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往事
可若不提往事，又该怎么样去圆瞿学梅的心病呢？
再者，刘诗雨如果不知道当初的肮脏事，不知道当初刘家人间接害死了自己外公外婆，那她一定还会继续和刘家来往。
她接触的人越多，当初的事也就越有可能被她知道。
叶凡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不可能瞒她一辈子的，诗雨早晚都会知道。”
瞿学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说道：
“哥哥你想告诉她，就告诉她吧，只是可怜了这孩子。
我当初跟她说她爸爸是为了救人而死的，是个英雄，现在却要她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禽兽，唉，都怪我。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却不知道谎言终究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是的，谎言终究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叶凡轻声说道，他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眼中的光芒却在此刻越发坚定起来。
走出房间，面对迎上前来的刘诗雨，叶凡伸手将她拉住，两个人坐在了沙发上。
“你想知道的，接下来我都会告诉你，但你必须保持冷静，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刘诗雨用力地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却被叶凡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分毫，她心里有些恼怒，哼了一声说道：“知道啦，你快说就是了。”
“事情还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叶凡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目光幽幽深邃无比，似乎从瞿学梅的故事中，看到了过往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她的青梅竹马开始说起，到后来二人分开，刘诗雨的亲生父亲刘海用卑劣手段侵犯了她，然后刘海又在侵犯别人时被杀害，再到她十月怀胎临盆生下了刘诗雨，带着襁褓中的刘诗雨去往刘家.........
“.......你妈妈当初孤身一人，艰难地拉扯你长大，那会儿正值国家严打，扫黑除恶的标语贴得到处都是，刘家的人担心惹祸上门，便给了你妈妈一笔钱，安排了她工作，让她承诺从此远离刘家。
阿姨本来不想接受的，但那会儿你实在太小了，她带着你根本找不到工作，而你每天都是嗷嗷待哺，一不留神就会饿着伤着，万般无奈下，阿姨才妥协了。
之所以不告诉你，一方面说了也是无济于事，刘家的势力太过庞大，另外一个方面，阿姨把仇恨怨气深埋心底，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长大成人.....
你高考毕业后，已经满了十八周岁了，想到你平常学习成绩也还好，她觉得你已经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多年的苦痛再也难以承受，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买了慢性毒药。
那天我给你家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些药物........
后来我再次去你家，想要劝说阿姨放弃轻生的念头，没想到她由于多次服药，那会儿突然产生了幻觉，把我当成了她的初恋男友，唉，后来你就回来了.....这些，阿姨应该也和你说过了。”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刘诗雨浑身都在颤抖，声音越来越尖锐，俨然一副精神病狂躁症患者即将发病的模样。
“诗雨，你一定要冷静，阿姨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不是还有你吗？你能够替我好好安抚妈妈的，对不对？”刘诗雨满脸都是泪珠，神情痛苦，看起来无比凄惨。
叶凡摇了摇头，叹道：
“我只是像阿姨的初恋，并不是真正的解药，我能做的也很有限，你是她的女儿，是她这辈子仅剩的精神寄托了，你千万不可以有事。”
刘诗雨大哭道：“你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放了我。”
“你这个样子，情绪很不稳定，我怎么能够放开你？你一定会去做傻事的，我怎么舍得你受伤害。”
刘诗雨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俏脸上挂满了眼泪鼻涕，让她笑着比哭还难看，显得异常凄冷：
“叶凡，我怎么会做傻事呢，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还有美好的明天，再说，你刚说的话，肯定有一些是假的，别以为我傻傻地全信了。”
“我倒是希望你不相信。”叶凡叹了口气，神情沉重。
听到这话，刘诗雨沉默了下来。
她不是傻子，结合以往的一些经历，和之前母亲在医院说的话，现在她妈妈还在两墙之隔的房间里，这一切都表明，叶凡说的很可能全都是真的。
她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剩下的一分，已经不重要了，这种事，她不可能再去找任何人求证。
“叶凡，我突然想喝酒了，你陪我出去喝酒。”
“小雨，喝酒不能解决问题的，逃避更加不能解决问题，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够坦然面对，放下来，做回曾经快乐的你。”
此话一出，刘诗雨猛地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开，她死死地盯着叶凡的眼睛，满眼都是痛苦和仇恨：
“如果换作是你，你能够放下吗？就算你能够放下，我也不可能放下。”
说罢，她低声抽泣起来。
“我的妈妈被侵犯生下了我，我的爸爸是个禽兽坏人，我的外公外婆被我爸爸的家人害死了，现在我的妈妈也快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叶凡，你告诉我，我还怎么做回曾经快乐的自己？”
叶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不语，刘诗雨抬起头看着他：
“叶凡，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家也不欢迎你。”
叶凡叹息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如今阿姨生病，你又是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独自离去。”
“我不需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你能开心，能好起来。”
刘诗雨又哭又笑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还喜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野孩子，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现在，我连妈妈也快没有了。”
