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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寂静森林与蛇


荒寂中,这道迅疾的簌簌声格外刺耳,斯黛的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指向左边的声音来源。

  ——混淆视听。

  巨蟒身子一歪,蛇头从斯黛的颈边擦过,扎扎实实地撞向地面,很快,它摆动着身子徐徐立起,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阴毒,斯黛几乎是第一秒就畏惧地将目光从巨蟒的眼睛上移开,她感到一种仿佛来自深渊的惶惶不安。

  巨蟒的红眸里藏着冷酷无比的风暴,这绝不是一双野兽的眼睛,野兽的眼睛中不会出现如此扭曲又狡黠的残忍。

  ——好奇怪,我明明用了幻身咒,这条蛇为什么能看见我?混淆咒的效果也很差,一定有什么原因……

  斯黛心有余悸地摸上还残有凉意的脖颈,听见巨蟒阴恻恻的声音:

  “你怎么敢——!”(How——Dare——You——!)

  “你居然会说英语!?”斯黛大为震撼,“你是个什么?会说话的阿尼玛格斯?”

  巨蟒如箭般刺向斯黛,腥臭的蛇口像个蓄势待发的捕鼠器,斯黛当机立断抬高扫帚头,向高处一腾,脚底板将将掠过蛇头。

  “嘶嘶——”那只巨蟒快速吐着蛇信子,现在斯黛又听不懂它说的话了。

  另一条蝰蛇像是受到感召一般,当即出现在斯黛身后,它无声无息地攀上一棵橄榄树,在和斯黛后脑平齐的地方停下,粗壮的蛇颈支撑着它静默地向前方探去,逐渐逼近毫无知觉的人类。

  就在它意欲攻击的下一秒,斯黛忽然感觉浑身的血液冰凉,从脊椎爬上后脑的惊惧不容忽视,这是危险的信号!

  ——混淆咒的微小作用说明这条蛇对咒语的抗性非常高,斯黛不敢小瞧它,直接高高飞起。

  这下她看见了在自己身后跃跃欲试的另一条蝰蛇,她有些恐惧地睁大双眼。

  “你们看起来有剧毒。”尽管斯黛心有余悸,但还是不愿放弃,她尝试着和巨蟒沟通。

  显然蛇并不想和她沟通,只想让她死。

  它们蛇嘴大开,风驰电掣地朝斯黛袭来,快如两道虚影,要不是斯黛蹿得够快距离够高,鼻子没准会被其中一条蛇给咬下来。

  斯黛在蛇的头顶上盘旋,树叶被她变成无数利刃追向地面,蝰蛇抡起尾巴试图扫开匕首的攻击,匕首又变成了鹰隼,坚实的鹰爪喙撕扯着蛇皮,尖利的鹰喙在蛇头上啄击。

  两条蛇的蛇颈滚动灵活,它们疯狂地扭甩,蛇尾不断拍击地面,鹰群陆续被它们咬烂身体或是压碎骨头。

  巨蟒高抬着头,再一次发出嘶嘶声,四周源源不断聚集而来的蛇令斯黛的头皮发麻。

  ——不能恋战!

  斯黛脑海中的警钟长鸣,霹雳爆炸和飞沙走石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下丢,周边的树木被炸得倒的倒,碎的碎。

  轰天震地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再施个趋避咒和屏蔽咒,小母神保佑,麻瓜千万别这会在林子里闲逛。

  亲眼看着巨蟒被炸了个血肉模糊,另一条蝰蛇拖着断了半个尾巴尖的身体逃之夭夭后,斯黛这才快速朝地面靠近。

  她注意到巨蟒的眼睛就是常见的黑色,和刚刚所见的骇人红瞳大相径庭。斯黛推测极有可能蛇被恶灵附身了,寻常的蛇如何跟十余只鹰掰手腕,更别说还能招来蛇群,这是闻所未闻的事。

