想了想最近的天气,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距离上次秋收之后那一场大降温,已经又过去了月余的时间,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了,光是雪都下了好几场了。
这么冷的天气,最舒服的自然是待在屋里,烧着炭盆,躺在贵妃椅上读读话本什么的。
不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沈风荷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想想和他相处的时光一日少似一日,这些日子虽然同在屋檐下,但不是他在忙,便是旁边有别的人在,独处的时间也几乎没有……
挨冻就挨冻吧……她克服一下……
想到这些,沈风荷点了点头,笑道:“好啊。”
翌日一大早,袁旭早已吩咐下去,安排好了马车,马车上铺设的皮毛锦褥以及炭盆手炉,乃至下了马车后穿来保暖的狐裘鹤氅,一应俱全。
另外还让厨房准备了各色点心小食,高粱酒米酒,温酒的器具以及茶水茶具等。
除了出行的马车之外,甚至还有一辆专门运送备用物品,诸如木炭,木柴,保暖用的毛皮等,甚至还准备了羊肉野味萝卜白菜等新鲜食材。
见萧云朔和沈风荷出来,袁旭赶忙迎上来,道:“公子,夫人,时间仓促,只能暂且准备这些了……”
萧云朔扶着沈风荷,笑道:“在这种地方,也只能将就些了。”
沈风荷:“……”
马车上烧着炭盆,还有上好的紫貂皮保暖,如果不是窗外白皑皑的雪景,沈风荷几乎感觉不到冷。
昨晚她还抱着受冻的心情出来,现在看来,是她肤浅了。
有权有势的人,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会享受的。
马车光是出个村子,已经引来了无数村里人艳羡的目光看过来。
有人搭讪问这是去哪儿,亲自赶车的袁旭笑道:“去幽州城转转。这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少不得得置备些冬衣什么的。顺便也出去散散心。”
村里人听了,都忍不住羡慕地笑道:“你们家少爷出一趟门,这阵仗比知府大人出门都讲究呢!”
袁旭立刻笑道:“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敢和知府大人比?实在是我家公子身子骨弱,受不得风寒,坐不得那骡车,否则也不能用这马车不是?”
村里人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附和道:“说的也是。你家公子这身子骨,确实得好好将养才行。”
等马车走远了,村里人望着马车,又禁不住说起闲话来了。
“唉,你们说,这云家公子去了沈小娘子,总也有大半年了吧,沈小娘子这肚子,怎么一直不见动静啊?”
“谁说不是呢?按理说,沈小娘子那身段,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儿,谁知道我竟是看走眼了。”
“我也说呢。这成亲大半年了都没怀上,要是别家只怕早急得跟什么似的了,这云小公子倒是沉得住气,还是这么宠着,这还带着去城里买冬衣呢!”
“沈小娘子不是会医术吗?她怎么也不给自己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你说的轻巧,这母鸡不下蛋,兴许是天生的呢,神医也没法子啊……”
“你们老怀疑沈小娘子,你看云家公子病恹恹的样子,兴许是男人不行呢?”
这时,杨大娘子路过,有些听不下去了,道:“你们说话也忒难听了。人家云公子和沈小娘子平日里可对咱们村里的人不错的啊,你们在背后嚼人家舌根,不嫌害臊啊?”
那几个女人却是村里惯常刻薄的,冷笑道:“杨大娘子,你家是受了人家不少好处,咱们可没有呢!这说几句都不行啊?”
杨大娘子闻言,轻蔑地斜睨了她一眼,道:“李大翠,你这么编排人家沈小娘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还不是想把你那个远房侄女说媒,说去给云家作二房?上赶着让自己侄女做妾,也不嫌害臊……”
被说破了心思的李大翠气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杨大娘子,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听?”
杨大娘子笑道:“难听啊?嫌难听就别老烂嘴编排人家啊?许你说别人,不许别人说你啊?哼!”
杨大娘子说完,也不再理会这几个长舌妇,径直走了。
沈风荷其实大概也听到过村里说她一直不怀孕的事情,不过她一向是当耳旁风的。
现在对村头这群人的话,更是一无所知,因而心情自然也就半点都没受影响。
萧云朔拿了一块桂花酥给她,笑道:“想去哪儿逛逛?戏园子?你平日喜欢看话本,有一出西厢记,听说很不错。还是想吃什么?迎客来的东坡肉倒是一绝,还有临江楼的白茶和白梅茶点现在在幽州城里也甚是风靡……”
沈风荷手里拿着手炉,懒得腾出手来去接桂花酥,便索性微微俯首,就着他的手将桂花酥衔进了嘴里。
桂花是秋天的时候趁着开得正盛的时候采下来的,大太阳地下晒干了保存下来,昨儿个特意让厨房用猪油,白砂糖,糯米粉和桂花一起揉成团馅,又费时费力地做了油酥,最终做成的糕点。
大冬天的,外酥里糯的甜食入口,那是相当的满足。
沈风荷不得不再次感叹家里师傅的手艺。她甚至小猫似地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萧云朔的手指,将油酥的碎屑也卷入口中。
萧云朔心脏莫名一动,眸色转深,有些灼灼地凝视着裹在一件白狐裘里的沈风荷。
冬日天寒,她巴掌大的小脸在白狐毛的掩映下,依旧是冰肌玉肤似的,半点不逊色,反倒是因为冷而透着些红,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大冷天的出门。
两人在房中就着暖炉说说话厮磨温存下,不比现在出来受冻强?
