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湘妃怨》
金香楼内,隐隐传来一阵琴声,惆怅哀怨。
此时刚过晌午,金香楼内的姑娘们都在各自的房中,或休息,或练练本事为晚上的活计做准备。弹琴本也是常事,此刻却是花妈妈的逆鳞。
“弹弹弹!烦死了!”
花妈妈也在房里怒吼着:“是哪个小贱蹄子,弹什么不好,弹《湘妃怨》,是想要翻天了吗?!”
说着,一把推开给她捶腿的小丫头,坐起身来。
被推倒在的小丫头,重重地摔倒在地,撞疼了也不敢喊,立马爬起身来跪好。
花妈妈瞥了她一眼,便又出声道:“你!给我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发浪呢?”
被点名的小丫头肩膀一瑟缩,红着眼眶说:“许...许是阿奴,不...是媚儿。”这个小丫头是认识阿奴的,阿奴变成媚儿出阁后,她便来了花妈妈身边伺候。
看着阿奴的经历,小丫头心里也是怕的,她可没有那么好命有情郎撒千银搭救。
所以,在花妈妈身边伺候的这些日子,她打着十二分精神,尽心伺候,努力揣度花妈妈的心思,对花妈妈在意的事情都格外上心。
她的听话乖巧,到底是保了她自己一命,免了去香园卖肉的惨剧,成了花妈妈身边长期伺候的丫头。
花妈妈对阿奴的苛待,她是知道的。她一直留心着阿奴的动向,这《湘妃怨》,她已经弹了好两天了。
今日楼里安静,所以这琴声格外入耳。
“媚儿?!哼!”花妈妈一听这名字,立马就炸了。
“又是她这浪货!被人玩儿了,不甘心?”花妈妈咬牙切齿的说道,又想到安比槐好一阵不来了,心里有些暗爽。
“许是想练练琴,弹给其他客人听的。”小丫头不敢抬头,闷声说道。
“哼,她这浪货,我还能不知道?身子给了这大老爷,心气儿也高了。也不看看人家爷是什么身份,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这才多久没来,都弹上《湘妃怨》这丧气玩意儿了。”花妈妈啐了一口。
“之前守着这破身子不接客,还敢以死相逼,要不是瑜琴师出手保她一命,我定要弄死她。”
小丫头闻言一惊,抬头看见了花妈妈眼里的凶光,又赶紧低下头去,小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果然如大家说的那样,阿奴是花妈妈的心尖刺,她万万不能得罪花妈妈,步了阿奴的后尘。
花妈妈不在意小丫头的沉默,指着她说:“你,去让她停了这晦气玩意儿。再告诉她一声,既然有力气弹琴了,就准备着回香园吧。”
说完也就躺回了贵妃榻,噙着一抹笑容,仿佛看见了阿奴在香园被人狠狠磋磨的场景。
“香园乐子多,一间间试过来,有她享受的。哈哈哈哈哈哈....”
小丫头不敢再听,逃似的奔出了门。
脚步离琴声越来越近,小丫头听出了这琴声中的真情。
暗叹了口气,推门走进阿奴的房间。
“阿奴姐姐,阿奴姐姐!”小丫头出声寻她。
阿奴闻声抬头,见是花妈妈身边的丫头,手上力气一顿,崩断了琴弦。阿奴吃痛,皱了皱眉,指尖的血珠子滴在了琴上。
“哟!见血了!我…”小丫头见到血,一下子慌了神。
“无事,是我自己分神了。”阿奴找了块帕子,包住了手指。
“是花妈妈有什么吩咐吗?”阿奴试探着开口,心里蓦的有些害怕,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小丫头顿了顿,艰难开口道:“花妈妈说这《湘妃怨》不吉利,让姐姐你歇歇。还说,让你准备着去...香园伺候。”
阿奴心里一阵翻腾,手里的帕子落了下来。
上次安比槐离开后,花妈妈就把她丢在了香园。香园有很多女人,这里的一切打赏都归她们,花妈妈只收房间的费用。有像她一样不愿意来的,更多是自愿来这儿搏富贵的。
安比槐为她撒千银出阁,惹得香园的女子们个个眼红艳羡,待她来后便联合起来排挤她,抢她的客人,这反而保了她一命。
花妈妈偶然的巡视,发现了这事情的端倪,强行让她接待出了名的下作男人。
那男人不能人道,只爱作贱女人的身体,让伺候的女人们脱光衣服跪在他脚下,用鞭子抽打她们,在她们身上咬出一个个牙印,百般花样只为听她们的哀求和哭泣,表现得越害怕他越兴奋。
