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做大历朝第一人

李秀宁好笑的看着一脸尴尬，弯腰捡扇子的小胖子，和端着茶杯满脸不可思议之色的陆宸昀，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说道：

  “前几日来鸿运楼送菌菇时，恰巧得戴掌柜好心告知，说是丰县吴家被抄家后，所有产业被充了公。吴家的产业里有几间客栈正在官办牙行等待出售。

  我家原本也是打算寻些生意来做的。因此我就和我爹去牙行咨询了一下，听下来感觉价格挺合适的，又去实地看了一下，三家客栈的位置，规模都不错，便当场直接把三家客栈给买了下来。

  这几天刚招完人，三家客栈也已打扫干净整理妥当，准备择日重新开门营业。这不，就想来问下戴掌柜，在这丰县开张铺子可有什么注意事项，需不需要拜会打点些什么人，开业那天需不需要给同行下帖子宴客？如果我选择什么活动都不做，就这么开门营业，日后会被刁难吗？”

  刘秀宁说完，屋内另外三人齐齐把头转向戴掌柜。

  戴掌柜被看的有点紧张，伸手摸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说道：“……我那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短短几天，李姑娘竟然能迅速办成如此大的事，这魄力实在让戴某培服。在丰县，其实开业你可以随意些。毕竟是小地方，都是小本经营，没有行业协会会来刁难你。凭本事做生意就好。不过既然戴某已知此事，那李姑娘开业那天，届时戴某将厚着脸皮上门讨杯水酒喝喝。蹭个喜庆和吉利。”

  “受教了。”李秀宁听完，先朝着戴掌柜抱拳感谢，随后又朝着陆宸昀狡黠的一笑：“那什么，我能有如此魄力，着实还要感谢陆公子的慷慨。要不是有那日陆公子给的那一千二百两，我怕是没有那么大的底气去做这个决定。”

  “……”

  就是有钱任性呗。周子敬暗暗吐槽。

  “不是，这么多的银钱，你们李家大人都不干涉，反而随你一个十六岁大的小姑娘任意花销？那什么，李姑娘，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周子敬眼看着李秀宁翻了他一个白眼，赶忙找补解释。

  “哦，没啥，我们老李家三代只有我一个女娃，所以自我十岁以后，李家就是我说了算。”

  “……好独特的人家！”

  “我也有一个问题，我真的是挺好奇的，”陆宸昀看着李秀宁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姑娘当日拿到银子后不应该是想着存起来，留作日后慢慢使用吗？为何想要去从商，又如何会选择去经营客栈，李姑娘就不担心，万一生意失败，把钱都赔了进去？”

  这个问题嘛，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解释才能解释清楚。

  李秀宁看着眼前少年清澈的眼眸，知晓他是真的好奇，真心询问，所以她也想好好回答。虽然才和陆宸昀和周子敬有过两次相交，但相处下来，发觉他们人品不错，也挺合自己脾性，李秀宁心里是有点把他们当成朋友来相处的了。

  “自小，我也是跟在哥哥们身后读过一些书的。从看过的书中我知道一个道理，钱能生钱，银子只有流动起来，才能再生银子。

  所以我有了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能钱生钱。买地，一来我们只是农家身份，护不住太多土地，二来说句大不敬的话，种地都是靠天收的，累死累活一整年，交完税后也剩不下多少，如若再碰上个天灾人祸，颗粒无收那也是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地，我们李家如今有三十亩，我家两哥哥中了秀才之后，可以免四十亩田地的税。所以如果不遇灾年，这三十亩田地的产出足够养活我李家一大家子人，这三十亩地也让我在做其他决定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此外，我选择从商就是因为缺钱，缺很多钱。而做生意是能快速赚到银子的最佳途径。

  至于为啥选择经营客栈，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一方面客栈本身就是房产，我花大价钱买下来后，就算以后经营不善，转手把客栈卖出去，也绝对不会亏得血本无归。

  另一方面客栈可以经营的项目其实很多，既能靠客房出租盈利，也能靠饮食和卖酒赚钱。我看过买下来的三家客栈这几年的账本，虽然每年赚得不多，但都是稳赚不赔的。

  如果我可以好好经营，将来把我家的悦来客栈开遍大历朝的每一个角落。我就能成为大历朝连锁客栈经营的第一人！”

  “……”

  李姑娘的宏伟志向，让周某（戴某）十分钦佩。周管事和戴掌柜不约而同地对李秀宁说道。而此时陆宸昀和周子敬，已经被眼前这位十六岁的小娘子所说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为何，他俩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李秀宁并非口出狂妄之言，眼前的小娘子在说话时，眼里充满着闪闪发光的神采，让他们觉得，她所想所做的也许真的能成为现实。毕竟他俩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很多的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和年龄不相符的智慧，不可思议的出奇好的运气。

  眼前的小娘子真的跟他们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陆宸昀的心里竟然隐隐的生出了一种，为了不想让她失望，不想让她眼中失去光彩，他甚至愿意给予这名叫做李秀宁的小娘子一些必要帮助的念头。

