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失落的朱健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结束的时候,学校里又一次盛传了一段关于肖桦的八卦,许适自然也听到了。
朱健给肖桦表白了。
许适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心情,他甚至慌乱到没有证实消息的真伪。他只知道,肖桦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沾染,就是想想也不能。
所以,许适单枪匹马冲到了朱健的宿舍。
考试全部结束了,同学们身心放松,又要面临短暂的离别,自然是要好好聚聚的。
许适冲进来的时候,三班的十几个男生都在朱健宿舍。三班和七班一向不合,许适又是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脚踹开门二话不说照着朱健的脸就是一拳。三班的其他同学一看本班的同学被揍了,一哄而上。
三班和七班的宿舍在同一楼层,当七班听到动静赶到的时候,许适在地下抱着头蜷缩着,三班围成一圈拳打脚踢,其中最生猛的自然是朱健。
七班的学生本就有以王乐乐为首的一些接触社会的混混,王乐乐又以许适马首是瞻,四舍五入,许适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许适挨揍,他们自然不能忍,动起手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于是两个班的学生扭打成一团。
当宿管带着保卫科上来的时候,三班已经完全被七班制服,挨揍最狠的就是朱健,知道保卫科将许适拉开的最后一刻,许适还在试图伸出长腿给朱健最后一脚。
许畅接到学校电话的时候,正在召开年终表彰会,听到学校说许适又打架了,许畅既没有向有些家长一样痛定思痛,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淡淡的说:“知道了,马上会有人去处理,麻烦学校了。”
说完,继续返回会场。
倒不是许畅冷漠无情,也不是置气,只是许适打架,只要不是卸胳膊卸腿,在许家都不是什么事了。
这事,许畅助理处理就可以了。
许畅助理叫年新,是一个25岁的帅小伙儿,别看年纪不大,在毕业那年校招会上,作为985学校金融专业优秀毕业生,多家公司投来橄榄枝,却都被他拒绝了,只是一门心思的要进恒玖集团。
理由是,恒玖集团资助了他6年,他无以为报。
许畅在知道了这事后,还是按照招聘流程过了一遍,确认各项条件均符合,才同意录用。
刚刚录用的时候,直接放在了行政部,行政部是一个公司的事最多、活嘴杂的部门,一个985金融高材生却做的行政工作,着实有点屈才,但许畅是故意的。
但年新也不委屈、不抱怨,内勤外勤各项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有条不紊,待人接物、人情世故相当周到,一年后就直接升到总经办。又半年后,成为了许畅的助理。
但是大家一致认为,做许畅的助理,似乎比在行政部的时候更为难,因为要时常帮许畅解决他弟弟惹得麻烦。
但年新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许适年轻有活力,为人仗义,十次打架,九次都是因为别人,年新每次去到学校都会和对方家长据理力争,有的家长看年新年轻,便倚老卖老,胡搅蛮缠,年新就会直接扔给对方一张名片。
“这是我律师电话,还有什么疑虑可以和他沟通,我只说我依然保留法律追究权利,必要时候,我会采取法律措施。”
经常唬的对方家长一愣一愣,这时候,许适就会在暗地里偷偷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用微口型告诉他:“酷!”
可能装酷会上瘾。
也或许,是男人天生就享受被人推崇崇拜的满足感,总之,在别人看来特别头疼的工作,在年新这里,他倒是很享受。
所以在去学校的路上,年新心情很好的吹起了口哨。但是,当在政教处看到许适的那一刻,年新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许是年新这几年跟着许畅历练,慢慢的就有了几分许畅的样子,自然不是外貌,而是气场。
纵是许适先动的手,也不能平息分毫年新的怒气。
年新来学校次数多了,政教处自然也是认识年新的,知道年新只是许适哥哥的助理,虽然每次也是客客气气的,但还是要端端政教处的架子。但这一次,连刘主任都嗅出了不同以往的微妙。
年新脊背挺直,双手垂立,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套在身上,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许适也是被年新突如其来的气场吓了一跳,他只听哥哥说年新是个人才,懂得感恩,可以堪堪委任,可以重用。
这件事在年新的强势压迫之下,政教处在征求了学校的意见之后,只能草草了事,有学校的粉饰,不明来龙去脉的家长们也只以为孩子在学校胡闹,只能就此作罢。
事情解决后,许适直接被年新送回了家,而朱健被朱校长招呼进了办公室。
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朱校长校务工作繁重,对于这个孙子是有愧疚的。
但好在朱健成绩好,这就是他唯一的安慰。但作为从事了40多年教育工作的老校长,他知道,成绩不代表一切。
朱健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眼角和嘴角都有乌青,衣服脏的不成样子,甚至上衣的衣兜都被扯坏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办公室里没有开顶灯,朱校长只开了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灯罩将光亮只罩在的台灯下的一张红头文件上,别的地方都是昏沉的,只有那份文件是那个灯光的执着。
朱校长吸了口烟,又从嘴里鼻里吐出来,青烟徐徐上升,中途却被朱校长长长呼出的一口气给生生吹散了。
“要不,还是不住校了吧,下学期不上课也行,我给你找家教,专心准备出国的事。”
朱健要出国了,但是朱健并不同意,现在家里的局势是3:1,爸妈、爷爷都同意,只有他自己不想出国,他知道,自己的抵抗不过是负隅顽抗没什么意义。
但是,就在今天,他连留下来的意义都没有了。
考完最后一场,在教学楼和办公楼的连廊下,她看到为周小慧几个女生围着的肖桦,朱健早听说过周小慧为难肖桦,他怕肖桦吃亏,便上前将肖桦拉在身后。
能让周小慧为难肖桦的理由,无出其右,一定是因为许适。
周小慧看到朱健将肖桦护在身后,有些嘲讽的说:“看来许适这次压错宝了。”
朱健警告周小慧,以后不许在找肖桦麻烦,否则自己就会不客气。却被反问一句“凭什么?”