伺候过他的女人们,都是被抬出来的,轻则休养一个月,下手重的得养小半年。
那日她硬生生扛着鞭子的抽打,也许是一声不吭让这男人失了兴致,下手越发的重,似要强逼她开口求饶。在她快被鞭子勒死前,瑜琴师出面保了她。
她被抬出来时满身红痕杠起,看着特别骇人。香园的用具妙就妙在这儿,这鞭子是小牛皮的软鞭子,只会让人特别得疼,不会抽出大伤口。
花妈妈没有派来丫头伺候,她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稍稍一动就浑身疼痛。
这期间安比槐没来,她心中的思念之情更重了,一个人患得患失得祈祷他早日归来。
这几日她能坐起身来了,便日日弹琴,期盼这琴声能传出金香楼,传到安比槐心里。
不曾想,今日花妈妈会让她再入香园。
“我身上的伤还没好,恐得坏了客人兴致。劳烦你去跟花妈妈说一声,再饶我些时日,待我养好伤再去。”阿奴声音有些颤抖,拉开了自己的袖子。
小丫头定睛一瞧,阿奴白嫩的手臂上,果真还有着青紫的鞭痕。瞧着这伤痕,她一心软便说了实情:“阿奴姐姐,花妈妈是恼了你了。”
花妈妈恶狠狠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小丫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若姐姐你不去香园,恐怕性命不保啊。去了香园...恐怕还能逃过一劫。”
“好妹妹,多谢你的提醒。姐姐瞧得出来,在花妈妈身边这些日子,你也是不好受的。若我不答应,她定会发泄在你身上,这香园,我会去。”阿奴拉住了小丫头的手。
“但姐姐求你帮我一回。你知道的,我心中的记挂。若我有一日能出楼,我一定会搭救你出去!”
这是个诱人的条件,阿奴得了贵人青睐,是有希望出去的。
小丫头眼中闪烁,嗫喏着唇:“姐姐要我帮什么忙?”
“只需要妹妹为我拖延几日就好。”阿奴见说动了小丫头,连忙拿出了安比槐给她的茉莉香膏,塞在了她手里。
“好妹妹,这个茉莉香膏给你,希望你不嫌弃。”
小丫头握着这瓷瓶,只说:“花妈妈要你性命,我只能尽力一试。”说完就走了。
回到花妈妈的房间,花妈妈还侧卧在贵妃榻上小憩,听见她回来,睁开了眼:“回来了,她可有害怕得求你?”
小丫头咽了口口水,把手里的香膏递了过去:“不敢瞒妈妈,求了。不过,求的是花妈妈您。您看,这是媚儿献给您的,说她伤还没好,怕怠慢客人,想求您宽恕几天。我瞧着她是想拖日子,可这东西是真真的好,花妈妈您瞧瞧?可香了呢。”
这番说辞让花妈妈开心了两分,她就想看阿奴求她的窝囊样子,打伤了也没给请大夫,就等着阿奴来跪着求她,可这浪货硬挺了过来,那身上估计是不好看:“她身上的伤真没好?”
小丫头跪下磕头:“不敢欺瞒妈妈,我只瞧到这手臂上的青青紫紫,确实没消下去,看着骇人。”
“嗯。”花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那瓶茉莉香膏。
打开盖子,一股子天然的茉莉香冲入她的鼻腔,她抹了些在手上,膏脂细腻,很快就吸收了,花妈妈略一挑眉,这真是个好东西,这味道她喜欢。
“算了,就饶她这一回。”花妈妈盖上盖子,让小丫头把这香膏放在她妆奁那儿。
小丫头放好后,乖巧得跪在花妈妈脚边,替她捏腿。花妈妈很享受这力道,看着小丫头道:“你到我身边有段日子了,伺候的不错,给你个名字,叫巧慧吧。”
巧慧一愣,随即跪倒在地,给花妈妈磕了个头:“谢谢妈妈赐名。”这是把她正式记作身边的丫头了。
“老实呆在我身边,以后有你的好,若是有了旁的心思,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接着按吧。”花妈妈照例打一棒子给颗糖,巧慧面上笑着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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