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后一世，会最痛苦！
这个案子，朝廷上下噤若寒蝉。查不查得出来，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孔元芳当然清楚。
最初，他也只是表现得应付差事一般，到处盘问，甚至还去了山谷、江边等事发之地。
几日过去，见他像无头苍蝇。暗中关注的人，便放下心来。
大理寺追查中发现，当时蒙面人疑似与长乐门有关。刚查到这里，消息便断了。
因为，长乐门被灭门了。
朝廷上下，一片愕然。
孔元芳没有理会，反而孤身去了次海边。在那里，他乘船出海，去到不远处一个小岛。
将贾亮埋藏的财宝，挖了出来。
原来，当日贾亮所指的，并不是船，而是船后远处的小岛……
孔元芳将奇珍异宝全部扔到海里，只带上金票离开。
随即，他回到了那个一直想去看看的地方……
眼前画面，跟宁采臣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门口呆望京城方向的老太太，却已满头白发，憔悴异常。
孔元芳暗中落泪，没敢上前。等到天黑，将大部分金票分出来，扔到院子，悄然离开。
然后，回到大理寺，准备召集人手。
谁知，这时却莫名听到消息。
宁采臣的家乡，有位老人拿着一堆金票，主动送交衙门。众人怀疑，可能与长乐门有关。
孔元芳暗惊，跟着一起前往调查。
大理寺一番调查询问，一无所获。
孔元芳假装镇静，问起老人（宁采臣母亲），这么多金票，为什么不自己留着花，要交出来。
母亲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让他客死异乡，上天为了补偿自己，偷偷送来这么多钱。这些都是儿子的命，是对自己的惩罚……
说完，老泪纵横。
孔元芳心中落泪，看着母亲颤颤巍巍离开。没有胆量叫住她，也没有胆量说明一切。
……
回京后，他向大理寺汇报，自己有所发现。带着众人，来到城外山庄，找到掩埋赤帝子之处。当着众人的面，一番查探，找到赤帝子口中一粒珠宝。
大理寺众人，当场色变。
这东西，是皇室装饰物。
紧接着，孔元芳引导众人，顺藤摸瓜，找到当铺，赎出当时赤帝子典当佛像，找到其中所有证据。
案件水落石出，皇上震怒。听取完大理寺汇报，当场招来大皇子对质。
对方默不作声，无言以对。
皇上沉默许久，转身离开。
走之前，赏赐孔元芳等人美酒一杯。
众人喝下，当场毒发身亡。
大皇子一脸得意，走到尸首面前长笑：
“我是唯一的皇子！”
“我是索命鬼！”孔元芳突然暴起，趁其不备，当场扭断对方脖子，然后冲向护卫刀刃，当场气绝——
“怎么会这样？”郭芙等人错愕。
“孔元芳已知道，这件事儿，即便查出来，也于事无补。因为皇上，只剩这一个儿子。所以，他才趁着对质，引出大皇子，寻求机会报仇。”杨过说。
“真是尔虞我诈……”郭靖叹道。
“终于结束了……”黄蓉感慨。
“还有一世啊！”周芷若好奇。
“已经没有意义了……”黄蓉喃喃道。
“不！相反，很有意义！”杨过笑道。
“！！？？”众人好奇。
杨过微微一笑，开始讲道——
“大仇得报，感受如何？”阎王问。
“没有遗憾了，尽快开始吧。”宁采臣摊手待宰。
“真的没有了？”阎王讥笑道，
“最后一世，会是最痛苦的一世。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宁采臣惊愕。
“很快你就会明白。”
阎王淡然一笑，身形一闪，骤然出现他眼前，随手一挥，宁采臣人头落地……
他再次睁眼，已身处一间民宅内。
看见眼前一幕，他身体巨颤，如坠冰窖。他艰难起身，颤颤巍巍，走向对面铜镜。
放眼望去……
一个令自己刻骨铭心的老人脸庞，赫然浮现眼前……
没错，正是自己的母亲——
嘶！黄蓉等人，顿抽口凉气。
“太不可思议了，竟然转世成自己妈妈！？”郭芙一脸懵逼。
“天哪！想想，好恐怖……”周芷若颤声道。
“阎王，果然没有骗他。”黄蓉喃喃道。
郭靖等人沉默，呆滞。
大武小武，更是双眼圆睁，嘴巴微张，彻底震惊当场。
杨过暗叹口气，继续讲述——
宁采臣捂住嘴巴，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浑身颤抖，摸着自己脸庞，呆滞当场。
流光一闪，神光入体……母亲所有记忆，一幕幕浮现脑海。
怀胎十月，经历生死。看着儿子，夫妻两人流下激动的泪水……
望着孩子，天天长大，丈夫突然不幸身亡。母亲暗中哭了几夜，咬咬牙强颜欢笑，直起腰杆，抱起了他……
将他背在身后，母亲外出务工。替人洗衣做饭，帮人养猪喂马……
晚上油灯下，穿针引线，缝衣绣花……
孩子慢慢长大，开始读书写字。开销渐大，又只身上山采药卖钱，补贴家用……
年复一年，寒暑不分。终于等到，宁采臣长大，一番凑借，送去赶考……
望着儿子离开背影，母亲一脸欣慰。
接下来，更加辛苦，省吃俭用，务工存钱，盼望着儿子归来，娶妻成家。
一家人，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尤其是海边，看看日出日落……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谁曾想，等来的，却是聂小倩送回来的尸首。望着眼前一幕，母亲瘫倒当场。
那些储蓄，全部用来置办棺木葬礼。
至此，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所以，当初看到那笔钱后，更是认为，那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和讽刺……
看到所有记忆，宁采臣彻底忍不住了。他终于明白，阎王所说的意思。
这一世，确实是最痛苦的一世。
只要醒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是最痛苦的煎熬。
而自己，却不能死。必须陪着母亲活下去。母亲付出那么多，却连最基本的心愿，都没有实现。
这是他欠下的债，必须偿还。
这是对他的惩罚，必须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宁采臣用母亲老态龙钟的身体，开始孤独而艰难地度日，开始走出村镇，带着她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这具身体，非常孱弱。
有时走得稍远，都得喘上半天。
而他又不得不拼命支撑。
这天，他走到一处山谷，想去看看风景，却一个不留神，滑落下去。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
但是，心里很是不甘。
毕竟，自己要带母亲去海边，看日出日落，还没到，就这样结束。怎么对得起她？
想当年，那么艰难，母亲也没放弃过。
于是，他咬咬牙，无惧划破伤口，用一双手扣着地面，硬生生爬了上去。
还好！刚上去便被路过樵夫发现，救了回去。
就这样，他逃过一劫。
身体恢复后，他又再次启程，撑着母亲身体，陪着她爬山涉水，看尽风光。
陪她走到海边，搭个木屋，住了下来。
直到寿终正寝……
最后一刻，他带着母亲，望着落日，突然明白：
人活一世，不止为己，还有生命的期待与重托。
人生无常，无法抵御。但生命的真谛，就是一次次机会。
不管是清朗的一天，还是下雨的一天。不管是春天的花，夏天的风，还是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
所有一切，都值得期待。
所以，即使面对再大挫折，也要继续向前。只有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积累起来，那才叫人生。
想到这里，宁采臣陪着母亲，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船舱内众人鸦雀无声。只有红着的眼眶，和默默吸溜鼻子的抽泣。
而大武小武，早已哭成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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