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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接下来的打算


秦梦月一直以为她和聿成帝结发夫妻一场,聿成帝总是敬她爱她的,却原来,都是因为父兄和朔儿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风雨。

她这个娘亲,做的简直失职之至!

甚至,只怕当年聿成帝一心娶她,也是为了假借秦家的支持,登上帝位!

“我……明白了!我好蠢,居然此时才明白这一切!萧黔,你这个伪君子!”秦梦月脸上挂着泪痕,愤怒地说道。

萧黔正是聿成帝的名字。

沈风荷又好生开导了秦梦月几句,才算劝住她喝了药,躺下休息。

她端着碗从房中出来,却见萧云朔正默默地等在门口。

沈风荷吓了一跳,旋即笑道:“殿下,你怎么站在门外?怎么不进去?”

萧云朔看了一眼房内,轻声笑道:“母后可吃过药了?她见了我,定然更加愧疚伤心的,反而是不进去的好。”

沈风荷听了这话,便知道萧云朔怕是已听到刚刚房中所说的话了。

她看了他一眼,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禁不住地再次微微痛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心疼的感觉。

心疼他明知为亲生父亲不喜,却还要装作不知,多年来孤身一人如履薄冰地做着‘众矢之的’的太子,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保护着母后幼弟……

“你饿了吧?我在厨房熬的人参野鸡汤,我盛一碗给你吃。”

萧云朔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笑道:“确实是饿了。好。”

沈风荷去厨房盛了鸡汤过来,萧云朔毫不防备地拿起调羹便喝了一口汤。

“唉!你怎么直接就喝了,也不怕我给你下毒么?”沈风荷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这么多年在宫里,想必很多人都试图毒死他的吧?

萧云朔若是不谨慎,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萧云朔笑道:“你可是我的太子妃,便是全天下的人我都怀疑,我也信你。”

沈风荷一时之间,有些心虚。

如果他知道,她还存着要和他和离的想法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劈了她。

“你和骆炎他们商议的如何?现在你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给了他们,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要集结旧部……南下回京么?”

沈风荷谨慎地问道。

现在,曲文敏留下的这些火器火药——她特意未曾提前瞬移进库房,收入空间,也是为了留给萧云朔的,以及陈将军李将军赵将军和骆炎等靡下旧部的兵力合起来,若真的要和聿成帝开战,大概也能达到势均力敌的程度。

萧云朔喝了一口鸡汤,抬头看了她一眼,才笑道:“我又不是曲文敏。带兵南下逼宫,岂非要坐实了我谋反的罪名?”

沈风荷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想着,若是他打算步曲文敏的后尘,带兵逼宫的话,那么她也差不多到了和他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那你打算……?”

“在我谋反的冤屈未被洗脱之前,我决定暂时还是隐藏身份,静观其变。陈将军李将军赵将军都是靠得住的人。这次他们前来赴曲文敏的约,本来也是秘密之行,至于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一一交代到,不会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就是和逆贼同罪的待遇,他们也不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出去的。等休整好了,我还是以云公子的身份,和流放队伍同行,去幽州城。”

沈风荷:“……”

不过想一想,萧云朔的决定,也的确是现在最优的一个选择。

他谋反的罪名一日不平反,贸然公布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然后带兵南下,只会坐实了自己谋反之事,天下人是不会管他是不是被逼无奈才会起兵自救的。

萧云朔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笑道:“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沈风荷赶忙摇头,笑道:“怎么会?你能留在娘和我们身边,以后我们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不是?”

就是她本来是打算,万一他起兵南下的话,那么自然不太可能将她和秦梦月萧云昊等妇孺一并带上,她就帮忙让秦梦月和萧云昊安定下来后,自己便想个法子,弄成意外死了的假象,偷偷带着沈一川和沈青杏不告而别,然后隐姓埋名过自己的人生的。

和离的事情,当面和他提了,然后说清楚,彼此一别两宽,自然是最好的。

但萧云朔一个太子,未必会容忍她一个女子如此放肆,所以假死离开,是最保险的法子。

如果萧云朔也要去幽州的话,那自己这个计划可就不太好实施了。毕竟,秦梦月多少还是好骗一些的,如果是萧云朔,那露馅的可能性就大幅增加了。

不过,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家在山谷里休整了几个时辰,曲文敏的手下大部分都是愿意追随太子的——毕竟,他们随着曲文敏南下‘清君侧’,即便是成功了,得到的也不过封王拜侯的待遇,那追随太子,只会更加名正言顺。

