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求生
看了看牢牢把守住大门口的左冷禅,徐阳脑子里飞速地在盘算着。
逃,肯定是没戏了,哪怕运气再好,左冷禅在这种关键时刻会百密一疏,一时轻敌,真让自己逃出去,那么先前自己在华山派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顷刻间化为乌有,重新回到一穷二白毫无依仗的局面。
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到那时,身为华山派的残余弟子,即便是徐阳能够侥幸逃生,那后半辈子也必须为华山派的崛起而努力,拜入别的门派,人家根本没理由收下你。
这无疑会让自己的登天之路重新变得前路茫茫。
这个选择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面对如此困境,徐阳反而觉得答案变得简单了。
剑,已在手。
厅堂内所有的惨叫和喧哗,都已经抛诸在脑后,此刻徐阳的眼里,只有那二十多名正在大杀特杀的蒙面高手。
说是高手,那也只是江湖上的一种统称。
高手和高手之间,是不一样的。
东方不败固然是高手,而田伯光、余沧海也一样是高手。
这二十多人内,自然有着十三太保这种档次的一流高手存在,也会有一些在徐阳眼里不过是用来充数的二流高手。
当然在江湖上,这些二流高手,随便拉出来一个,也是可以威震一方的存在,只是在如今徐阳的眼里,例如田伯光之类的所谓高手,早已当不起自己的一剑。
就是这么横!
至于说嵩山派的十三太保,相互之间自然也有高低上下之分。
武功最高的那几位,先后都已经死在了徐阳手下,虽然有些是用了些手段,不过留下来的,除了个别,其他几位都属于一流高手中比较弱的那种。
按理说,今天杀到金刀门的这些高手们,除了左冷禅,其余都不足为惧。
奈何,他们人数太多了。
所谓蚂蚁太多了也能咬死大象,他们并不是蚂蚁,徐阳也不会是大象。
可以说,是一头猛虎同二十多头饿狼的对峙。
可别忘了,饿狼的背后,还有一头虎视眈眈的雄狮,在冷漠地关注着这一切。
由于这次是被算计了,以至于徐阳在嵩山派发难之前,并没有足够时间来布置太多的手段。
所以,今夜必须是实力的对决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徐阳反而放松了心态,这时候谁都靠不住,可以依靠的,唯有手中长剑。
剑尖带着一丝诡异的颤抖,刺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蒙面人。
徐阳能看出来,他是个高手,即便是在这二十多个蒙面人里,也绝对能排进前十的那种高手。
正好拿来祭旗!
蒙面人刚刚砍翻了两个士绅打扮的中年男人,说实话,以他的身份,做这种事根本就是牛刀杀鸡,然而他必须做。
左师兄的命令,嵩山派上下还从未有人敢违逆。
漫说是杀人了,就算左师兄让他立刻自尽,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因为他知道,左师兄既然下了这个命令,就必定有他的道理。
信任,本就是基于实力,基于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即便是最近的两次行动,都不幸失败了,他还是觉得左师兄的安排没错,只是可能运气不太好罢了。
因此,即便左师兄这次的命令,是杀尽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气闷而已。
不过,当他发现有一名华山派的弟子,居然敢向自己挥剑的时候,他反而笑了。
难得,一个有血性的华山弟子,那就由我卜沉来成全你,送你归西吧!
只是小伙子胆气不俗,武功却明显不行,看看这一剑,歪歪扭扭的,毫无力道。
或者挺身而出这一剑,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蒙面人一剑划出,就想荡开这华山弟子刺来的长剑。
然而,他这一剑,却平白落了个空。
他的心,也随着这一剑,落得空空荡荡。
他知道,他错了。
错得很厉害。
错得要命!
随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手那貌似歪斜无力的一剑,划了个诡异的角度,仿佛是划破了时空的界限,已经莫名地出现在自己的脖项之上。
“你!”声犹未落,他就感觉全身的气力瞬间被抽空,就如他脖项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样,再不复返。
左冷禅眼见得这一幕,双眉微皱。
他从未想过,卜沉会一招落败,杀他的人竟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华山派年轻弟子。
好手段啊。
看来岳不群这些年的蛰伏,并非是一无是处,反而培养出了不少人才么。
还未等左冷禅念头回转,却见先前那个从未见过的华山派弟子,转瞬间已经剑杀三人了。
这三人,没有一个不是高手,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左冷禅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十五名嵩山高手,居然悄无声息地就陨落在了玉女峰,看来必定就是此人出手了。
别说他,便是不远处的岳不群和宁中则看了,也都瞠目结舌。
宁中则是见过林平之逼死钟镇的手段,但那时的他,似乎并没有如此浓重的杀气,也并没有如此果决的剑招。
而此刻的他,犹如一尊杀神!
