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平安夜
肖桦坐在房间里直到下午阿柔上来叫自己下楼吃饭才下去。
肖桦发现今天吃饭的就她一个人，阿柔从厨房出来，肖桦问她那两人呢。阿柔只说不知道。
肖桦想要邀请阿柔一起坐下来吃，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便只好自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兄弟二人回来了。
肖桦转头看刚进门正在换鞋的二人。
许适换了鞋转过身来的时候，刚好与肖桦目光相撞，肖桦猝然转身。
许适抿嘴偷笑，他看着肖桦的背影，分明看到了一直散布到头发丝的慌张。
两人先去洗了手后才坐回桌子，肖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嗯……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想着一会儿还要回学校，便先吃了。”
许适笑笑。
许畅则无所谓的说：“吃呗，在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我们出去时间也没个准儿，别等我们。”
这时阿柔已经将所有的菜换成了新菜，都是和自己刚才的一样的。
看来阿柔是将菜分成两份，特意给他们留了。
许畅反身对阿柔温柔的说：“好了，让阿姨搞就好了，你来，坐下来，陪我吃饭。”
阿柔看了眼许适和肖桦，肖桦也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许适，许适耷拉着眼睛吃着自己的饭，似乎毫无察觉阿柔的小心翼翼。
许畅等不及，便站起来将阿柔拉过来，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我让你吃你就吃，以后除了看我，谁的眼色你都不用看。”
许畅说完，就转头对许适说：“明天你和小妹的东西我让司机搬过去。”
许适没说话，抬头看着肖桦。
肖桦觉得许畅人来熟的很，自己是怎么个“小妹”大家都清楚，倒也没必要人前人后都真么较真儿。
许适问肖桦：“可以吗？”
肖桦还没说话，许畅就哈哈大笑，肖桦奇怪的看他。
“没事没事，我就是从来没看到他这么怂过。”
许适狠狠的等着许畅，许畅这才收住了笑，挑挑眉，将自己盘中的青菜夹给阿柔。
许适又一次转头问肖桦：“可以吗？”
肖桦知道他们说的搬过去是搬到哪里，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许家人，这样真的好吗？
肖桦犹疑不定。
许适说道：“你放心，房子是我的名字，只是如果让媒体或者有心的人知道，你被许家收养，但对你的生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怕是会有不好的影响，也怕有人会从这里面做文章。”
这些肖桦也知道，所以，她在接受与不接受间徘徊。
但想想，即使现在许适是在征求她的想法，自己又有什么权力做其他决定呢。人家好意帮助自己，然后再因为自己陷入困境吗？
“可以。但是……”
许适一脸严肃的说“但是什么？”
肖桦不知道许适的这句反问是什么意思，是不允许自己又条件，还是在询问自己的条件。
“没什么。”
罢了，提什么条件呢。
“妹妹，还有件事，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许畅说道。
“您说”
许畅看着肖桦，看的肖桦有些不好意思，但肖桦并不是会因为一个眼神就颓然让步的人，便也挺着腰板做的笔直回望着他，等着他发言。
“嗯……下周我们有个又恒玖集团主办的晚宴，不是什么正式的聚会，但是每年，许家的重要人物都要出席，按理说你们两个没成年是不用出席的，但是因为你的特殊身份，所以我们也是想借这一次机会让你亮个相，也大笑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的疑虑，可以吗？”
肖桦点头“好。”
许适惊讶的看着肖桦，刚在返回的路上，兄弟二人为此争执不下，许适并不想让肖桦参加这样的晚宴，他知道，肖桦不喜欢，也猜测肖桦是不会同意的，倒是没想到肖桦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许畅得意的对着许适挑挑眉。
“怎么样，我就说，小妹不是这么呆板的人，她分得清是非轻重。”
这一次真的是许适判断错了，肖桦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像肖桦入学时公然拒绝校长为她举办的欢迎仪式一样。但不同的事校长的目的很单一，而许畅的目的，存在着他们共同的利益，自己不会冷漠至此。
肖桦转头看着许适，想着：或许他们连个彼此都不是很了解对方，自以为对对方好，方式却不一定对。就像自己没有猜到许适会为了她反驳他哥一样。
二人吃完饭由司机送回学校，肖桦穿了一套墨色骑马装似的套装。