他们找了和曲文敏身量差不多的一具尸体,将脸毁去,带着回定州,只说是在山中巡逻时,遇到了北戎兵,伤亡惨重,曲将军也不幸被火器击中面部,当场毙命,以此上报朝廷。

而其他人还是回去当差,等待太子的最新指令行事。

库房中的那些火器火药等,萧云朔交给骆炎保管在隐秘之处,若是日后真的不得不兵戎相见,到时再分发给军队。

陈将军李将军和赵将军也各自回了各自驻扎的州县不提。

萧云朔和沈风荷秦梦月等人这才一起回到了山洞,和陈五等流放队伍汇合了。

陈五见他们平安归来,自然喜出望外,笑着迎上去:“沈小娘子,秦娘子,你们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对了,袁巡也平安从北戎狗贼们的手下逃回来了!”

袁巡从陈五身后走上前来,看了沈风荷一眼,这才说道:“沈小娘子,秦娘子,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袁旭看到袁巡无事,心底也禁不住放下了一些。他之前派人去追踪昭亲王的行踪,传回的消息,都是未曾见到被抓的大聿人的行踪,他本以为袁巡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秦梦月见袁巡脱险,也禁不住高兴,问道:“袁官爷,你能脱险,实在是太好了。若是你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要良心难安。”

袁巡拱手道:“多谢秦娘子挂念。我也是走了狗屎运,不知是大聿何方豪杰,恰巧路过,见我被北戎贼所抓,这才不惜舍身救了我一命,否则,我早就成了北戎贼的刀下亡魂了。只是我身手太弱,只好听从恩公的话先逃了,未能与恩公同进退,也不知他是否安全逃脱……”

沈风荷只装作不知,笑道:“那豪杰既然让袁官爷先走,想必是身手过人,自有脱身之法的,袁官爷也不必太过自责。”

袁巡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陈五笑道:“咱们在这山中的遭遇,实在是我当差二十年中最大的危机,现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定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大家还是赶快出山去幽州吧。”

大家听了,都点头称是,便招呼了众人要出发。

钱秋云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问道:“我公公秦进忠不知在何处?他不是随曲将军走了么?”

她还幻想着秦进忠能攀上曲将军,然后派人来救了她和秦家其他人。毕竟,她一个儿媳妇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她孙儿可是秦家的骨血,秦进忠总不会不救吧?

秦梦月闻言,冷笑两声,道:“你是还惦记着秦进忠回头救你吧?只可惜他已经被曲文敏杀了,劝你还是绝了这个念头的好。”

“什么?!”钱秋云一听,霎时间整个人都灰败起来。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现在就连秦进忠都死了,秦家只剩下她们几个女人带着小孩子了。

流放地苦寒,她们可怎么活啊!

不过,钱秋云一路上刻薄自私还爱闹事,大家才不管她怎样崩溃,都自顾收拾了行当,出发走了。

走了一天多的工夫,流放队伍这才算平安出了山,一时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

出了山,又走了一日,这才到了幽州城门外。

陈五递上了通关文牒,守城的兵士看了,又看了一眼流放队伍,这才放行。

幽州是流放地,因此城门口就有专人带了陈五一众去了负责接收安置流放犯人的衙门去办事。

被判流放的犯人一般有几种安置,罪责重而被判与披甲人为奴的,是最惨的,由衙门收了之后,便会再被押解着去边关守军处,交给守军,安排些挖战壕,出关给北戎人做人肉诱饵之类,或者冒着枪林弹雨给前方战壕里运粮草之类的活。在后方帮着喂马做饭之类的,都是要给守将塞了银两才能得到的好差事。

中等一些的则是劳役,主要是在比前线安全些的后方村镇等地开荒劳作或者畜牧,种出的粮食养出的牲口等九成要上缴给守军以作粮食补给等。日子虽然会过得清苦,但好在无性命之忧。

