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钢琴老师
苏若瑶听到李佳芮的声音，扶着额头，恨不得马上过去捂上她的嘴。
站在角落里，侧头就看到好几个熟人，范军程后边有徐奕哲、沈越泽、同班的杨亦舒，还有慕景琛和张宇琦，也有其他学校的，再后边还有一些不认识的。
苏若瑶看到这些人，只觉得头好像要炸开般的痛，很多人拿着摄像机，手机在对着范军程一行人拍照。
她的手脚僵硬到不听使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苏若瑶。逃走就好了，离开这里就没事了，不要害怕！
可到底是事与愿违。
“若瑶，是你吗？”范军程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这个戴着帽子，看不清容貌的女孩，声音温润中透着一丝不确定。
毕竟时隔多年，范军程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如果说刚才众人停止小声讨论是因为李佳芮的那一声呼喊，那现在人们都震惊于范军程的反应，而说不出话了！
刚刚还有几分严厉的人，此刻正满眼慈爱地看着苏若瑶，径直朝着苏若瑶走去。
慕景琛也越过众人，朝着苏若瑶走去，他朝着范军程礼貌地点点头，纤细修长的手遮住苏若瑶的眼睛，另一只手，无声地拍着她挺直的背脊。
“瑶瑶，别害怕，我在呢！”那双手，那么温柔，即使它的主人此刻有诸多疑问和困惑，依旧可以给她无限的力量。
苏若瑶拿开慕景琛挡住眼睛的手，慢慢转身。
她伸手摘下帽子，对着范军程九十度鞠躬，抬起身子，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渐渐洇开一层雾意，看向范军程。
苏若瑶的面上看不出来任何异样，只微微紧抿的唇，让熟悉人都知道，她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藏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苏若瑶握紧了拳头，才能控制住身体不去感受那些黑刷刷的摄像机。
慕景琛干燥温润的手直接握住那双颤抖的手，苏若瑶侧眸看了他一眼，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柔声对着范军程说：“范老师，您好，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您还会记得我。”
范军程也察觉到苏若瑶的异样，她似乎不敢面对摄像机。
“呵呵，怎么可能会忘记，当年如果你不退出学校，我就直接把你带到自己门下了，以你的天赋，现在已经可以参加国际演出了。当初你的拒绝，让我和张院士惋惜好久。若瑶，你是来参加比赛的吗？如果你参加比赛，那结果就不用比了，他们怎么可能赢过你。”
最后一句话充满了自豪，没有丝毫疑问。
众人都看着苏若瑶，不理解为什么范军程会这么笃定她会赢。
有一些认识苏若瑶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就是经济管理的苏若瑶，长得确实漂亮。”
“她居然还会弹钢琴吗？不是都说她没有什么才艺，才退出当年的比赛的吗？”
“范老师都认识，钢琴一定很厉害。”
范军程自然不知道学生们的悄悄话，转身对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士解释：“这就是我当年提到的那个小女孩，钢琴天才，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专业八级，可惜后来从我们院退出来了。”
语气中带着范军程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骄傲和惋惜，苏若瑶紧咬着唇角，侧过头看着慕景琛的衣服。
范军程的声音并不大，可也足以能够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周围二三十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苏若瑶，她面容姣好，眼神有些朦胧，背脊挺直，毫不退缩，展现出无比的坚韧和毅力。
苏若瑶听到钢琴八级的时候，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只觉天旋地转，周围明明安静的落针可闻。
一些纷杂的声音却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要将她的耳膜撕裂。这些声音无法忍受，仿佛有无形的手紧握着苏若瑶的大脑，她咬紧牙关才控制住捂住双耳的冲动。
瑶瑶，别怕，别怕，答应妈妈，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幸福。
瑶瑶，爸爸很爱你，你要幸福，以后的路爸爸都安排好了，别害怕！你跟着你慕爸爸和慕妈妈好好生活。
小囡，外婆不能陪着你了，以后好好跟着爷爷生活，不要任性。
笑笑，记得明年来北城找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若瑶，和我一起去北城上学吧，可以答应我吗？是谁问得呢？是谁？
苏若瑶只模糊的看见，一个男孩站在桂花树下，却看不清他的脸。
她并不知道那是谁，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慕景琛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疼得一把将她揽入怀内，温柔得话慢慢地安抚了苏若瑶所有不安：“笑笑，别怕，我是慕景琛，我在你身边！”
