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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大宋内忧


两天后,远征的武锋军将士乘坐的海船缓缓停靠在海州港口,由于连下了十几日的大雪,城里城外的军民人等都在家中憋闷坏了,听说自家军队得胜而还,纷纷奔走相告,扶老携幼都在码头上看热闹,有些热心的人更是从家中带了吃食饮水慰劳军士。

  武锋军上下眼看民心如此,自然是激动不已,即便是装扮成普通士兵的日本武士也非常兴奋,于是乎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军容严整的步入城池。

  洪天泽的上司早已知道他的全盘计划,接到大胜而归的消息喜不自禁,竟然亲自从淮安赶到海州,迎接武锋军。

  樊忠与洪天泽等人见礼之后,樊忠望着从海舟上源源不断下来的马匹、军械等物,手捻长髯,喜形于色。

  “武锋军深入蒙元腹心之地,给其重重一击,一来让其不敢小觑我大宋,二来迫使敌军不得不亡羊补牢,嘿嘿,如此一来,来年春天,怕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咱们这两淮前线终于应该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天泽啊,你这年纪轻轻,不但武艺超群,且足智多谋,乃是我大宋之福啊!如今你立下这奇功一件,我立刻上奏制置使大人,让他好好封赏于你。照我看,论功行赏的话,最少也能给个都统制吧。”

  大宋军队编制为军-将-队,每军少则三千,多则万人,军一级的统兵官有统制、同统制、统领、同统领、副统领,武锋军一军五将,总兵力五千,又是新近收编的民军,给洪天泽统领之职恰到好处,升为都统制等于连升三级。此外,都统制在军一级的凤毛麟角,实际上已经相当于独挡一面的驻屯大军的主帅了!

  洪天泽自然晓得其中的深浅,急忙深施一礼,“谢樊大人赏识。末将和武锋军上下,只要能保家卫国,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好好好。”

  樊忠的目光落在此番缴获的两百多匹战马身上,不无羡慕的说道:“武锋军有你这样的将才统领,又有充足的骑兵,待到齐装满员之时,必然是我大宋的一支劲旅。”

  洪天泽从衣袖内摸出一张纸,双手呈上,“樊大人,此乃缴获军资物品的清单,请大人过目。”

  樊忠顺手接过,念道:“战马两百六十匹,骡马三十匹,铠甲三千两百套,刀剑长矛两千三百,盾牌八百,弓五百,箭两万余,银五千两……”

  樊忠看完之后连连点头:“经此一战,武锋军可就成了土财主了!”

  按照军中惯例,缴获的军资财货不用上交,全都由本军处置,是故樊忠身为主官,也只有羡慕的份。

  洪天泽诚恳说道:“大人,卑职愿献战马五十匹,请大人笑纳。”

  樊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若是其他物品,本官倒要推辞一下,这蒙古良马,可是千金难求的,那本官便不客气了,哈哈,亲兵们整日里抱怨马匹不堪骑乘,这下便好了。”

  为了慰劳远征回来的武锋军将士,樊忠下令杀猪宰羊,在军营中大摆筵席,款待军兵,自己则在府衙内单独宴请洪天泽。

  酒足饭饱之后,樊忠命人奉上茶水,屏退左右之后还特意亲自关上房门,然后面对洪天泽坐下,正色说道:“天泽老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洪天泽端着茶碗的手停住了,“樊大人,此言何意?”

  樊忠站起身来,先拍了拍洪天泽的肩膀,负手背后,慢慢踱步,缓缓说道:“天泽,前番清河口一战,武锋军重创来犯蒙古精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胜,堪称奇功一件,可你想过,为何我将战绩呈送上去到现在,竟然迟迟没有给你论功行赏呢?”