朱健当时或许真的脑子不清醒,竟然张口就来:“因为她是我喜欢的人,谁都不准动。”
朱健清晰的记得当时自己背后那道锋利如刀的目光,刺的他不敢回头。
“我对你没意思。”
这是肖桦临走前对他说的话,也是从他出现后唯一说过的一句话。
本就是下午发生的事,结果不到一两个小时,学校住宿的学生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还添油加醋的增加了很多细节,除了周小慧没人能干的出来。
朱健窝在沙发里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更显得这个1米8几的男孩子有些柔弱了。
“爷爷,你觉得我爸妈他们说的对嘛?”
朱校长切身的体会到了朱健此刻的黯然神伤,因为朱健在学校从来都不叫他爷爷。
“朱校长”这个称呼是他在朱健高一入学的第一天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朱健也听话的一直遵从。
虽然他不知道朱健为什么难过,但他最近不得朱健难过。
“什么?”
“他们说,肖桦的出生,说她的家庭,让我最好别靠近。我听了他们的话,但是我后悔了。”
朱校长越听越不对劲,朱健这是……喜欢肖桦那个孩子?
朱校长虽不知道肖桦小时候遭受过什么,但是知道她自小被奶奶抚养长大,自奶奶去世后,便和家里其他人都断了来往。
朱校长对肖桦是同情的,甚至是理解的,如若不是有非常的经历,谁又愿意和自己的亲人狠心决裂。
“爷爷,你相信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或许是久久等不到朱校长的回答,朱健再提提问。
“看到的可能不是,听到的可能也不是,真相有时候当事人也不一定清楚。”
“所以,爸妈他们错了吧。”朱健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朱健时常在想,如果不是听爸妈的话,他和肖桦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明明之前是肖桦在二中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成了说话都要提前打好草稿的关系了,真是可笑。
“错了。”
朱校长是失望的,对自己的儿子、儿媳,甚至是怒其不争。他甚至不能理解座位从事20年的教育工作者,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定论的。
朱健即使得到了爷爷的肯定,也依然兴致缺缺,这个答案来得太迟了。
可是朱健现在该怪谁呢,怪父母干涉自己的交际吗?怪爷爷肯定的太迟吗?最该怪的是自己的犹疑不定,是自己是非不分。
许适可以在那样窘迫的境况下,光明正大的抱她走,甚至可以动用家族关系来护佑她,可以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言奋不顾身冲进自己的宿舍,朱健,你他妈就是活该!自作自受!
朱健觉得这些天被自己深埋心底的阴郁、惆怅因为这一架全都抛出来了,它们像黑暗中向自己猛扑过来的恶鬼幽灵,让人恐慌却无从逃窜。
朱校长本是要好好说教一凡的,看到朱健一脸委屈的蜷缩在沙发上,他忽然就开不了口了。朱健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虽父母不在身边但从不缺爱的滋养,每天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朱校长也不拘束他,爷孙两在家的日常更像是跨越了年龄界限的忘年交,可近来,朱健肉眼可见的消沉让朱校长有些无措。
他试图和朱健沟通、试图休息日带他外出放松,可朱健都提不起兴趣,学习也不似从前那么上心。
现在,朱校长知道了原因,却没办法对症下药。
这些年,他处理过的各种各样的早恋事件,他自认为他处理的非常妥帖,但看到朱健这个样子后,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往杀伐果断的处理方式是否正确。
他们那个年代没有谈过恋爱,婚姻都是包办的,一辈子也就这么磕磕盼盼的过来了,他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什么人,在他的认知里,完全理解不了现在孩子的恋爱观。
他只知道,朱健从小到大,从没有这样颓丧过,从没有这样被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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