  斯黛抽动鼻子:这里黑魔法的气息浓郁都快凝成实体了,空气中目前百分之八十是黑魔法的邪恶余韵而不是氮气,一块湿毛巾往这晃放一会,再拧出的水都能毒死地精。

  斯黛几乎可以断定,对方一定是个手上不晓得残害了多少生命的黑巫师。

  真造孽。

  赶上这一出斯黛也没了狩猎的心情,这片森林的动物估计不少已经命丧蛇口,这也是为什么森林如今这么萧条的原因。

  有这么个魔王肆虐,原住民只能选择被吃和搬家,巨蟒吃它们可不需要吐骨头,自然不会留下残缺的尸体。

  而那些找不到伤口的死蛇,多半是因为被那名黑巫师附身,但又无法负荷那么强大的魔法,结局只能是衰竭而亡。

  通常来说,附在动物身上是灵魂极度虚弱,肉体已经消陨的巫师才会选择的事,他们必须保持大量进食才能维持灵魂的稳定,一点小创伤都足以置他们于死地,根本不会发生载体死亡的现象。

  但显然那条蛇属于非常规状况,他固然虚弱,但实力的可怖是斯黛未曾见过的。

  她现在只想赶紧找赛普图珍特要来尾鳞,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小母神在上,你终于醒了。”

  斯黛赶回岩洞时看见了在家门口踱来踱去的客迈拉兽。

  客迈拉兽有着巨大的狮头,山羊的身子和火龙的尾巴,大多数时候它们残暴嗜血,无法沟通。赛普图珍特吐出一缕长长的火焰,喉咙里滚出警告般的低鸣。

  “嘿,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份上,别对我吹胡子瞪眼。”火焰烧焦了斯黛的一缕发梢,她忿忿喊着,接着从怀里抽出魔杖,寥寥几笔在地上勾绘出一个简单的魔法阵,法阵在地上映出莹莹绿光后,斯黛才继续说道,“我需要几片你的尾鳞,报酬是我会带你回到家乡希腊,怎么样?天底下上哪找这么好的交易。”

  她画的是一个有清心静气效果加持的魔法阵,本性再凶残的生物被其辐射都会出现短暂的平静期,加上斯黛对赛普图珍特想要返乡的心愿心知肚明,果不其然,它停止了喷火,取而代之的是大肆喷出粗重的鼻息,喉间翻滚出一声长啸。

  “我认为你答应了,客迈拉兽应该没有骗人的习性。”斯黛将魔杖揣回口袋,又开始在身上的一堆口袋里乱掏,“不过我们还有点准备工作要做,我没有能力带着你随从显形,你实在是大得离谱,得用点别的办法……”

  赛普图珍特不耐烦地跺着前肢,一条肥壮扎实的巨尾不住甩向地面,又高高扬起,掀出的尘沙把斯黛呛得退了几步。

  “你得配合一点!不要着急!”

  “吓——!”

  斯黛还在口袋里翻找,她的这件斗篷有两个外口袋和三个内兜,全被她用无限伸展咒增大了容量,除了胸前内兜雷打不动放魔杖之外,其他东西她很难记得都在哪。

  终于,在她误拿了睡袋,帐篷,雨衣,不记得从哪弄来的卷轴,两件换洗用的斗篷后,终于找到了她要用的东西。

  一卷脏兮兮的大抹布。

  噢不,是一卷仿佛从泥潭里掏出来,泥浆裹在上面结了壳的毯子。

  当斯黛将它抖开时都没掉下一块泥渣。

  除了还能依稀看到些许霉绿色的花纹外,它俨然脏得浑然天成,不仅如此,还破得可怜,沿边就没有一处地方不开线,如果把所有泥垢清洁干净,这张烂毯子八成会直接散成一团乱麻。

  “别看它这个鬼样子,它好歹是张隐身飞毯。”斯黛看起来像是在和赛普图珍特解释,实际更多是自我安慰。

  这是她花了不少钱从一名乌干达巫师手里买的,长宽都足有120英寸。

  据说这是多年前一个巫师送给某任阿拉伯国王的礼物,在国王过世后,那个巫师又把它偷出来,裁成十张卖出去,大赚一笔,从此这个巫师便不知去向。

  斯黛手里的便是那十分之一。

  相比她自己一脸嫌弃的表情,赛普图珍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飞毯,用眼神询问斯黛自己能不能上毯。

  斯黛将所有翻出来的玩意儿们胡乱塞回口袋里,盯着赛普图珍特那双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眼睛,努力摆出一副最严肃的神态,一字一句道:

  “你一定不能在上面乱动,我的飞毯驾驶技术真的不太过关,万一掉下去,要么摔死要么被魔法部抓走,无论是哪个结局,毫无疑问你这辈子也回不去希腊了,明白吗?”