  樊忠转过身来,俯视洪天泽,继续说道:“李大人乃是两淮制置使,我等皆是他的属下,按理说,以他的权柄,完全可以直接委你统制之职,可时至今日,竟然没有个只言片语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樊忠再次坐下,端起茶碗猛喝一大口,然后看着洪天泽。

  洪天泽想了想,“樊大人,要么是制置使府中有人从中作梗,或者是朝廷——”

  “不错。”樊忠点点头,“只能是朝廷。”

  “我听姑丈,不,我听李大人说起过,好像他同贾太师也是有些私交的,应该不至于吧!”

  樊忠苦笑摇头,“天泽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哦,不对,是久居海外,不了解咱们大宋朝廷的内情。不错,贾太师权势熏天,可谓一手遮天,不过,并非事事都能顺他的意思。”

  “本朝重文抑武,武将再厉害,到文官面前都要矮三分,那些文官们自然是得理不饶人,处处找咱们武将的茬,再加上太祖说过,言者无罪,他们便热衷吹毛求疵,死命弹劾。”

  洪天泽醒悟过来,“难道说,他们拿我做文章,弹劾李大人?”

  “我猜想也是这样的。”  樊忠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明白,“李大人一心为国,将你同武锋军派到清河,你也没有辜负大人的期望,打破了僵局。可惜的是,武锋军内人员驳杂,太容易给人口实了。”

  “驳杂?”

  樊忠竖起手掌,掰着指头继续说道:“来历不明的大秦骑士,山东逃窜过来的盗匪,还是当年首鼠两端的李璮旧部,残忍好杀的日本武士,聚集在一支普通的民军手下,而他的统领非但没有功名在身,反而久居海外,是商贾之子——你想想,在那些儒生眼中,在朝廷眼中,该作何想啊?”

  听完这一席话,洪天泽脊背发凉,连汗毛都竖起来了,忙道:“樊大人,我和武锋军将士们对大宋可是忠心耿耿啊!我等在前方舍生忘死、浴血疆场,这些文官怎可如此啊!”

  “忠?勇?”樊忠呵呵轻笑几声:“说起忠勇,你比得过岳武穆吗?结果呢?”

  洪天泽忙道:“卑职的先生姓秦,因秦桧之故,对岳王爷的事迹反复教授过,他的冤案,一来是秦桧陷害;二来是阻挡了高宗求和之计。可如今这蒙元攻灭大宋之意已暴露无遗,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这些书生文官,是不是错的太过了!”

  “错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辈武人!”樊忠惨然说道:“岳武穆之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本官又是行伍出身,故而不甚了了,只是觉得他老人家死得冤,直到有一天,制置使大人说了一番话,顿时明白的通透。”

  洪天泽忙问:“姑丈说了什么?”

  “制置使大人言道,岳武穆赤胆忠心,战绩彪炳,为何他蒙冤下狱,直到被处死,只有韩世忠韩大人前去质问秦桧: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满朝文武,还有总数近千的太学生,他们在哪里?为何不去喊冤?”

  “为什么啊?”

  樊忠回想起当初李庭芝讲这番话的情境,说道:“我当年也是这般催问的,不过,制置使大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说了一句,让我自己慢慢琢磨。”

  “本朝太祖有两条家法:一是言者无罪;二是不杀读书人,是故对儒生礼遇有加,以至于太学生们连皇宫的门都敢堵,宰相也敢骂,而朝廷的官员几乎全都是开科取士而来,换句话说,本朝九成以上官员皆为读书人,且地位尊崇,倘若他们为岳飞鸣冤叫屈的话,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樊忠接着说道:“时至今日,这番话我还没有完全参透,不过,大概知道,我等武将与文官、读书人实际上乃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洪天泽在海外长大,武锋军统领也做了几个月,可实际上除了樊忠这个直属上司之外,并未与其他官员打过交道,官场经验和见识等于无,是故听了樊忠这番话,仍然是一头雾水。

  樊忠见这位属下满脸的迷茫,顿时想起自己在制置使大人面前的神情,不禁哈哈大笑:“天泽啊,想不清楚不要紧,你是李大人至亲,他日相见,再细问不迟。嘿嘿,你与我老樊不同啊,终究还是读过些书的,应该能想得通透。”