“小雨你不要这个样子，现在和以前不是一样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至于阿姨，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会把她治好的。”
听到叶凡这么说，刘诗雨猛地扑到他身上：“真的吗？你可以把我妈妈治好？”
这时两个人的脸几乎都贴在了一起，叶凡能感受到脸上有热泪滑过，还有冰冰凉凉的鼻涕，有些恶心，但面对喜欢多年的人，他强忍下心中的不适，说道：
“只要你振作起来，像以前一样，我绝对会想办法让阿姨好起来的。”
“噢。”
刘诗雨瘫坐在叶凡身边，良久的沉默后，她低声说道：
“我心里很难受，你帮我买点酒来，我想喝醉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好，我给你买。”
叶凡没有拒绝刘诗雨的这个要求，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下对方跑出去买酒，掏出手机，他先是打了柳安明的电话。
柳安明这会儿在乡下老家，听到叶凡让自己买酒送过来，他嘴上倒是一口答应了，下一秒才迟疑地说道：
“就是送到你那要等一会儿。”
“多久？”
“四五个小时吧。”
“滚蛋，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算了你忙吧，我另外想办法。”
挂断电话，叶凡没再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信息出去，不到一分钟，他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简单沟通几句后，他便放下手机，轻轻地拍着刘诗雨安慰着。
刘诗雨见到他拿着手机鼓捣了一阵，猜测他是托人买酒了，就没有再闹腾。
不到十分钟，门铃声就响了起来，叶凡拖着刘诗雨走到门口，喊道：
“谁啊？”
“叶总，我是小区外面芙蓉烟酒行的，给您送酒来了。”
房门打开些许，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提着一篮子红的白的啤的酒站在门外。
“叶总您好，这两瓶茅台是我店里最好的酒了，这玛歌干红是我珍藏的，希望您能满意。”
“哦，多少钱？”叶凡对酒丝毫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随口问道。
“钱不用了，已经付过了，酒您拿好了。”
房门关上，刘诗雨拿起一瓶红酒就往嘴里灌，灌了几口后才难忍好奇地问道：
“你刚才让谁给买的，茅台这么贵的都直接帮你付钱了，还这么快就送过来。”
叶凡略微有些尴尬，他刚才联系的小迷弟刘强，那家伙跟个舔狗一样，早晚都给他问好，之前他都差点忍不住将那家伙删除拉黑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还这么好用，不过是刘家的一个刚成年的公子哥而已，居然就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
这让叶凡不禁有些感叹，暗自决定以后不能光靠女人，也得发展些自己的势力，多收些能办事的小弟。
这些现在自然是不合适跟刘诗雨说的，对方这会儿对刘家人的心情肯定复杂着呢，于是他摆摆手道：
“别管那些了，你心情不好，我陪你一起喝，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说是一醉方休，实则叶凡还没能喝上几口，刘诗雨就醉醺醺地趴在了他身上，酒劲上头，边哭边诉说着心里的难受。
“叶凡，我妈妈真的能好起来吗？”
“能的，一定可以的。”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我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我可以什么都没有，只要我妈妈好好的就行了。”
“嗯，我知道，就像我只要你好好的一样。”
......
“叶凡，你说我表姐知道这些事吗？她对我真的好好，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你表姐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叶凡认真回答道，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之前和刘强聊天他有隐晦地问过一些，然而对方压根不知道瞿学梅的事，对刘诗雨这个堂妹也很是好奇。至于刘楠，她妈妈常年在国外估计都不知道这些事，更别提她了。
“唉，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刘家人害死了我的外公外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刘家了。”
叶凡沉默。
......
"叶凡，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可能有吧。”
“那为什么那些做了坏事的人都逍遥法外呢？”
可能神仙也有坏的吧，叶凡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妈妈肯定恨死了那些害死外公外婆的人了。”
“嗯，是的。”
“我妈妈肯定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听到杀人二字，叶凡心里一惊，暗暗观察刘诗雨的神色，发现对方的眼神似乎有点凶，除了仇恨，似乎真带点虚无缥缈的杀气，他犹豫地说道：
“杀人是犯法的，阿姨应该没有这种想法吧。”
“我不管，法律奈何不了他们，我就要杀了他们，还有那个杀死我爸爸的凶手。”
叶凡不置可否，随口应和道：
“嗯，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光。”
刘诗雨哭得又厉害了些，抽搐着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哪怕他是个坏人，也不应该被别人杀了，他伤害了我的妈妈，只能让我妈妈收拾他，这样我妈妈应该会好受一些吧。”
叶凡仍然不置可否，毕竟事情又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只是他现在面对的是自己喜欢多年的人，哪怕是不认同对方的想法，他也不会否定，于是他点点头说道：
“嗯，你说的对，那个什么狗屁兵王，该死。”
刚说完，叶凡手臂突然传来一阵温软的感觉，脸庞醺红的刘诗雨，双目更是一片赤红，正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叶凡，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你要是帮我报仇杀了那些坏人，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
叶凡愣住了，虽然他早就了解刘诗雨的性子，知道她是那种敢爱敢恨，从不遮遮掩掩的人，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在如此悲伤的境地，居然有这么强的报复心，敢直接开口说要杀人。
只是我也从来没杀过人啊，他心里一叹，犹豫地开口：
“那些人该死是没错，可是不还有法律么，让法律惩罚他们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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