沈风荷却浑然未觉,笑道:“你怎么知道幽州城这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
按理说,他天天装病在屋子里,即便是出门,应该也是有正事要办,怎么知道这么多?
不会是……在幽州城有什么红粉知己了吧?
毕竟茶点好吃的戏园子,还是西厢记,都是女人喜欢的!
想到这些,沈风荷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酸酸的。
萧云朔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赶车的袁旭已经隔着马车门笑道:“夫人,这都是昨儿个公子特意让去打听到,今日一早回禀的。”
萧云朔有些许脸红地咳嗽了两声,道:“多嘴。”
沈风荷听了袁旭的话,再看看萧云朔的反应,心里的酸意霎时间转化成了甜,唇角便忍不住微微弯了弯,抬眸看了萧云朔一眼。
没想到他一个古代男人居然还挺会的。
谈恋爱约会,好像也就是吃饭看电影喝个奶茶什么的。
古代没电影,戏园子就是比较好的消遣了。
只不过高门大户的女子想要看戏,一般都是请了戏班子到府里去,或者家里专门养着戏班子的,倒是甚少有去城里的戏园子去的。
虽说看入了味,唱念做打身段都别有一番趣味,不过沈风荷对这个本身没什么兴趣,便笑道:“看戏就罢了。倒是买些冬衣日常所需,另外三个小家伙闹着要吃冰糖葫芦,也要买些回去才好……”
萧云朔打断她,笑道:“这些袁旭自会派人料理采购,不必你费心。今日你我只管散心好了。”
沈风荷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道:“那……好吧。那就去你说的那个什么临江楼喝茶好了,尝尝她家的白梅茶点。”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幽州城。
路上两人都吃了些点心,倒是不饿,便直接去了临江楼,要了二楼临江的位置,坐下来喝茶。
隆冬时节,江景是没有的,但江面上冰冻三尺,冻得结结实实的,江两边的树木上都挂着冻成冰碴子的雪,却是难得一见的雾凇胜景。
晴朗干冷的蔚蓝色天空衬着银装素裹的雪白枝杈,美得叫人禁不住屏住呼吸。
“客官今日来得巧,这雾凇之景,寻常日子也难得遇到的。咱们店里这位置,也是最佳观赏之地,客官且慢慢享用。”
桌子上放了一个红泥小火炉,里面红彤彤热腾腾地烧着炭,小火炉上架着一个陶茶壶,里面便煮着茶。
另外上了几道点心,这家的招牌白梅茶点,另外还有蛋黄酥,难为居然还有虾饺,叉烧包,蒸凤爪这样咸口的广式茶点。
难为古代人车马劳顿,居然会有岭南那边的菜品出现在北方,想来店家是客居在此也说不定。
沈风荷在路上吃了桂花酥,便要了几道咸口的,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萧云朔忍不住笑道:“吃这么多,不怕胖么?”
虽然他不是太理解沈风荷为什么会怕吃胖了,不过以前听她嘀咕过几次,因此才开口打趣她。
沈风荷抬眸瞪了他一眼,道:“偶尔吃一顿而已,才不会胖!”
说是这么说,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虽说传到了古代,但至少是吃上,她可是一直没有亏待过自己的。
萧云朔抿嘴笑了笑,突然凑到她耳畔,低声笑道:“胖了也没关系,抱起来更软。”
沈风荷的脸霎时间绯红起来。
虽说茶楼里没什么人,但也有小二来来往往的,他怎么什么话都说!
沈风荷之后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一边倒了一杯茶,手捧着转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却是几匹马疾驰到了楼下停下来。
为首的马上是一个英姿飒爽的俊俏公子,后面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的便装男子。
俊俏公子先是利索地下了马,径直朝着楼内走去,一边脆声道:“小二,且把楼上最好的雅座收拾出来,本……本公子要赏景!”
随着他的声音,那两个便装男子也已经下了马,跟着进了店,其中一个男子一抬手就是一锭五两的银子抛出去,一边补充道:“这是茶钱并赏钱,赶紧安排!”
小二喜笑颜开地接了,立刻麻利地唱着喝上来引路。
咚咚咚的一阵上楼梯声之后,那公子便上了二楼来。
“客官,您请这边坐。这里可是咱们店看江景最好的位置。”小二殷勤地说道。
沈风荷有些好奇地朝着上来的新客人看了看,然后禁不住唇角泛起些许笑意来。
虽然那俊俏公子还贴了两撇胡子,但她还是一眼能看出来,这怕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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