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君臣再见
大秦，咸阳城内，章台宫。
此刻，大殿之上，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者，身着一身黑色王袍，身躯笔直的坐在王椅之上。
大殿之内，王椅之下，空无一人，那些群臣，在下朝之后，便被他勒令，谁也不许进入这座宫殿。
兴许，他是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不愿那些臣子，看到他殡天的样子。
兴许，他只想独自一人，坐在这王椅之上，缅怀那些逝去的时光……
闭着眼睛，呆坐半个时辰左右时间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用那布满皱纹的枯手，搀扶着王椅，缓缓起身。
不经意的一瞥，看到这偌大且空旷的大殿之中，一道身着秦军盔甲，腰间佩剑的身影，矗立在那。
他不敢置信的擦了擦那有浑浊的眼睛，确定那里的确有一个人的时候，顿时有些惊怒。
“你是何人帐下？寡人不是说过了，今日谁也不许踏入这大殿一步！”
那道身影闻言，亦是没有多言，只是缓缓向着大殿前方走去。
随着那道身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昭襄王脸上的神色，由愤怒，变为了震惊。
同时，眼中也充满了愧疚……
【寡人这不是在做梦吧？这人，竟然与年轻时的武安君如此相像……
还是说，是寡人的武安君，来接寡人了？】
转眼之间，那道身影便来到了近前，看到王椅上那道须发皆白的熟悉面孔之时，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臣，白起，拜见大王！”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听闻此言，昭襄王猛然一惊，挣扎着想要从王椅上站起，但奈何，那副枯木般的身体，却是不听使唤。
重重咳嗽了几声，待缓过气来之后，才震惊的说道
“你真是寡人的武安君？”
“臣，白起，不敢欺瞒王上！”
“寡人这这不是在做梦？”
昭襄王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尝试着起身，想要下去近距离去看看，那个辅佐自己，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安君。
终于，挣扎片刻之后，他终于离开了王椅，颤颤巍巍的来到了殿下。
“果真是寡人的武安君！”
“王上……”
两人相对而视，从两人那复杂的眼神之中，一切仿佛说了，一切仿佛又从未发生一样。
良久之后，白起才将昭襄王搀扶到了王椅，而他则是矗立其旁。
“昔年，寡人不听你之言，错失灭赵之机，在那之后，听信小人之言，将你削官夺爵，甚至，糊涂到下了那样一道旨意……
寡人有愧于你啊！”
“前尘往事，如风中飘絮，已经随风远去，今日，我来见你，只是来看望一下故友……”
“那你心中，对寡人可有怨恨？”
“臣，方才说了，那些往事，已经随风远去了……”
“那你可否再愿为这大秦，再征战一番？”
“武安君白起，途经杜邮，遭遇刺杀，已经身亡，大秦已经没有了武安君白起。
但，臣身为一个秦人，也不会让这大秦，被他人灭亡！”
听到这话，昭襄王释怀的笑了。笑声，在这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想不到，寡人临终之际，还能再见你一面，这样的话，寡人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愧面对诸位先王了！
还请武安君，在我大秦危难之际，护我大秦社稷！”
“臣，听令！”
“好！好！好！”
兴许是太过激动，昭襄王话音落下之际，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
白起见状，赶忙上前搀扶，而昭襄王只是挥了挥手，“不必了，寡人的身体，寡人清楚。
今日，能见你一面，寡人已经死而无憾了，趁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时间，你与寡人寥寥家常便是。”
白起闻言，松开了那只搭在脉搏上的手，随意坐在了王座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回忆着那些美好……
回忆到了一半，白起便发现，王椅上那位大秦的王，渐渐没了呼吸，但他依然讲述着那些年，君臣之间发生的故事。
直至一个时辰之后，白起才游坐转跪，重重的行了几个大礼。
随后，一道响彻整个咸阳宫的声音响起。
“恭迎王上殡天！”
那些看守在大殿之外的士兵，听到这道声音，疑惑的同时，也慌慌张张的传达了下去。
几分钟过去，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王室成员、嬴氏宗族的人，皆是聚集于此。
看到宫中御医，摇了摇头，再看看王座之上，面带笑容，安然离去的昭襄王，下方的众人，无一不悲怆万分……
角落里，公孙白卸下的伪装，那张年轻的面容，同样布满了悲伤。
再次隆重的行了一礼之后，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这里……
……
深夜，咸阳城内，一座豪华的宅院之中。
吕不韦看着手上的卷轴，眼中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按照王室惯例，安国君只需守孝一年，便能继承王位。
而现在的安国君，已经是艾服之年，且纵欲过度，身体大不如从前。
即便他成为了秦王，那估计也没有多少年头可以活了。届时，下一任秦王，便是子楚。
这样一来，我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沉思许久之后，吕不韦便唤来一个下人，让他去寻罗网的掩日。
半个时辰不到，掩日便出现在了宅院之中。
“大人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人的命令，我们已经传达给了惊鲵，但她并未与我们一起回到咸阳。”
“哦？这是为何？”
掩日闻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卷轴，其上，记录着惊鲵这几年的踪迹。
“望尘谷？医师沈墨言？她是想要脱离罗网吗？莫不是忘了罗网的规矩！”
“具体如何，属下也不甚清楚，不过，当时我与他说十日时间，便要在罗网见到她。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哼，那我就等她十日，若是后天还未出现，那你就带人去望尘谷一趟，人可以亡，但剑不可以亡！
“属下遵命！”
“退下吧，昭襄王今日殡天，想来咸阳城中也会有些不太平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咸阳，加派一些人手，我要知道这城内的一举一动！”
“是，大人，属下告退……”
待掩日离去之后，吕不韦再次认真看向了手中的那份卷轴。
看到上面的一个名字之后，瞳孔微微一缩，不知在想着什么。
“魏无忌，的确是一个麻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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