这样的装扮很适合肖桦，肖桦不苟言笑的清冷性格配上冷峻的装束搭配，更显得单特孑立。
两人今天的心情看起来都不错，一路上话题也密了些，只要一个话题结束，另一个话题立刻紧随其后。
因为只要车厢内安静下俩，两人就尴尬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许适送肖桦到宿舍楼下，周日晚上还有晚自习，所以肖桦要上楼换校服，取书。
自从上午表白之后，许适现在看肖桦的眼睛都能拉丝，肖桦明显很不适应这样的许适，利落的一句“我上去了。”便转身就走。
许适赶紧说：“等等。”
肖桦转身，等着许适说后面的话，可是许适半天都没动静，支支吾吾，肖桦不耐烦了。
正欲要走，许适说：“你什么时候考虑好啊。”
肖桦明知故问的说：“什么？”
许适皱着眉，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难为情的说：“就……我说的……那事。”
肖桦：“嗯？”
快要上晚自习了，宿舍楼里不时有人出来往教室方向走。
许适看出来了肖桦的用意，哼笑一声，走到肖桦跟前，微微弯腰，让自己的最附到肖桦耳边。
“你要是忘记了，那我现在在这儿大声的再说一遍。”
肖桦赶紧推开他，自己倒退两步。
“如果你期末能考第二再说吧。”
许适挑眉：“就这？”
肖桦勾勾唇角：“是，就这，第一你是没戏了，那么你们就争第二吧。”
许适笑了，他就喜欢肖桦这不可一世的嚣张劲儿。
许适笑说：“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肖桦忍不住笑的更开了。
“那好啊，你如果能考第一，我就答应你。”
许适一听，慌了。
“咳咳，这赌注有点大了，要不还是第二吧。”
肖桦笑笑没说话，转身走了。
肖桦冲着许适喊道：“别忘记了啊，这可是你说的。”
宿舍门没锁，看来郝雪妮在宿舍。
肖桦推门进去，看到郝雪妮背对着自己站在窗户边。
肖桦笑说：“干嘛呢，平时走教室那么早，今天怎么都快上课了，还看风景呢。”
郝雪妮转身回到桌前，后倚着桌沿，看着肖桦正在拖身上的衣服，说：“这衣服挺好看的。”
肖桦不在意的说：“是吗”
郝雪妮犹豫着问道：“你和许适……”
肖桦正在套校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回复动作，平静的说：“没什么，就是上次的事你也知道吧，他们家帮了我。”
郝雪妮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一直到肖桦都穿妥当，招呼郝雪妮一起下楼，郝雪妮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肖桦以为是肖志谦的事让郝雪妮有些有意疏远，思忖良久想要与郝雪妮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知道两人朝着不同方向分开，肖桦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肖桦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郝雪妮，恰好看到正在回头看自己的郝雪妮，肖桦微微笑了一下，心想：“算了吧，家丑何必外扬，没什么好说的，顺气自然吧。”
肖桦刚一进教室，就看到讲台上放了好多苹果，有用包装纸包装的，还有包装盒包装的，还有没有包装的。
肖桦这才响起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今天就是平安夜。
农村是不兴这些节日的，这是肖桦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平安夜，肖桦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就是平安夜，还有她也没有什么想送的人，自然觉得这节日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但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桌子上竟然还真放了几个苹果，肖桦站在桌边看着上面的苹果，又抬头看了看周围，想要知道自己的苹果是谁送来的。
但教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脑袋凑一块，窸窸窣窣的聊着天的，还有过道来回走动还在送苹果的，独独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
肖桦平时也不注重交际，和谁都是淡淡的，根本想不到谁会送自己苹果。
肖桦向后看着朱健的位置，朱健正趴着睡觉，桌边放着几个苹果，窗台上也堆着好几个，应该都是朱健收的。
会是他吗？
即使是他，也应该只有一个，不可能送这么多
肖桦坐在座位上，桌兜里已经被书占了一大半位置，肖桦将苹果移到桌兜，还剩两个怎么也放不进去了，索性就这么摆在桌子上。