罪责最轻的,则是充作流放地的居民,由衙门划出一块荒地来,让他们开荒安家,一应徭役赋税,都和当地百姓一样。

古时候偏远贫瘠之地,地广人稀,朝廷为了扩展疆土,从中原迁徙很多军民去边地,这都是有史书记载的。以流放犯人来补充人头,也算是司空见惯的做法了。

只不过,和普通百姓不同的是,安置衙门会定期派官差去查看他们是否有逃回原籍的迹象,或者是否有其他不轨的行径。

聿成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因此对秦梦月和沈风荷等人的罪名,是属于最轻一级的,也就是将她们充作流放地的百姓。

衙门负责此事的官员姓钱,收了陈五的通关文牒及犯人名单之后,便按照不同的罪行分配停当。

到秦梦月和沈风荷这边时,因为他的了宫里传来的密令,因此特意将幽州城西,最差的一块地分给了她们。

陈五和袁巡常年押解犯人过来幽州,对幽州及下面府县的情形还是略知一二的,当即便忍不住开口道:“钱大人,城西那片地,我记得前几年就有沙化的痕迹,即便没有沙化的,也是种什么死什么,而且,那地带还常有些北戎山贼流兵时不时地前去劫掠,三年前那一带三个村子甚至被北戎兵全数屠尽!因此这两年来都未曾指派给流放犯人,怎么现在却要指派给秦娘子一家?是不是……弄错了?”

钱大人一听,脸上禁不住黑了黑,冷冷地瞅了陈五一眼,道:“错不了。就这块儿地了。你要是不服气,要给她们打抱不平,你回了京,大可去告御状去,若是圣上给了旨意,那本官再重新安置也不迟!”

“你!”陈五气得还要据理力争。

沈风荷在一旁拦着,道:“陈官爷,多谢陈官爷仗义执言。不过没关系。城西的地便城西的地好了,我们吃得也不多,总是能活下来的。”

陈五听了,也想到自己一通抱不平地逞英雄,等他们打道回京,沈小娘子她们只怕还要被这地头蛇钱大人为难,因此也只好忍下气作罢了。

田地分好,便由衙门的官差带着流放犯人们各自去所分田地的地方。

沈风荷看着眼前荒废了至少三年,摇摇欲坠的黄土胚墙茅草屋,也是有些一言难尽。

她知道会情况会差,但也没想到这么差。

秦梦月看着房子,也是迟疑片刻,问带她们过来的官爷:“官爷,这……能住人么?”

官差冷笑道:“怎么不能住人?能有个房顶有个墙壁给你们遮风挡雨,你们就偷着乐吧。像那些被派去给守军种庄稼畜牧以备粮草的犯人,可是连住房都没有,须得自己建的。这大冬天的,  还不知道要冻死几个人呢!行了,这一片一共十亩地,就是给你家的了。你们确认无误画了押,我们也该回去了。这鬼天气,死冷死冷的,怕是又要下雪了!”

秦梦月和沈风荷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说了也无用,在文书上画了押,收了田契。

两个官差便走了。

沈风荷进去里里外外看了下。

这村子应该就是之前陈五所说的被北戎山贼屠了的其中一个村子,整个村子原本有二十来户的样子,只不过都是废宅子。只有四五户不知是从何处逃荒到这里的流民,也是胆大的,便定居了下来。官府自是求之不得,给他们上了户口分了田地,容他们安置了下来。

除此,就是沈风荷及其他被安置在这村子里的流放犯人三两户罢了。

沈风荷她们分到的房子还在村西,离其他废屋隔了挺远的距离,孤零零地伫立在山脚下。暮色逐渐深沉,远远地望过去,整个村子连个油灯亮都看不到,还时不时能听到山里夜枭传来的凄厉叫声,要多荒凉有多荒凉。

沈青杏和萧云昊依偎着沈风荷和秦梦月,怯生生地道:“阿姐(娘),我怕……”

秦梦月也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强笑道:“昊儿不怕,有娘和你阿嫂在呢。”

说着,担忧地看向沈风荷:“风荷,这地方……怎么感觉阴风阵阵的……”

沈风荷想,这村子若是真是曾被屠了村,那阴风阵阵的也正常。幸好她是不信鬼神之类的,便笑道:“娘,没事的。殿……云公子他们只怕今夜就会偷偷过来与咱们汇合。这里离村里其他屋子有些距离,倒是件好事。”

秦梦月听了这话,心也稍稍安定了些:“确是如此。若是有人撞见了云公子他们,反倒是不好。”

