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顾氏底细
北戎亲王这才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之前探子回报，不是说雁门关库房武器零落，绝撑不过半日吗？这火器又是怎么回事！”
他手下的将军战战兢兢地道：“大亲王恕罪！这支使用火器的军队，倒……倒不像是雁门关原本的守军，兴……兴许是其他府县来的援军……”
北戎亲王更加愤怒“援军？这次北戎出兵，应该异常机密才是，为何会被大聿提前探知？还有援军？！”
他手下的将军看了北戎亲王如此，只好结巴地道：“想……想必是前去掳走沐玄女儿的人失利，因而走漏的风声……”
北戎亲王一怔。
派人暗中掳走沐玄女儿的命令，是他下达的。
这也是为了能够取巧，不费工夫地拿下雁门关才想出的计谋。
没成想天不遂人愿，沐玄那老儿居然不上当，现在还弄出了北戎大军南下的军情暴露的结果！
若是被父汗知道了，又要骂他草包了！
“传令下去，本王今日撤退，实在是镇守雁门关的大聿守军居然有擅长火器的兵卒，为了减少伤亡，才不得已而退！谁若敢泄露那些火器兵并非雁门关守军，死！”
此事，绝不可泄露出去！
北戎亲王手下的将军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接着才应道：“是！”
北戎撤兵， 雁门关守军有了喘息之机，沐玄派人去安置伤员，连夜加固城墙关门等，甚是繁忙。
不过，他还是抽出时间和萧云朔密谈，得知了适才及时出现击退了北戎兵的正是萧云朔手下骆炎及其所率领的神火营。
上一次在燕山中得了曲文敏所建的秘密火器制造营的全部库存，后来又应对了幽州城的天火之后，骆炎便率领着神火营的士兵暂时蛰伏起来。
这一次也是接了密令，星夜赶到雁门关驰援。
萧云朔说道：“神火营之事，还望老将军同样暂时保密，待时机成熟之时，再透露出去。”
北戎大军压境之事，单靠雁门关的守军，绝对守不住。朝廷定然要派兵来救。
如果现在就让骆炎带领神火营亮明身份，归入雁门关守军之下，后面行动时，定然会甚是不变。
毕竟，骆炎曾是太子心腹，无论朝廷派谁领军来御敌，只怕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缴了骆炎他们的火器，严重些甚至将骆炎等人都以逃兵叛将之名处死，或者直接派他们去打毫无胜算的战送命！
与其如此，倒不如暂时隐藏身份，到了危机关头，反而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沐玄自然明白这其中关节，点了点头，道：“老臣遵命。”
正说着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关押韩军需官的柴房被北戎射入的火箭所累，已然烧成了废墟，韩军需官……也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死了……”
沐玄闻言，不由得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萧云朔。
不过萧云朔神情并没有半分变化。
沐玄说道：“既如此，便将他和其他伤亡的兄弟安葬了吧。”
前来禀告的兵士得了令去了。
萧云朔说道:“短缺的箭矢以及粮草之事，老将军不必太过担忧，本宫看看能否想办法再筹集一些。”
沐玄听了，也只好说道：“老臣无能，多谢殿下。”
萧云朔和沐玄商谈之后，便趁着夜色，出了雁门关的军营，去了距离雁门关二十公里左右的一处小山林中。
骆炎及神火营击退了北戎兵，便暂时撤退至此处歇息休整。
“属下参见殿下！属下来迟，让殿下暴露于危险之下，实在罪该万死！”骆炎跪下谢罪道。
萧云朔将他扶起，低声道：“无妨。你们能及时赶到，今夜击退北戎大军，你们居功最大，日后本宫自然会论功行赏。”
骆炎及神火营的一众兵士听了，都纷纷跪下来谢赏。
萧云朔屏退了其他人，单留下骆炎，问道：“神火营的火器火药储备，还剩下多少？”