  洪天泽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樊忠见自己的提点起到了想要的效果,便接着说道:“既然以岳武穆之忠心耿耿善战无前都不能消除掉朝廷和文官的戒心,那你若想保全自己以图将来,则不得不谨小慎微,切莫再有出格之举了。”

  “清河口设伏大败蒙古精骑,雪夜取莒州,已让你在军中声名鹊起,在我辈军人以为荣之时,满朝文官便会如芒刺在背,是故短期之内务必不要再主动出击,全心一意修筑城池,积蓄粮秣,操练军卒,安心待敌军来寇。如此一来,便不会给他们以轻启战端,师老兵疲的口实。”

  说到此处,樊忠露出满脸的鄙夷之色:“别看这些文官、读书人整日里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以恢复中原为念,可一旦敌军大兵压境,立时个个噤若寒蝉,未有一言御敌之策,更不用说主动请缨上阵杀敌了,全都指望他们眼中的粗鄙无文的丘八、武夫,到得那时,便不会挑刺了。”

  洪天泽摇摇头:“一味被动挨打,千里防线,哪里能照顾的周全?唉,书生误国啊!”

  樊忠点点头,提醒道:“天泽,此话在外面可千万不能乱说哦。”

  洪天泽惨笑道:“属下理会。”

  樊忠想了想,问道:“天泽,回到清河口之后,你打算作何安排?”

  洪天泽回道:“自然是按照大人的提点,专心整治城防,静待敌军来寇。”

  “说得细些。”

  洪天泽清清嗓子,条理清楚的说道:“首先,在城池修筑完工之后,将护城河加宽加深,引淮水将其灌满。其次,在主城左右两侧,再分别修筑两座坞堡,与主城呈‘品’字型,各驻军两百,相互翼蔽,将河口完全遮掩在后,使敌军无法迂回侧后。再次,用缴获的马匹补充骑兵,达到五百之数,多加操演,以提升战力。最后,我军弓兵使用的弓弩不尽相同,除了弓手的射术需要勤加练习之外,不同弓弩之间如何协同作战,一样要耗费大量时间。”

  “嘿嘿,既然不能主动出击,便只能苦修内功喽。”苦笑之后,洪天泽补充道:“此外,清河口离洪家庄甚近,走水路不过一两日而已,所以属下想,是否能让军士们五百一批,二十天一轮,回去修整——无论是吃住,洪家庄都要舒服得多,养精蓄锐,有助提升战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樊忠听完这一揽子计划,连连点头,“轮休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即可,不过,勿要声张,以免引人关注。此外,武锋军虽然不能主动出击了,但刺探军情万万不可停歇,一日都不可停歇!孙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这些文官啊,胜仗打多了,便担心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可咱们要是吃几次败仗,那弹劾起来一样不会手软滴!嘿嘿,刀笔吏可不是白叫的。”

  洪天泽正色道:“谢大人提点,斥候游骑从未停歇在边境查探敌情,北军若要大动,定然瞒不过属下的。我武锋军上下枕戈待旦,绝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有你在清河口,我这淮东路的西线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中路有我亲自坐镇淮阴,也还算妥当,只是这最东边的海州,兵力薄弱,城池破败,万一敌军大举来犯,断难守住。”

  “大人为何不上报制置使大人,增调军马?”

  “唉,荆湖吃紧,抽调了不少两淮军马加强长江沿岸,咱们早已捉襟见肘了。”

  洪天泽这才醒觉,武锋军的两场胜利,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影响微乎其微,不禁有些懊丧。

  樊忠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想部下失去信心,忙打气道:“天泽,切莫灰心丧气,说不定哪天朝廷命制置使大人督师西进,到那时,只要武锋军兵精粮足,不怕没有用武之地。”

  虽然是安慰之言,但毕竟言之有理,洪天泽欣然接受。

  随后,樊忠又拣了些军务要点,细细讲解,洪天泽受益匪浅,连连点头,一来二去谈到深夜方才醒觉,这才吩咐对方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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