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去世
宋楠琴和齐思妙本想上前安慰，均被自己先生阻止。
齐思妙疑惑地看着沈越泽，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越泽，苏苏会不会……”
沈越泽摇头否认，“放心吧，这次，有我们陪她！”
他们再也不会让苏若瑶独自承担悲痛了。
齐思妙拼命点头，这次，她一定要陪苏苏走出来。
苏若瑶听着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本就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
慕景琛拉开手术室大门，看到苏若瑶笔直而瘦削的身影，心中一痛，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苏若瑶的手越握越紧，慕景琛预料到她的习惯，将她嵌入掌心的指尖握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笑笑，别这样。”
苏若瑶稍稍后退，漆黑的眸子幽深得看不到一点亮光。
慕景琛牵着她的手，朝手术室走去，“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苏若瑶看着他背后的手术室，被半扇门隔起来，看不到里边的情况，可她的手颤抖着，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慕景琛稍稍用力，轻声道，“进去吧，快来不及了。”
苏若瑶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神色，闭了闭眼，站直身体，缓缓推开那一侧的手术室大门。
乔一鸣看到她进来，黑眸才缓缓闭上，嘴角似乎是笑着的，手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无力地垂到床侧，不再动。
苏若瑶凑到乔一鸣的嘴边，主动握住他的手。
他的声音变得气若游丝，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慕景琛。
最后目光又带着柔和和慈爱，放到了苏若瑶身上，“你要好好听阿琛的话，不要任性。”
很早之前，乔一鸣就想随乔一岚而去，但他放不下苏若瑶，怕她最后真的会被关家报复。
用力攥紧她的手，反复叮嘱，“瑶瑶，舅舅的小公主，好好养身体，生个健康的宝贝，答应舅舅，好吗？”
看着苏若瑶红着一双眼睛缓缓点头。
乔一鸣握着她的手才慢慢松开，眼睛缓缓的闭起来，最终手垂到床边，不再动一下。
苏若瑶就那么半跪在床尾，尽管乔一鸣没说只言片语，但她能听到他无声的道歉，竟连哭都忘记了。
慕景琛上前将乔一鸣垂下的手放在身体一侧，无力感袭满全身。
尽管他和黎睿百般劝阻，乔一鸣仍选择走这一步。
外边听到手术室内一片寂静，静到等待的人毛骨悚然。
慕军航和宋楠琴眼神交汇，快步朝里走去。
沈越泽和齐思妙也已经猜到什么。
慕景琛只是摸摸苏若瑶的头，转身朝外走，留时间给她消化。
关好手术室的门，对许毅吩咐，“你联系名片上的人，乔先生有遗言给瑶瑶。”
许毅和张梦转身去联系名片上的人。
安静的手术室内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
慕景琛眉头皱起，快速转身回去。
苏若瑶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那片血红。
宋楠琴看着自家孩子挺直的背脊，到底没忍住，捂住嘴哭出来。
手术室里响起一阵连贯的滴声，屏幕上是越来越慢的心电图。
苏若瑶听到声音，茫然抬头。
慕军航掀起床上的白布，将那张脸彻底遮住。
慕景琛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这样大的动静才让苏若瑶略有反应，幽深的眸子闪烁几下，声音又哑又涩，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他，我舅舅……”
她这样隐忍又乖巧的模样，慕景琛看着都心疼。
将苏若瑶抱到单独的病房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目光穿过发丝看向窗外。
天空黑的仿佛还没到起床的点一般。
雾气弥漫,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不知何时，外边已经阴雨绵绵。
他想到那两人对黎睿下死手，慕景琛的眸子变得极其冷厉，声音却依旧柔和，“舅舅，去向爸妈忏悔了。”
怀里的人身体变得僵硬，慕景琛知道她在介意什么，“笑笑，他并没有放弃你，只是……”
乔一鸣想给佘曼和黎家赎罪。
苏若瑶伸手拉着他的衣角，食指一点点地摩挲，越攥越紧。
慕景琛伸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按着苏若瑶的头靠在自己的脖颈处。
苏若瑶的鼻尖依旧是熟悉的，略带薰衣草掺杂须后水的香味，渐渐抚平她心中一道道可怖的，那一抹抹被赤红强行揭开的伤痕。
没过多久，慕景琛感觉到肩膀处的湿润，很轻的叹息响起。
苏若瑶似乎被这声似有似无的声音强行唤醒，紧紧搂着他的腰。