骆炎答道：“回禀殿下，上次在燕山中得了不少的储备，这一向除了训练新兵之外，并未消耗，现下的量，应该至少还能撑月余。”
萧云朔听了，点了点头，道：“那也罢了。”
只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就无需担忧了。
这一场和北戎的战事，只怕一个月的时间不会结束，而且即便和北戎的战事了结，很可能他和宫中的父皇及二皇弟六皇弟之间，也要起干戈。
若真是到了那一步，骆炎所率领的神火营，便是自己很重要的筹码力量之一。
这次若是不好好筹谋计划，便将火器火药全数用于抵御北戎，只怕对他日后的行动会影响甚巨。
然而火器火药不比粮草。
粮草还可以用重金来筹买。但火器火药，却是朝廷官府设了官厂来制造的，光是供应各府驻军便已经不足，更何况是在背地里的黑市售卖呢？
这却也是不得不考虑的棘手事情。
不过，这些担忧，萧云朔自然也不会告诉骆炎，只是让骆炎暂时待命，一切按命令行事。
离开神火营，萧云朔这才重新回到雁门关。
沐玄以两人救他之功，给他们安排了单独的房间歇息，不必和其他兵将睡大通铺了。
不过，北戎大军压境，守关兵将也无一人能安心入睡就是了。
袁旭已经回来，见到萧云朔，便复命道：“殿下，韩军需官的事情，已经办妥。现在交由暗阁在大同府的据点的分阁主安排做事。”
萧云朔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韩庆丰私自售卖库房箭矢，虽然是为了用来置办冬衣粮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但军队不比别处，纪律本就必须严明，否则数千数万大军，如何以一将之力来统领？
也就是所谓的情有可原，法无可恕。
不杀如何严军纪，儆效尤？
他让袁旭提前将韩庆丰救出，又弄了一个北戎兵的尸体，换上了韩庆丰的衣服，一把火将那关押的柴房烧了，将韩庆丰带离雁门关，给了他一条活路，已经是能够做到了极限了。
韩庆丰担当军中军需官多年，对粮食草料，乃至武器火器的质量，都有足够的经验。这次袁旭将他救出送到暗阁，也是人尽其才，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暗阁现下动用全部力量，在大聿各府县购买粮草武器，不日便会运来大同府，届时，韩庆丰便可以帮着检查物资是否合格，另外每日多少大军所需多少粮草补给等，他也能够帮助测算，由此可以将物资浪费情形控制到最低限，也可防止军中有人趁着战乱发私财……
萧云朔又问道：“粮草及箭矢武器筹备情形如何？”
袁旭禀告道：“先期筹备到的部分明日就能抵达大同府。只是后续的筹备情形……不太顺利……”
萧云朔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用问究竟如何不顺利，他大致也能猜得到。
蓦地，萧云朔心中一动，问道：“之前让你查的那顾氏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袁旭答道：“今日去见了大同分阁的宋阁主，宋阁主恰好收到了关于这顾家的消息。殿下听了，想必也会诧异。原来这顾家背后的老板，和太子倒是也有些渊源。”
萧云朔闻言笑道：“和我有渊源？”
袁旭笑道：“确切来说，是和太子妃娘娘有些渊源，那岂不是也和殿下有渊源？”
萧云朔见他提起沈风荷，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这么说的话，倒也的确说得通。
“不必卖关子，说吧！”
袁旭这才说道：“殿下自然知晓，太子妃娘娘的母亲原是顾家大小姐。而这顾家，先皇在世之时，又是最得先皇器重信任的皇商家族之一。”
萧云朔点了点头。
若不是他皇祖父器重顾家，又怎么会下旨，将顾家外孙女，也就是沈风荷赐婚给他？
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父皇登基之后，顾家便被打压，后来又出了顾老爷子病逝的事情，顾家这才沉寂破败下去。