郭宏伟踩着上课铃，顶着一脑袋的雪进了教室，同学们这才注意到外面下雪了，都兴奋的往外看。
平安夜下雪，多少同学就每天这么盼着呢。
郭宏伟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动作之大，引得后面的同学不满的抱怨，郭宏伟转头就是一句：“给老子再说一句。”
后面的同学乖乖闭嘴，把桌子往后拉了拉。
郭宏伟看着肖桦桌子上的两个苹果，故作姿态的说：“哎，其他的呢，你不是送人了吧。”
肖桦转头，皱起眉。
“是你？”
郭宏伟撇了撇嘴，不满的道：“不是我是谁？就你这人缘，反正我多的事，送你了呗。”
肖桦向后靠着将桌兜里的苹果尽数搬上桌，推倒郭宏伟面前。
“我不要。”
郭宏伟气结：“有病吧你。狗咬吕洞宾！”
肖桦低着头不搭理他。
郭宏伟生气的将苹果都推倒肖桦面前：“拿着，老子送人东西，不退。”
肖桦眯着眼转头看他，用漫不经心兜住了她的不满。
“别给我用‘老子’这个词。”
郭宏伟莫名其妙觉得肖桦这周身的气场有些似曾相识。
歪头思量了一会儿，勾起唇角。可不是熟悉吗，和许适那个畜生王八蛋一模一样。
郭宏伟今天倒是好脾气的，也不反驳，只是又说一次“拿着，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平安夜送出去的苹果，你见谁还带要回来的。”
肖桦没在搭理，语文老师包七十三进来看到桌子上的苹果，略显夸张的感动了一番，然后便很快收拾情绪，言归正传开始讲题。
郭宏伟对上课的内容一点也没兴趣，他歪着头看着肖桦，肖桦注意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他也不躲闪。
肖桦瞪她一眼。
肖桦比刚来的时候白净很多，是那种乍一看很普通，但是很耐看的样子。她的样子和她的性格一样的冷，脸上没有女生特有的柔和，都是凌厉。
凌厉的眼睛，凌厉的鼻峰，凌厉的唇，凌厉的下巴。
连脸颊轮廓都是凌厉的。
郭宏伟不自觉的想：“这种冰山美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说了。
郭宏伟趴着用食指戳了戳正在埋头写字的肖桦，肖桦没有抬头，只是偏过脸看着郭宏伟，皱了下眉。
“你笑一下。”
肖桦目光锐利，看着郭宏伟的脸，郭宏伟面上难得的一脸虔诚，在确定郭宏伟并不是恶意作弄后，肖桦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在理她。
郭宏伟把头埋在臂弯里嘿嘿的笑着。
弓起的脊背一抖一抖的，笑的正欢时，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后脑勺。
郭宏伟笑模嘻嘻的抬头，对上老师略有些生气的脸。
“干什么呢，不想上课出去，别影响其他人。”
郭宏伟对“出去站着”这个词习以为常，不咸不淡的站起来，转身向外走。
平安夜，愿意留下来学习的同学就很少了，大家更愿意出去放松一下。
下课不到五分钟，教室里就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位同学，看起来也不打算留下来学习，都是在收拾东西。
门口每出现以为男生，教室里就会有一位女生跟出去，就这样，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肖桦、朱健。
自从肖志谦事件后，朱健再也没向原来那么缠磨自己，甚至连主动说话也很少。肖桦不以为意，对于了解过自己的身世之后，怕是一般人都不愿在与自己多来往，也能理解。
两人一前一后在教室里，肖桦平时很少在下晚自习后留在教室学习，今天大家都出去玩了，自己也没什么朋友，也没有想要去的地方，正好留在教室学习。
肖桦正刷着题，从自己的侧上方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托着一个透明包装纸包着的苹果。
肖桦抬头，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我没准备。”
朱健明显很不自在，甚至有些不敢看她，肖桦也不在意。
肖桦一直对自己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态度都是淡淡的，或去或留都不在意。
肖桦接过苹果就继续低下头刷题了，好半天了，身边的人还站在原地，抬头问他：“嗯？”
朱健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垂眼看着她，“嗯……没事，你学吧，我走了。”
肖桦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礼貌而疏离。
朱健回到座位，拿起书包转身出了教室。
待朱健走远了，肖桦回头看向朱健的位置，桌子上、窗台上还堆放着很多苹果，朱健没有带走，就那么堆在那儿。
肖桦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没有在刷题，用牙齿磕着右下唇沿，手上的笔“噔噔”的磕着桌面，走了一会儿神儿，便提笔继续刷题。