  念头一起，陆宸昀忍不住对着李秀宁开口说道：“从商是因为你很缺钱？为何会缺很多钱？如果你真的很急用钱，我可以给…我可以先借你一些应急。”

  “哈？”李秀宁被陆宸昀的话也给惊到了，多善良的孩子啊，竟然愿意借她钱！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能有个毫无保留随时随地能借给你钱的朋友，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借我钱？那到不用，需要用钱，我会凭自己本事去挣。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能把我当朋友，对我说出这句话。

  说完，李秀宁睁着大大的眼睛，面色坦然的注视着陆宸昀。

  “哦”陆宸昀哦了一声吼，随即低下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子敬的眼光偷偷的在陆宸昀和李秀宁的身上，打量了个来回。然后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眼中闪过的一抹忧虑。

  而此刻的周管事和戴掌柜也有些不安。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到了奇怪的方向。

  他俩是知道自己主子的真实身份的，所以对于主子的突然沉默绝对能够理解。可是现在的气氛真的有些尴尬啊，

  哎，做下人真难，这李姑娘结交了主子后，日后成就必定不凡，看来以后能照应还是多照应些的好。

  “不知李姑娘的客栈开在哪里，何日正式营业？周某到时也去讨杯水酒喝喝。”周管事顶着压力开口，打破了这间小小包厢里的诡异氛围。

  “哦，我买的就是原来的如意楼，万福楼和同春楼。不过我刚去订了新的牌匾，我把三家店的名字都给改了，统一都叫悦来客栈。不过如意楼改成了悦来客栈长街店；庆福楼改成了悦来客栈东市店；同春楼改成了悦来客栈西市店。我打算八月二十二日三家客栈同时营业，既然丰县无所谓社交，那我也就不搞什么开业仪式了。到时候我带着全家人在如意楼里吃上一顿就算是庆祝开业了。到时候如果周管事和戴掌柜不嫌弃，就跟我们家人一起吃顿饭吧。”

  “好，到时周某（戴某）一定准时前往庆贺。”

  “哇，又有好吃的饭菜可以蹭，我也要去庆贺。”周子敬大声的嚷嚷道：“是李姑娘亲自下厨吗？再做一次中秋那夜做过的卤味吧，那味道可真香啊！”

  “主家不是二十日就要返回平阳府了吗？”周管事偷偷瞄了一眼仍旧沉默不语的陆宸昀后，忍不住开口提醒周子敬。

  “啊对，表哥要回平阳府办事，我怎么给忘记了，可惜可惜。”

  “无妨。即是朋友的新买卖开张，我们岂有不去道贺之理。李姑娘，二十二日，我会偕同子敬一起，去为悦来客栈三店齐开业庆贺。”陆宸昀开口说道。

  “那行，行吧。都来。反正店里宽敞，都坐的下。”

  “啊，对了，客栈开业后需要销售酒水，我暂时没有进酒水的门路，不知可否在鸿运楼先预订一段时间的酒水。

  “这个好说好说，”戴掌柜瞄了一眼陆宸昀的神色后说道：

  “李姑娘放心，悦来客栈经营所需要的酒水，鸿运楼必将帮忙订购，到时候订的多，价格上也会有相应的优惠。

  不过李姑娘家的悦来客栈回头要是售卖卤味，不知道可否每日也匀些给鸿运楼。”

  “这个完全没问题，到时候每日多订些原料卤煮即可。”

  “那感情好，不知李姑娘是否方便就酒水订购事宜和卤味销售事宜分别和在下签个契约。”

  “签啊，没问题。不过八月底，我大哥二哥要去平阳城府学读书，到时候我和我爹娘会跟着一起过去。丰县这边的客栈生意是交给我的三位堂哥经营的。还望戴掌柜到时能多多提点一下他们三人，待我从平阳城回来后，必当重谢。”

  “哦，你要跟你哥哥们去平阳城？可是打算要在平阳城里定居？”陆宸昀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是有这个打算带着家人一起先去平阳城居住一段时日，只是路引和迁户有些麻烦，所以还要从长计议。

  “哦？这些倒不是什么大事，子敬倒是有些门路可以帮助李姑娘办妥此事。”陆宸昀淡淡开口说道。

  “是嘛？那可太好了，秀宁在此先谢过二位少爷，届时如果需要什么打点银子的花费，可尽管告知于我。

  我这次和哥哥们一起过去平阳城，就是想先去平阳城以及周边寻寻看，有没有适合的宅院或小田庄。还有就是悦来客栈我也计划着再去平阳城里开设几家分店。

  不过，去平阳城居住也只是一个暂时过渡，并非定居。待哥哥们乡试考完之后，我的最终想法是带着全家去顺天府定居，还要把悦来客栈总店也开去顺天府。所以我家最终的户籍是想迁入顺天府之中。”