半小时后，苏若瑶率先打开门，众人纷纷围上来。
齐思妙向来情绪往外放，搂住她，哽咽，“我让越泽推迟蜜月，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苏若瑶的声音恢复往日的清冷，除了一双泛红的眸子，和平时无异。
“不必，他……我舅舅向来不喜热闹，你们的蜜月计划照旧。”
齐思妙企图再劝，沈越泽出声阻止，“也好，需要帮忙，和我们说。”
他的话是对苏若瑶说，目光却看向慕景琛。
慕景琛点头回应，“我们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显然，这是两人商量后的决定。
沈越泽不再强求，温柔地安抚齐思妙，“瑶瑶不会拿你当外人，需要帮忙，自然会说。”
齐思妙只好拍拍好友的后背，“苏苏，你不需要强撑，我们都在。”
苏若瑶无声地点头。
正在此时，有几名行色匆匆的人走到近前，直接停在苏若瑶面前。
待看清来人，苏若瑶身躯一震，竟然是李明轩律师。
李明轩和她算得上老相识，他十分熟络地招呼道，“苏小姐，我是乔一鸣先生的委托律师，这是他的遗嘱。”
说完，主动将文件夹交到苏若瑶手中。
慕景琛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她的背脊又挺直，往日带笑的脸肃然的可怕。
那双往日里带着淡漠的眸子沉寂着某种看不懂的东西，眸底被悲戚堆满。
他本就深邃的黑瞳里逐渐覆上一层寒霜，边走到不远处的走廊，边对始终不远不近跟着的院长吩咐，“安排火化，其他事按流程走。”
院长紧跟着他的步伐，“慕少，不用联系殡仪和墓地吗？”
慕景琛摆摆手，语气淡漠而威严，“不必！”
院长喉结上下滚动几次，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封锁整层楼的持枪警察和一群低调的黑衣人，用袖子擦擦耳后的汗，转身离开。
翟天不知何时赶来的，向来带笑的娃娃脸上罕见地带着冷漠，对着众人也只是稍微颔首，就直奔慕景琛。
“老大，查到咱们这边有人放他们进来。”
慕景琛嘴角噙着一抹冷意，不等翟天解惑，“是护着郭家兄弟的人？”
翟天对自家老大的逆天智商见怪不怪，“是他们的舅舅李宁，在西郊那一带还算有些势力。”
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的苏若瑶身上，心里忍不住地难受，“老大，是我的疏忽才导致小公主……”
慕景琛淡淡地挥手打断，“小天，谁又能料事如神呢！”
翟天知道他此刻没心情管这些，摸出一根烟咬上，微垂的眸子，神色极差，随手拿出打火机，并没点燃口中的香烟。
“你放心安抚瑶瑶，我去处理那些人。”
慕景琛直截了当地说了句，“我要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绝不留情。”
翟天身躯一震，那就是要李家在浩城消失的意思。
他跟在慕景琛身后，神情十分严肃的点点头，想起刚刚苏若瑶魂不守舍的样子，再次叹气。
这边陪着苏若瑶的一行人气氛挺压抑的。
她缓慢地打开密封文件袋，一目十行地看完，喉咙一阵阵发紧，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慕景琛吩咐完翟天，就尽快折返回去。
苏若瑶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头垂着，一手握成拳撑着膝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骨节泛着白，没开口说话。
另一只手攥着那沓资料，文件袋破损都不知道。
慕景琛仔细观察，能看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
本就纤瘦单薄的身影，看上去有化不开的苍凉。
慕景琛坐在她旁边，与她十指交错，语气轻缓似低喃，“笑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活着的人，要努力地活着，因为，从你所珍视的那个人离开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他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而你，也要替他活出他所希望的样子。”
苏若瑶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终于有了亮光，她很轻微的偏了偏头，对上慕景琛的目光。
漂亮的眸子闪了闪，目光瞥向资料，“他，和你交待了？”
说完，他修长的手捧着她的脸，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这两天，我允许你难过，那你心心念念的二宝怎么办？”
当初怀糖糖，苏若瑶陷入无端的噩梦，他没能陪在身边。
这次，慕景琛不会再让她重蹈覆辙，“院长先去办理火化事宜，你要去吗？”
她沉浸在苍凉中，眼中全无往日摄人心魄的神采，仿佛荒芜的森林，神秘又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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