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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及时礼


李老三上前给问淮安行了一礼,说:“文大人,您就收下吧,不瞒您说,这次真的是托您的面子,我们才保住货物,赚了不少银子。”

  李老三将闹闹省略的内容,对文淮章说了一遍,包括猫鲨赚了十两银子。

  倒不是他不懂财不露白的道理,而是文淮章是闹闹的大哥,他不说,闹闹也会说。

  从村长为人处世的风气,不难看出文淮章的家教很好,村长是个正直的好人,文淮章言语间也全是君子的坦荡,李老三因此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文淮章若是还要拒绝,就有些不合适了,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看不起他们,不想跟他们来往。

  于是,文淮章说:“这样,在下就厚着脸皮收下了,既然你们是闹闹的朋友,就跟闹闹一样,喊我一声文大哥吧,以后若是有事,可来寻我,我能帮定然会帮。”

  李鱼儿眼里露出喜色,她要的就是文淮章的这句话,以后有事可以找他活动。

  初次见面,李鱼儿自然不会立刻有所求,这样显得太过势利。

  文淮章夫妇要留饭,闹闹几人急着在天黑前回村,自然不能用饭。

  文淮章刚想让妻子给他们拿些吃的路上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近衙门换了新县令,内部人员开始重新站队,俸禄已经两个月没发了,听上头那意思是这两个月的俸禄就没了:想要俸禄去找以前的县令啊。

  他也许久没往福水村送银子了,自家也许久没吃肉了,哪里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回礼。

  李鱼儿从文家的陈设也不难看出,文淮章家里并不宽裕。

  即使同是衙门的公职人员,收入差距也是很大的,她猜想文淮章所在的部门应该是个清水部门。

  李鱼儿当即说:“三叔,大哥,我想回家,我想阿奶了。”

  李鱼儿年龄小,又是女娃,在外久了想家属于正常,谁也不会觉得她无礼。

  闹闹见天色不早了,就赶紧和他兄嫂道别,文淮章一直将几人送到城门口。

  还给几人叫了一辆直达福水村的马车,他抢着付了车资。

  李老三想拒绝,但被李鱼儿制止了。

  她看出来,这是文淮章想弥补没有回礼的歉意,待人处事,不是一直大包大揽,拒绝对方的好意才是对的。

  有时候,拒绝也会带来反效果,比如眼下,若是不让文淮章付车资,这会让他很没面子,文淮章是君子,但心里多少会不舒服。

  几人上了马车,闹闹从车窗里探出头,对他哥说:“哥,天冷,你赶紧回去吧。”

  文淮章欣慰的朝他含笑挥手,但直到马车出了城门,他才转身离开。

  车上,二蛋将一个水桶往彪子旁边推了推。

  彪子不高兴的说:“二蛋,你干啥?”

  二蛋嫌弃的瞅了一眼水桶里的猪下水,说:“你不就喜欢闻肉味儿吗?我这不就给往你那边送送嘛。”

  “你!”彪子狠狠瞪了一眼二蛋,说:“我爱吃五花肉,不爱吃猪下水。”

  李二郎将一个柳条筐往水桶上一放,“这样好点,稍微压一下味儿。”

  猪下水是李鱼儿买来打窝的,今天是用不上了,打窝只能在退潮的时候。

  文淮章回了家,林氏正在整理闹闹他们送来的礼物,这一整理,吓了一跳,这些东西少说也要二两银子。

  她见自己相公回来了,有些无奈的说:“怀章,这些,可怎么处理,有些贵重了。”

  说着,林氏去提水桶,一下子竟然没提起来。

  “怎么这么沉,里边有多少鱼?”

  “晓芸,还是为夫来吧,”他撸起袖子,直接伸手去捞鱼,他也是出生在福水村的孩子,出海种田也都干过,年少时并没有因为读书,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活也不干。

  “哑!”捞到鳝鱼的时候,文淮章吓得赶紧缩回了手,晓芸闻声赶紧上前察看,“怀章你没事吧?”

  文淮章看着被妻子握住的手臂,笑的温和,“为夫没事,只是鳝鱼咬人,唬了一跳。枉我还是海边出生的,多年不出海,倒是被条鱼吓到了。”

  文淮章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待会腾出一个水缸,将鱼养起来,我明天将东西给县丞和师爷送去。”

  县丞和师爷的聘任制度和职责有很大的不同。

  县丞是朝廷任命登记在册的的官员,俸禄由朝廷发放,主要的职责是协助县令处理政务,有刑狱、管理手下官员、部分监察弹劾官员的职能。

  师爷则是县令私人聘任来帮助处理政务、出谋划策的,但凡是县令授权的职能,师爷都可以做。师爷一般都是县令的亲信,月钱由县令私人发放,师爷的能力一般比较强,只有有钱的县令才能聘的起,所以,不是每个县令都有师爷。

  县丞一般都会在一个县衙待很久,属于地头蛇,而师爷一般都是县令的人,跟随县令走,有可能是强龙。

  强龙和地头蛇的关系一向很微妙。

  吴知县吴良材上任的时候,带了个师爷一起赴任,叫杜立墨,三十多岁,面白无须。

  此人刚来没多久  ,就献策给县令,来了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对县衙的人员进行了一场大洗牌。

  一番杀鸡儆猴的雷霆操作后,不少官员吏役私底下都开始纷纷给他送礼,送的礼他满意了,就没事了。

  文淮章是个比较清正的书吏,不愿意参与这些贿赂行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已近而立之年,上有爹娘,下有幼弟和女儿,正是挑大梁的时候,很多事情往往也是身不由己。

  他出身寒门,家底薄,除了俸禄再无其他进项,平日家中的开销,还要妻子靠刺绣贴补一二。

  说来惭愧,闹闹他们这次送的礼,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尤其是这一桶鲜鱼,最近几日,惠海县富人圈里兴起了一股风气,以冬日能吃到鲜鱼为荣,好像是因为前不久吴衙内在鑫浦镇弄潮楼吃了鲜鱼,手下的人自然投其所好,纷纷效仿。

  文淮章不知道的是,他这次送礼还无形中给他解了大麻烦。

  文淮章向来为官清正,不左右逢源,在县衙里并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相反,有些小人背地里嘲笑他为人迂腐,不懂得变通,还故作清高,这次,杜师爷要重新洗牌县衙人员,就有人悄悄到杜师爷那说文淮章的不是。

  杜师爷听了顿时不喜,他生平最讨厌那些自诩清高,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又见文淮章果真迟迟未来送礼,就动了将他排挤出县衙的心思,想做一个栽赃陷害的局。

  没想到,不等他动手布局,文淮章就带着厚礼上门拜访了,送的还有当下流行的鲜鱼。

  这让杜师爷觉得非常有面子,他觉得文淮章之所以不理会那些说他坏话的人,定然是因为他们职位不够高。

  文淮章又添了一些东西,同样给县丞送了礼,县丞本就很欣赏他,自然在杜师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杜师爷也自然不会再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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