慕景琛只觉得苏若瑶的手冰凉，好似冰块，明明是初秋，却让慕景琛如坠冰窟。
她此刻该有多么的无助，这个认知让他心痛如绞，却只能用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背脊。
苏若瑶攥紧了慕景琛的手，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距离最近，根本不可能听到。
两只相握的手紧紧贴合在一起，慕景琛可以清晰得感受到，她的掌心都是汗，濡湿了他的人生。
苏若瑶退出慕景琛的怀抱，微笑渐渐爬上面庞，屋内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泛着莹白的光芒，她缓缓开口说：“范老师，我已经不再弹钢琴了。”
苏若瑶用尽了平生的勇气说出这句话。
范军程明显得愣怔了一瞬，想到那些老师的议论，笑容中带着惋惜，“这样的么？好可惜，若瑶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不要作茧自缚。你是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苏若瑶没想到范军程会说出这样劝慰的话，以他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真的爱惜人才，不会说出如此越举的话。
慕景琛搂着苏若瑶，十分礼貌地代替她回应范军程道：“范老师，若瑶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放弃钢琴。对于您的错爱，我们十分感激，失去钢琴对于她来说也是遗憾，可这样的，她也很好。”
范军程点了点头，慈爱的目光深深地看一眼慕景琛，轻轻地拍拍苏若瑶的肩膀，“一晃十来年了，当初的小姑娘长大了，都有男朋友了，很般配的一对。”
徐奕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看向苏若瑶。
她并没有拒绝，任由慕景琛将她护在怀里，心里瞬间酸胀得难受。
范军程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继续学钢琴，随时可以来找我，地方你是知道的。”
“范老师，谢谢您的信任！”苏若瑶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却最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像范军程这种级别的人物，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肯定，苏若瑶的动作也说明了一切，他摇摇头一脸惋惜地去观看别的比赛了。
众人看着范军程离开，也都跟着离开了，一时之间，体育馆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李佳芮，慕景琛，张宇琦和杨亦舒，徐奕哲，沈越泽都没有离开，他们都站在原地看着苏若瑶。
李佳芮满眼的心疼，声音略显落寞地说：“若瑶，难怪你这么长时间都很晚很晚才回宿舍。你甚至为了绕开钢琴的话题，要等到宿舍熄灯才回来，早上六点你就离开，你和我们说实话很难吗？我们认识一年多了，换不来你的几句坦诚相待吗？”
苏若瑶看着李佳芮满脸的心疼和伤心，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的错。
可她怎么和蒋歌她们解释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就再也不想碰那些东西了。
蒋歌和古筱攸从外边跑过来，看到场馆里的几个人气氛都不对，再看李佳芮的眼中含着泪珠，刚刚她俩也了解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刚才人太多，她们俩挤不进来，现在看气氛不对，古筱攸拉着李佳芮就走了出去，蒋歌拉着苏若瑶的手说：“若瑶不要放在心上，佳芮只是太心疼你了。”
苏若瑶机械地拢了拢衣服，看着李佳芮她们离开的背影。
有个声音从很远地方传来，看吧！果然是做什么都不对。
苏若瑶此刻不想面对所有人，后退一步，离开慕景琛的怀抱。
她觉得今天格外的冷，裹紧衣服往外走去。
徐奕哲走过来一把抓住苏若瑶的胳膊，她的脑子有些乱，反应自然也就有些慢。侧眸看向徐奕哲，来不及收起脸上的表情。
徐奕哲看到苏若瑶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奈。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孤独。
徐奕哲看她这个表情，心里莫名的就一酸，她怎么会这么伤心。
“所以你每天熄灯才回宿舍，有时候回来偏早没有熄灯，你也会在宿舍楼下徘徊到熄灯再进去。苏若瑶，我以为你这样反常是在躲着我，可现在看来，我的份量还不足以让你这样费尽心思。你不回宿舍，都待在那里？你为什么…….”
话一出口，徐奕哲就后悔了，看了看她身旁的帅气男子。
自嘲一笑，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在这里质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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