沈风荷先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在这废屋院子里倒塌了的柴房里找了些存着的木柴,在堂屋生了一堆火,然后才拿着火把里外里地把这宅子察看了一番。

因为离村子有些距离,这宅子院落倒是建得不局促。正房三间,坐北朝南,东西厢房各两间,另外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放杂物柴火的柴房,用篱笆圈了起来。

只不过,东西厢房的后墙都因为年久,坍塌出一个大窟窿来,厨房和柴房更是连房顶都坍塌下来,只剩下‘遗址’的既视感。

也就是正房三间,想必是建的时候是用了好材料的,只有房顶茅草被风吹跑不少,有些漏,墙体倒是还算结实的。

沈风荷查看完毕,又去院子外面转了一圈,篱笆墙外面还有一个不小的羊圈和马圈以及一小片菜地,当然现在也是荒废的状态。

正房后面有一条进山的小径,大概两里地左右的路程就能进山了。

沈风荷看了一圈之后,这才趁着没有人,偷偷从空间里掏了一只野兔出来。

进了门,便笑道:“娘,我这运气也好,出去转一圈,居然就给我在后屋那边撞见一只野兔子来,今晚咱们可有口福了。”

秦梦月和几个小家伙看了,也都高兴得不得了,算是驱散了些许对这恐怖环境的害怕。

“这可真是巧了!咱们先把兔子烤了垫垫肚子。云公子他们为了避人耳目,怕是要夜深了才会来呢。”

沈风荷笑道:“正是呢。”

当即大的小的一起上阵,将肥硕得流油的兔子给收拾停当,用树枝穿了,架在火堆上烤。

这工夫,她们又将正房三间的左右两间房子打扫了一下,铺了些稻草在炕上。

她们在流放路上置办的骡车被褥和骡子等,因为怕进了城,被衙门扣下,因此,都是交给萧云朔和袁旭,等他们带进城,然后再偷偷送过来的。

不一会儿工夫,堂屋里便传来一阵阵烤肉香。沈风荷将兔肉给大家分了,美美地吃了一顿。

三个小家伙吃得手上嘴上都是油,沈风荷看了忍俊不禁,从屋里找了一个柳树枝编的筐,又从空间里弄了一把一个锄地用的铁镐,说道:“我去河边弄些冰块,回来烧化了大家洗漱一下。”

沈一川听了,立刻懂事地站起来,说道:“阿姐,我帮你。”

沈青杏和萧云昊一听,也嚷着要去,沈风荷笑道:“外面天已经黑了,容易摔跤,就一川陪着我去便是了。”

说罢,便带着沈一川出门了。

沈一川也是鬼灵精怪的,见没有别人,就悄声问道:“阿姐,那个云哥哥……是不是喜欢阿姐你啊?”

寒风凛冽的,沈风荷却蓦地觉得脸有些热了起来,她咳嗽了一声,道:“你小孩子家家的,谁告诉你这个的?”

沈一川不服气地道:“我才不小了呢!我都看出来了!那个云哥哥如果不是喜欢阿姐,为什么一路上把马车让给我们坐,阿姐你还给他送好吃的……其实吧,这云哥哥除了长得可怕了点之外,人还是很好的。长相嘛,看顺眼了就好了。阿姐,你命不好,刚刚出嫁没多久,夫君就死了,好可怜的。你如果改嫁给云哥哥的话,我和青杏都不会反对的!”

沈风荷:“……”

她又咳嗽了两声,问道:“一川,你老实说,这些都是你从哪儿听来的?”

“是我……”沈一川还想表示是自己看出来的,话到了嘴边,才小声诚实地说道:“是周大娘和凤儿姐姐他们说的时候,我听到的……”

张大娘和凤儿姐姐,就是张周氏和张远的媳妇。

“周大娘说了,咱们女人一辈子就是要靠男人的,姐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么年轻就守了寡,再能干也不行的,还是找个好男人改嫁了……”

沈风荷抬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个小鬼头,都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不准在外面胡说,听到没有?”

沈一川用小手摸了摸被打了的头,小脸皱了皱,道:“哦!”

两人很快到了河边,北方河里都是结了厚厚的冰的,有的甚至能够直接冻到河底。

沈风荷用铁镐敲了敲冰面,根据回音预估了下冰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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