难道说,玉女峰那次,这个小徒弟还留了手?
未免,太可怕了吧?
王元霸则是一面欣慰,一面担心,他当然可以看出来那些蒙面人并非凡俗,反而招式之中都带着嵩山派武功的痕迹,因此自己的外孙能三剑刺死三名蒙面高手,可说是喜中带忧。
喜的是,女婿家后继有人,外孙绝对能光大林家的门楣。
忧心的是,如今局势难以控制,越是武功高,越是容易被那些蒙面高手围攻,即便平之浑身是铁,也难以应付那么多的高手啊。
果然,剩下那些高手都觉察到了这个白衣飘飘的少年剑客,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剑法,更没有见过杀高手如草芥一般的人。
就算是左盟主亲自动手,也不能行一步杀一人吧?
随后,他们又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武功再高,就他这个年纪,无非就是在剑道之上有异才,内力必定不足,即便是耗,这么多高手也能耗死你了。
这些蒙面人都停下了追杀的脚步,隐隐间从各个方向围拢住了徐阳。
徐阳并不介意,既然决心已定,那么也只有杀光面前这些人,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别忘了,还有个左冷禅在一旁做壁上观。
以他的武功,若不是看准了机会,根本不可能随意出手。
即便是蒙着脸,他依然是那个阴冷孤高的左盟主。
天下能值得他出手的,恐怕不足十人之数。
自己今天进入他的眼界内,不知道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徐阳便想着心事,边踏出了第四步。
不管面前是什么魑魅魍魉,不过一剑了之。
身后有风声扑来。
徐阳并不介意,既然站在了这个杀戮场,必定会被围攻。
你来随你来,我只一剑去。
随意向身后挥出一剑,便看也不看,继续往前踏去。
伴随着他的脚步声,第四名高手捂着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步,四剑,四条性命。
如此惊艳的杀戮,居然会出现在此时此地,这是任何人事先都没有想到过的。
第五步,徐阳正面的那名蒙面人有些颤抖了。
长鞭已然抽出,这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多年来的战斗养成的习惯。
无论多强的敌人,也必须接过这一鞭,才能靠近自己三步之内。
这已经化成了一种本能。
然而徐阳不接。
他看似随随便便踏出的那一步,就已经在邓八公近身两步之内,加上手臂和手中宝剑的长度,已经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
于是徐阳便出剑,浑然不顾身后卷挟而来的长鞭,发出的呼啸之声。
如毒蛇吐信般,长鞭卷着风声扑来,但忽然间,毒蛇的声音忽然停歇,状如白骨的长鞭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威力,软软地耷拉在了地上,像一条七寸被折断的死蛇。
因为它的主人,此刻已经倒下。
五步,五剑,五条性命。
左冷禅悚然而惊,这白衣少年的剑法,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无力感。
不是危机,不是恐惧,只是无力。
就好像多年前,他刚刚拜入师门时,看着自己的授业恩师被魔教长老一掌毙命时的那种感觉。
毫无阻挡的必要,因为根本就挡不住。
死里逃生之后,他便发愤图强,那种无力感让他感到羞耻。
多年后他终于亲手杀了那个魔教长老,替恩师报了仇。
他终于摆脱了纠缠他半生的耻辱,从此再也没有人让他再有那种无力的感觉。
只是,那时左冷禅只是个无名弟子,就好像今日那个白衣少年一样年轻一样无名,他有着美好的前途,有着巨大的潜力。
因此当时那种无力感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因为他知道,始终会有一天,他终将突破到一个巅峰,那个让他感觉到无能为力的魔教高手,势必会倒在他的脚下,成为他攀登人生高峰的一块垫脚石。
但他从未想过,这种略带生疏,充满耻辱的无力感,这辈子居然会第二次降临在他身上。
而对象,却是一个远比当年的他更为年轻的少年。
这,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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