  “顺天府？平阳府有哪里不好吗？为何不愿留在平阳府内，为何非要选择去顺天府定居？”陆宸昀急切的问道。

  为啥？李秀宁内心嗷嗷直叫，那当然是因为顺天府是以后的北京啊，是咱大中国的首都。而且大历皇帝过几年就会下旨讨论迁都北京的可能性。我当然要提前去北京三环以内，买地买房，然后坐等升值。后半生躺平的希望可全在北京那地了。

  可这些原因是我能说嘛？肯定不能啊。

  所以我只能找借口抱歉的告诉你：“因为顺天府乃我身之所往，心之所向之地。”

  “……”

  李秀宁感觉有点冷。

  “一定要去顺天府定居吗？”

  “一定，必须以及肯定。”

  感觉更冷了，怎么办。爹啊，快来救场。

  扣扣扣，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随即鸿运楼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青山李老爷来问，不知戴掌柜与李姑娘是否已经相谈完毕，如果话已说完，他便接李姑娘回家了。”

  “啊，我爹来接我回家啦！那么陆公子，周公子，周管事，戴掌柜，秀宁今日就先行告退啦，二十二日我们全家在悦来客栈恭迎各位大驾光临。”

  话一说完，李秀宁就跟屋内所有人挥了挥手，转身跟着小二，脚步轻快的去寻她爹了。

  她爹来的可真及时，可真是她的救命小天使，李秀宁心想。

  待李秀宁都走了有一会后，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周身低气压的陆宸昀幽幽开口问道：“子敬你说，顺天府真的有那么好嘛？不都是属西北之地，风沙又大，离边关还近，李姑娘怎么会喜欢那地，想要去那里定居呢？”

  “……那什么……可能是觉得那边风景更好？”

  “子敬你说，如果我跟父皇说，我想要顺天府作为封地，你说父皇能答应吗？”

  “……”

  “不是吧，表哥，你说真的啊?”周子敬一声哀嚎，周管事和戴掌柜更是吓的连气都不敢喘一口。

  “表哥你清醒一点，你都来平阳府办闲差半年之久了，圣上可有半点要招你回去的意思？很明显还在生你的气。顺天府那一片区域，是圣上一早就决定划给你三哥的封地，你三哥也早已在那边偷偷经营不少时日了。若不是皇后娘娘这些年身体有所不适，圣上无心顾及其他，你们兄弟几人的封王的旨意早就下来了。之前我们就琢磨八成圣上是想把你的封地定在山陕这一带的。所以才花精力让人在这边开了那么多家的鸿运楼和仁济堂。”

  “可是，如若我真的被封在了山陕这里，没有旨意我将终身无法离开封地的。也没有机会，能去看看李姑娘觉得心之所向，想要定居的顺天府，到底能有多好。”

  “如果表哥想去顺天府看看，那还不简单，我们在封王前，找个机会去一次好了，顺天和平阳离得也不算太远。走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到。"

  周子敬瞥了一眼他表哥的神情，开口试探道：“若是表哥舍不得李姑娘这个朋友，那要不我去跟她多说说平阳府的好，也许她能改变之前的想法，愿意留在平阳府也说不准。”

  周子敬说完后，再次看了眼陆宸昀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随后一咬牙直接说道：“表哥，你跟我说句实话，就你今天对李姑娘这黏黏乎乎的态度，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表哥，以你的身份，你的婚事绝对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的。这些年你借着各种理由，一再推据圣上的指婚，已经让圣上很是不高兴了，都快要怀疑你是不是断袖了，我没被少叫去各种敲打。表哥，京中的贵女，你没遇到喜欢的可以慢慢再选再挑，可李姑娘出身农家，和你的身份天差地别，要想做皇子妃，在圣上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以我这些时日和李姑娘相处的经验来看，她也绝对不是愿意受委屈的性子。”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李姑娘和我之前见过的其他女子都不一样，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特别，看她也特别顺眼。再次见面，李姑娘她又给我带来了许多惊喜，自那天她把帕子给了我，我就......如今偶尔能听她跟我说说话，我心里就觉得很是欢喜。

  我绝对没有半分想要委屈她的意思，我若心悦于她，必将珍重待之。父皇那里我也自会去想办法周旋。”陆宸昀此话一出口，屋内瞬间如死一般的寂静。

  “……表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隔了好久，周子敬才声音微颤的开口说道：“表…表哥，你可，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争取的，就连父皇不同意我去边疆跟在外公身边历练，我也只能赌气随便拣个差事出来散心。但是这一次我想尝试反抗一次，至少能替自己的婚事做主。如果父皇不同意我自主婚事，我就去边疆投奔外公。”

  “那啥，行吧，既然表哥你有了决定，那我们就从长计议吧。我这就去给我爷爷和我二叔写信。你知道的，我们周家永远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多谢了。今晚我们就快马加鞭启程赶往平阳城，二十二日前我要处理完所有的事回到丰县。子敬你去安排吧。”

  “诺。”周子敬站直身体朝着陆宸昀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周管事和戴掌柜朝门外走去。

  他突然间察觉，身后那个如玉的少年，从这一刻开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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