  赛普图珍特的尾巴扬起更大的风沙,砰砰拍击地面,恨不得当即来个断尾立誓。

  “好吧,你可以上去了,到稍微中间一点的位置……不对,得往前一点,坐太后面毯子会翻的……没错,就在这,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尽量不要再动弹了。”

  ……

  斯黛的来去无声无息,连奈丁都是从西弗勒斯这里听说才知道她的小姐回来过。

  尽管她眨着眼睛,露出一副受伤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但立刻变脸似的释怀了,好像刚刚的沮丧只是西弗勒斯的错觉,显然她早已习惯斯黛的神出鬼没。

  不过在西弗勒斯给黎奥尼送药时,黎奥尼倒是提到,斯黛回来时先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若非如此,西弗勒斯会以为当时的见面只是一场午休未醒的梦。

  眼下黎奥尼已经转危为安,在西弗勒斯制出干扰药剂后,她的身体如同从污泥秽土中抽出的壮美新芽,正可喜可爱地好转起来,皮肤虽任有淤色,但已能如常人一样坐卧走,唯一的副作用是:由于魔力堵塞,她只能施展一些非常简单的魔法。

  当她从西弗勒斯这得知,女儿为了自己的解药材料去“单挑”客迈拉兽时,她一点担心的郁色也没有,而且双眼迸发出炯炯光芒,甚至还有些遗憾地扶着脸,叹道:“我也想去见见传闻中的客迈拉兽。”

  好好好,西弗勒斯算是知道斯黛的莽从何而来,这一脉相承的莽撞让他想起了最讨厌的那种人——她入学时好像的确引起了帽窘,没准分院帽就是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间摇摆的呢?西弗勒斯已经不记得了。

  弥诺丝庄园的生活很容易带给人一种适中的幸福感,这里的人几乎不会为明天而忧虑,她们都在慢慢走自己的路。

  西弗勒斯在这住久了,每天除了熬制黎奥尼的解药外,他大部分时间都被拿来读书,试验,以及研究伏地魔和邓布利多隐藏的秘密。

  因为他总是独自窝在玻璃房,挡光板也从不拉开,奈丁便时常关闭玻璃房权限赶他出去晒太阳。

  在外溜达的西弗勒斯从不和庄园里的其他麻瓜咖农打交道,尽管他臭脸,寡言,不近人情,但咖农们都知道他是好男人——这可是英国来的厉害人物,是小姐的教授,还是夫人的医生,可不得了。

  斯黛已经离开了整整一周,这天西弗勒斯一如往常在二楼鼓捣药水,极致的专注投入让他没注意到楼梯口传来的轻微的爆鸣声。

  而到家的斯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整个头快要埋进坩埚里,正在分辨颜色的西弗勒斯。

  “下午好,斯内普教授。”她猛然出声,得意洋洋地看着明显被她吓一跳的西弗勒斯。

  “你母亲对你的管教真是太疏忽了,”西弗勒斯怫然,“恶作剧很有趣吗,海克森?”

  “肯定还是有趣的。”斯黛今天心情格外地好,全然不在意西弗勒斯的黑脸,雀跃地蹦跶到他身边,跟着看向坩埚,是一锅如孔雀绿丝绸般流光的液体,她还记得这是配置解药时,在放客迈拉兽尾鳞前所需的应有状态,看来她回来的正是时候。她抬头去看西弗勒斯,笑起来时露出洁白的尖尖虎牙,“——你成功了!”

  西弗勒斯注意到,和斯黛轻松的神色相悖的是她的灰头土脸,伤痕累累和破衣烂衫,他移开视线,生硬地问:“尾鳞呢?”

  斯黛的笑容变得羞赧又意得志满,说话时眉梢跟着微微扬起,看起来像一只既神气又自得的幼豹:“我当然把它带回来了。”

  她摊开掌心,展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方巾。

  等西弗勒斯用指尖挑开方巾,看见的便是几片鲜艳浓郁的鸽血红色的鳞片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说了我能搞定,就是废了我好大功夫——从阿尔巴尼亚森林到希腊,路上真是什么破事都被我遇到了。”斯黛还在喋喋不休。

  “还算干得不错。”面对她一副求夸夸的邀功模样,西弗勒斯只是吝啬地简短回应一句,此刻他的重点已完全不在女巫如何弄到客迈拉兽尾鳞这件事上了,而是,“——你去了阿尔巴尼亚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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