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欢喜或许不欢喜
她这么一说柳慕淮倒是缓解了几分怀疑,阿礼拉着她的手继续道:“时笙姐她医术高明全王都都知晓,万一真有法子呢?那岂不是救人一命了吗?”
说得有理,柳慕淮缓缓点头,想了想后朝着那不太精致的花店走去:“有人吗?”
花店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随后一袭淡绿色长裙的庄欢喜匆匆走出:“有的有的,请问有什么需要嘛?”
她那宽袖是湿的,站定后双手置于腰间时还在往下滴水。
柳慕淮和阿礼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可前者反应迅速,从袖间拿出手拉送到庄欢喜手里:“店家不用这般手忙脚乱,我要得不急。”
庄欢喜被善意感染,笑着施礼后擦拭着宽袖:“方才在修剪花枝,确是急了些。”
柳慕淮笑笑拿起百花中她觉得最艳的那朵,放在鼻前嗅了嗅:“花儿不错,不知可否送上门?”
“自然是可以的。”庄欢喜道,“若是寻常点缀只用每日清晨我便能送到,若是开业量大,我会寻人送到府上。”
把花放回去,柳慕淮回到她面前:“寻常点缀之用。”
“好。”将手帕归还,庄欢喜笑意不减,“明日清晨会给你送到叁川雅舍的。”
柳慕淮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冒昧,庄欢喜赶忙解释道:“叁川雅舍开业时,我去送过鲜花儿,听过您唱曲儿。”
叁川雅舍开业?那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她居然能把这么早的声音记得如此清楚。
“不知您是不是比我大,但是柳姑娘,您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
这女娘倒是直白,说得柳慕淮都掩面而笑:“既如此,可多到雅舍听我唱曲儿啊。”
“柳姑娘,您现在是王都的花魁,寻常人闻您一曲都难如上青天,更别说我了。”
小女娘有几分可爱,同阿礼一样古灵精怪的让柳慕淮甚是喜欢。抬手帮她将眼旁碎发整理后道:“今晚你便来吧,同伙计说,是我请你来的。”
“真的可以吗!”庄欢喜挑高了眉头,不敢相信。
尽管她看不见,柳慕淮还是郑重地点了头:“正好带你认认路,免得误了花期,不好看了。”
“好!”
走之前柳慕淮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金,让她每日都往叁川雅舍送鲜花,嘱咐完之后便出来同阿礼一起离开了。
因为计划有变,倒也不用等到明日清晨了,正好趁着今晚一步到位。
今日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直至入夜。
萧阳羽晌午被告知计划能提前他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终于等到差不多时辰了,正要穿上外衫准备出门时,直觉一丝异样,几乎是瞬间,卧房内柱子上多出了一支利箭。
双眼微眯,箭头是三棱的,带着血槽,上面绑着信函。箭尾是用野火鸡的羽毛所做,萧阳羽可太熟悉了,不禁喃喃自语:“这帮人,是真想射死我吗?”
叹了口气,上前拔下弓箭拆下信函,看后竟是大惊失色。
‘统查府之主云州重伤失踪,请尽快确认目标身份。’
统查府之主?不就是阁主吗?他重伤失踪了?
阁主是什么人?阎王借道,当世的第五位陆地仙人啊,他失踪代表着什么?
也只能代表那四位中有人出手了……
“事情怕是复杂了…”萧阳羽面色凝重,看着原本准备好的外衫,犹豫了片刻还是换成了束袖长袍,绑好腰带后出了门。
统查府内,书房房门被敲响,知道是李时笙后,孟知行将书简合上,同她出门。
两人一路无言,行至府内沙场时孟知行双目却陡然一凝,顿时间杀气弥漫:“朋友,此处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夜色笼罩下,一黑衣人在更暗处站立,被发现后也不急,右手骤然发力两发暗器呼啸而来。
孟知行反应极快,将李时笙搂入怀中闪身躲开,此时穆阿猛也匆匆赶到。
黑衣人见状不再恋战转身翻墙而出。
好拙劣的引蛇出洞。
孟知行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阿猛,送李副执去叁川雅舍,暂时莫要告知我的去处。”
不等穆阿猛应下,孟知行就已经随着黑衣人一起消失了。
叁川雅舍,难得壹乐内。
庄欢喜坐在那儿有些局促,阿礼和孙玉泉带着吃食好酒来之后就觉得更局促了。
原本有些话痨的小阿礼也难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孙玉泉倒是高兴,说自家花魁没什么朋友,除了面前这妮子,她是第二个。
庄欢喜闻言似乎放松了些,突然道:“这里的味道真好闻。”
孙玉泉看了眼房间内的檀香,道:“这是江州来的檀香,也算是家乡的气味了。”
“家乡……”庄欢喜笑声重复着,“我的家曾经也在江州。”
“那你为何来王都了?”阿礼耿直问道。
庄欢喜顿住,许久后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房内响起琴声,悠远绵长,似是撩拨心弦配上这安神的檀香,让人放松无比。庄欢喜瞧不见,客房内那屏风后面,隐隐能看见一袭红衣,指尖在琴弦上飞舞。
突然的,琴声变缓,那几年前一听就忘不了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次是那么的近。
“细雨斜风枝头落下,”
“淡烟飞鸿送人入画,”
“画外有诗,诗中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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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横侵蘸晕晚霞,”
“阴晴悲欢,古今无价,”
“且涉红尘,踏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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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可庄欢喜却深陷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那年她初入王都,堪堪站稳脚跟,小小的花店是她的全部。寻医无果,多年艰难积蓄耗尽,让她难以在王都安身立命。
那晚她行至玄母河边,听着那湍急河流,摘下眼前那条薄纱。
她想要看看这天下,看看旁人所说的王都绚烂多彩的夜,却只能看见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造化弄人…”
苦笑后,她释怀了。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生为女子,在此乱世艰难生存到头来还是大梦一场,属实是让人笑话。
自己努力过了,下去之后也不怕那从未见过面的父母责骂了。
“爹,娘,女儿来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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