“后来顾家老爷子病逝，顾氏主家没有男丁，稍微亲近些的旁支，又全都是些依附顾氏主家为生的纨绔子弟败家东西，另外顾小姐所嫁的夫君，也就是娘娘那个渣爹沈世安宠妾灭妻不说，还觊觎顾家的产业，便伙同了顾氏旁支那些个纨绔子弟，狼狈为奸，将顾家的产业全都分时殆尽。那时顾小姐已经病榻缠绵，实在也无心无力去管。顾家至此才彻底破败……”
萧云朔对这些自然都是知晓的，见他说了这么多背景，便问道：“难不成这顾家便是彼顾家？幕后老板也是顾家人？”
袁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殿下圣明。现在这顾家的幕后老板，姓顾名鸿志，却的确是顾家一个不起眼的旁支的人。
这一支的顾家倒是兢兢业业的，自己经营着一点小产业，偏安河东府，本来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和京城顾家往来一番。
不料这一代，那顾家竟是出了一个商业奇才便是这位顾鸿志顾公子，接着他家在河东府，靠近海边，便发了海货的财，听说那顾公子甚至还曾经跟着出海的船只到过南洋一代，和那边的土著们做过生意了！
无论如何，这为顾公子靠着海货生意，积攒了一笔家业。
他倒是个有些良心的，说是他幼年时，家中产业因为父亲经营不善差点倒闭不说，还要倒欠人家几万钱，自己一家娘亲姊妹都要被债主卖入窑子里去偿债，他和父亲兄弟也要被卖去做奴做仆的。
也是巧合，恰巧那时顾老爷子在河东府办理宫里吩咐下来的采买事宜。那顾公子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有胆识的，竟独自一人去面见顾老爷子，请求帮助。
顾老爷子也没含糊，慷慨解囊，不仅将他家欠的所有债务全数还清不说，甚至还另外留了一千两银子，又在生意上给顾公子指点一二。
顾公子由此开了窍，随着父亲东山再起，家业竟是越做越大。顾公子由此一向将顾老爷子视为恩公。
顾家败落时，他家还未大富，又是他父亲当家，再兼怕顾家其他人家及沈世安报复，因此便未曾出头。
这几年换了顾公子当家，又新起了海货的生意，赚了大钱，因此顾公子便起了报恩之心，偏生遇到了殿下被诬陷谋反，太子妃娘娘被连累流放，他也不敢在明面上声张，只悄悄地以顾氏之名，在幽州城附近重新拾起了当年由顾老爷子经营起来的，后来被奸人占去最终落于他人之手的产业，他还花高聘金请回了以前跟着顾老爷子的那些老掌柜的老伙计等，这顾家的产业迅速恢复，并且很快打出了名号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殿下大致都知道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顾家的产业已经从饭庄到酒楼丝绸行粮食行，从车马行再到当铺钱庄等，无所不在了，其胜景，竟是大有顾老爷子当日在时的雏形了呢！”
萧云朔听完，虽然也没什么破绽，但多少有些太过传奇了些，叫人不由得有些不信。
他想了想，笑问道：“这顾氏不是从幽州城附近的一家什么顾氏车马行而起么？怎么和你刚刚所说的起始缘由对不上？”
袁旭笑道：“这个，属下也向宋阁主问了，宋阁主说，这也的确是起于顾氏车马行，巧了的是，那车马行的老板也是一位姓顾的公子。只不过，车马行那顾公子做了几个月，才有些起色之后，也不知为何，便将车马行及分行等所有店铺都一并卖了，买家便是顾鸿志顾公子。”
萧云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惑不信，淡淡地道：“这调查的倒是够详尽的。”
袁旭说道：“这一年多以来，暗阁名下经营的铺子产业，倒是也与这顾家做了不少次的生意。这次殿下紧急发出密令在各地采购粮草，这顾家倒是也帮了不少。宋阁主说，那顾公子昨日才给他飞鸽传书，说是他又帮着筹到了三千石粮草，明后日便可以运送到大同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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