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酒后真言


三轮车穿过一条巷子之后,一老一少和中年女人身影瞬间消失。

  等过了一条古街,秋景文让师傅停车,带着老头下了车,直到付了车钱,等三轮车师傅走远,秋景文才对老头说:“找个小饭店坐坐,跟你喝两杯”。

  与老者接触不到一个小时,他几乎可以看出,这个老头可能跟自己差不多,应该是个菜鸟特工,否则也不会轻易被自己夺下枪,吓的跪下求饶。

  “你是厂长,你掏钱”。

  “那是自然”。

  两个人在附近一家餐馆会下,并选择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包间,秋景文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哗啦啦点了几道大菜,红烧肉,剁椒鱼头,还有淮海地区有名的软兜黄鳝,另外炒了几道蔬菜,在七十年代,这比许多人家过年还有丰盛。老头看到满桌子菜,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秋厂长,你---你点了这么多菜”。

  “几十年了不见了,也算有缘哈,放心,不要你掏钱”。

  多年的管理岗位上的经验,让秋景文作出判断,眼前这个老者,从衣着和满脸沧桑,甚至带点木讷的眼神,就能看出对方这些年生活的并不富裕和光鲜。这样的人,自己如果能拉拢过来,站队自己,不说对其策反,套些有着蝴蝶的信息,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好几道菜加上一瓶还算档次的尖庄酒,喝着喝着,老人就感到的落泪,并在泪水中诉说这些年生活的辛苦与心里压力,秋景文能够体会,一个人身上背负着间谍身份,是怎样一个负担,他还算好,毕竟当年还是个少年,而眼前的老者不用说,跟着国民党没少干脏活和坏事。

  半瓶酒下肚,秋景文笑道:“你现在还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名?”。

  老者看着秋景文,酒杯一端,豁出去一般语气说:“算了,冲着你好酒好菜执行我这个老头,即使你向公安举报,我也认了,再说,你与我一条船上的人,你那么好的生活都不怕,我还怕个球呀”。

  于是,老人把自己的姓名,把自己现在所在的乡镇,以及家庭情况,和盘托出,秋景文也能判断出,对方没有撒谎。

  原来老者解放的名字叫周林海,解放后改名为周海林,只是把名字做了换位,而周海林已经找了个乡下老婆生儿育女,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其中两个女儿早已成家,而儿子原来有老婆,后来老婆得病死了,现在又找了个寡妇,索要三千块钱,并非是女方索要彩礼钱,而是儿子要另外盖三间瓦房,还要买一头牛。

  秋景文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让他意外的是,周海林所在乡镇属于雨山乡,而且就在街道附近的村庄,农闲时几乎每天都去集市上转悠时些辰,一听家在雨山乡,便主动与周海林碰杯,喝完一杯又给对方倒满,然后问:“那你以前就认识剃头匠刘砶寒?”。

  “认识认识,但我并不知道他跟我们一样是间谍”。

  “那你怎么知道他许多情况,比如刘砶寒是间谍被人杀害?”。

  “这年头死了人,很快就能传遍整个乡里乡外,他是间谍是蝴蝶在信件里告诉我”

  “关于蝴蝶情况,你究竟了解多少?”。

  “每次都是通过信件给我下达命令,至今我没见过他本人”。

  “那些信件你放在了哪里”。

  “最近一封被我藏了起来,以前的信件,当时看过就被我烧掉了”。

  “这一次他给你下达了什么任务?”。

  “就是冒充他与你接触,然后让我设法拿捏你,让你拿到你们红旗厂的布置图,以及你们生产炸药的工艺等”。

  “你连人的面都没见到,凭舒适相信他,为何答应要为他做事?”。

  “我这把年纪了,死也无所谓,可是,蝴蝶好像摸清了我家里所有情况,我两个女儿嫁在乡镇上,几个外孙孙和外孙女都很可爱,他警告我说,如若不听他的命令,就拿我外孙孙和外孙女先开刀,还说一不小心,哪天就能见小孩尸体漂浮在附近河里”。

  秋景文听罢,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道:“真是丧尽天良,连畜牲都不如,要是让我遇见,我非把他打个半死”。

  周海林连忙解释说:“秋厂长,其实我拿你孩子说事儿,不是我的本意,也是蝴蝶教我这么做的,他说拿你孩子说事儿,容易控制住你”。

  “老周,关于蛰伏小组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

  “这么说吧,这些年你与别的成员有联系吗?”。

  “没有,我也不想有人联系我,一联系我,说明被唤醒了,就得干坏事,这天下现在是姓共的,我们干坏事,只能死的更快”。

  “你当年在都梁是做什么工作的,负责哪块?”。

  “其实,我当年在都梁只是个普通外勤人员,说起来就是保密局发展的一个内线,解放后,当官都跑了,把我们这些小角色留了下来,说什么潜伏下来等待光复,现在想来,就是一个笑话”。

  大概也是喝多了酒,周海林对当时的保密局满是牢骚,对当年的腐败更是口诛笔伐,还列数了许多秋景文不知情的当官与官太太之间的事情。

  “老实告诉我,你手上有没有沾上共产党的鲜血?”。

  周海林直摇头说:“其实,我手上真的没沾上姓共的鲜血,我每次打黑枪,大多数是乱放的,根本就没伤着人,说到尽,后来大家也看到了形势发展,也看到了国民党大势已去,谁给保密局卖命”。

  “那你刚才在山里跟我说的怎么不一样?”。

  “我就是那么一说,我担心我老婆和儿子告发我”。

  “蝴蝶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

  “也就是在半年前,当时剃头匠还活着,我有一天刚到家,就有一个小孩跑到我家,把一土信递给我,我才知道,我早就被蝴蝶盯上了,我能感觉到,那个老东西,应该就藏在我们雨山小镇上”。

  “平时你就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让你感觉在跟踪你,或者刻意观察过你?”。

  “真的没想那么多,都解放二十多年了,谁想到突然冒出个蝴蝶来?”。

  “老周,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别的真的没有了,谢谢你请我喝酒,点了这么多好菜,说真的,逢年过节,也吃不上如此好的酒菜,你们军工厂真的很肥啊,也真有钱,这些酒菜钱,都够我们一家几个月工分了”。

  秋景文清楚,周海林身份早就成了种地的农民,他也知道,从周林海嘴里再也掏不出有价值信息,也就不再追问,就聊起了家长,毕竟这是在酒馆,虽然双方谈话都很低声,还是担心被有人心听见。

  吃过午饭,出了酒馆,周林海似乎喝高了,有点东倒西歪。秋景文担心对方出事,直接提出要把他送回家,却被周海林拒绝了:“秋厂长,我还是自己回家吧,我们在这儿喝酒,说不定蝴蝶派人跟踪我们呢,你跟我回家,我担心被人知道,拿我外孙孙和外孙女威胁我”。

  秋景文也不强求,但周海林却迟迟不走,眼睛却盯着秋景文身上的包包,最后感叹道:“唉,算了,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冲着你请我吃了好菜好酒,三千块我也不想了,随老婆儿子去揭发我好了”。

  说完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望着周海林步行离去的背影,秋景文心中五味杂陈,他也能想像到,其他许多所谓潜伏下来的特务,如果是普通人,境况应该也都差不多,说不定早就忘记了保密局特务身份。

  秋景文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四周观察了片刻,发现那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妇女就在离他差不多三十米的地方,见秋景文盯着她看,立马将身子转过去。

  而此刻的秋景文似乎要证实某件事情的准确性,朝着墨镜女径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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