许适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朱健出门，不过朱健没有看到他，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出声唤肖桦。朱健走后肖桦的所有动作许适看得分明，本来在看到朱健的时候，眼底冒出的阴郁就覆了一大半清亮，此刻看着走神儿的肖桦，心里更是犯上浓重的酸腐。
许适站在门口盯着肖桦看了很长时间，肖桦做了一会儿题，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头望向门口，看到许适眸光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但很快被理智覆没。
许适走过来，将手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肖桦，肖桦也不废话，沉默着接过来打开。
偌大的一个礼盒，里面放的全是细碎的各种颜色的纸条，中间放着一个扎了蝴蝶结的苹果。
肖桦哼笑出声。
抬眼看了看许适。
“我以为，富二代抱着个盒子过来，应该是个别具一格的礼物，不想还是苹果啊。”
许适道：“平安夜不送苹果送什么，送其他的你要吗？”
“你没送怎么知道我不要。”
许适太了解肖桦了。
许适因为送礼物征求了很多人的想法，现在整个七班的同学都知道许适要给一个女生买礼物了。
出手阔绰的说送一个包，送一套衣服，送个电子产品什么的，女生都喜欢这些，女生会说送一个毛绒玩具，送个花，女生喜欢浪漫。
许适为此苦恼了很长时间，他觉得都有道理，又觉得不适用肖桦。
他买了很多套衣服，肖桦都放在许畅家里没有带出来，每次从公寓回学校的时候，非必要都是换回她那一身陈旧到脱色的衣服。
喜欢浪漫吗？肖桦为人低调，从不喜欢显摆炫耀，许适觉得她最可能直接甩头走人。
斟酌了好久，许适将买好的ipad换成了苹果。
许适看着肖桦桌上的苹果，暗暗的也向后看了看，明知故问到：“这些，是送你的？”
肖桦还在端详那个简单的礼盒，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怎么就只装了一个苹果呢？
“嗯。”
许适皱眉：“看什么呢，你真想要别的礼物啊，没有了，这盒子有没有机关，研究什么呢？”
肖桦抬眼看他，白他一眼，将桌子上的苹果和桌兜里面的全都放进了礼盒，想着刚好都能带回宿舍。
许适笑道：“没想到，你人缘不错啊。”
肖桦回他：“让你失望了？”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肖桦“哼”了一声，表示并不相信。
又补充道：“一个人送的，别人送他的吃不了，就都给我了。”
许适眯了眯眼：“谁啊？”
“同桌。”
“大头？”
肖桦“嗯”了一声，刚好将苹果都收了进去，才意识到什么抬头皱眉：“你知道我同桌是谁？”
许适挑眉道：“嗐，我说我早关注你了嘛，现在相信了吗？”
肖桦看他，也不做声。
许适弯腰凑到她跟前，歪着头不断逼近，都快抵到鼻尖了，看到肖桦脸色不太好，才停下来，笑嘻嘻的问：“出去溜达会儿吧。”
肖桦果断的拒绝。
“我要学习，马上期末了。”
许适逗她：“你是怕我超过你啊，别怕，都说了，我第二就行。”
肖桦回他：“那你还不回去努力，不然第二可没你什么事了。”
许适站起来，垂眼看着肖桦，信心十足的说：“别打击我，没用的，闭着眼睛也是第二。”
肖桦嗤之以鼻，冷哼一声，警告他：“人外有人，不要太自大了。”
许适看肖桦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能和他这么一来一往的贫半天，不觉就把刚才看到朱健的坏心情丢到了九霄之外，心里也美得不行。
“我知道人外有人，你不就是吗，厉害着呢，我甘愿臣服。”
肖桦嘴上说着不去，手底下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站起来将一礼盒的苹果都强塞给许适。
“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些都给你了。”
许适无语，看着肖桦大摇大摆的越过自己先走了，许适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跟上，不服的说道：“我可是臭名昭著的校霸，你居然拿我当搬运工啊。”
肖桦面无表情的说：“你可以选择放回原处。”
许适立马怂了。
“不不不，你送我的，哪能呢，不过，这里面好像又我的那一个，你也不要拿回去吗？”
肖桦站定，侧身看他，抬起手，手心里托着那个扎着蝴蝶结的苹果。
许适挑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咧嘴大笑，笑的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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