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书信1
孩子很争气,不枉所有人的期盼,是个女孩,
桦蕊也与预料中的一样,对她宠到不行,
可她还是想找些事做,每当孩子睡下她就会去城主那里,或是整理文书,或是把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为盘点库存。
...
“白夫人,粮草下个月会有短缺。”
少年恭敬地站在一边向她汇报,毕竟爷爷告诫过他,过不了白夫人这关就别想继承天水,
“在路上了,明天就到,三天前就和你说了,长点记性吧。”桦蕊头都没抬继续奋笔疾书,
少年有些尴尬,摸摸头,不说话了,过了一阵脑子里又蹦出个问题,他开口问道,
“之前治疫病的草药我在别处没找着,您能不能帮忙再弄点来..多.屯一点总归没坏处。”
桦蕊笔尖没停,
“好,我再找他要点。”
“找...谁?”少年惊讶道,
“大遥皇帝。”
...
“白夫人...”他哽住,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大遥...已经发过国丧了...”
...
...
疾驰的笔锋骤然停下,接着是沉默,再后来大颗的眼泪掉落在桌上,
她呼吸乱了,编造的谎言破碎的毫不留情,心脏沿着那处空缺碎裂,每一片都在凌迟血肉,
...
“白夫人...?”
...
“出去...”
...
她用尽全力才吐出两个字,少年得了命令跑着离开了,
就在瞬间,
被压抑着的伤痛如潮水,反扑着向她奔涌而来,让溺者无法呼吸,
她蜷缩在椅子上,徒劳地等待这漫长的痛苦退去...
...
桦蕊忘记是怎么走出大门的,她游荡在街头,
烈日高悬,她满面泪痕,抬起头,觉得阳光好冷。
...
…
白府前院,
时隔一年,文松再次踏进天水的城门,
他找到了桦蕊,把一封书信和一份礼物送上,他不想停留,这里有着他最痛苦的回忆,
“这是...什么...”桦蕊接过巴掌大的木盒,目光落在雕刻着的海棠花纹上,
“他让我等你生下孩子后再转交给你。”
文松说完便转身离开,桦蕊不敢叫住他,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白玉虎印,她拿起,对着阳光,几道裂痕隐隐出现,
是她摔碎的...
...
眼前赫然闪现他的身影,狼狈,卑微,弯下腰去捡拾碎片,
...
桦蕊打开书信,手指抚过记忆中的笔迹,
【吾妻桦蕊:
请原谅我这样唐突的称呼,你也许会很生气,但介于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我一共给你写过两封信,第一封是陈述,这封,我也不知该如何定义这封,
不如就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开始吧,
我不喜欢你,因为你和我想象中温柔贤淑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个时候你才多一点大,小小一个人抱着个更小的孩子站在院子里昂头和我叫嚣,
我那时觉得完了,娶个夫人这么泼辣,以后肯定天天吵架,
那天回去我气到半夜,心想一个姑娘家嗓门怎么那么大,你可能会觉得我小心眼,你说对了,
我就是,
后来再遇见你的时候你躲在马车里,一脸坏笑着让我收声,我觉得正好可以抓住机会教育你一番,
可还没动手,就遇到了顾承佑,你知道的,我小心眼,看见自己未来夫人和亲梅竹马相约着看烟花,这种气我受不了,
我又生出了教训你的念头,可烟花炸开了瞬间,我正好转头了,看见你被花火照的剔透的双眸,突然就改变想法了,这笔帐先记着,婚后再算也不迟,
第三次见面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那次算你幸运,你在深夜邀请浑身湿透的我去桦府,还把我带进你的闺房,我必须承认,那时我生了邪念,满脑子想的都是干脆先圆房吧,
没错,第三次我就开始对你见色起意了,
我是个烂人,这不需要辩解。
回南疆后我时不时都要写信去齐阳宫催一下婚约,那时候的我觉得自己太有正当性了,毕竟你又是桦家嫡女又有玄族血脉,我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就是不愿意承认是想见你…
再后来,你来了,带着目的来的,
我依然很高兴,因为觉得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你的到来不过是只小兔子自投罗网,
我们在海棠树下相见,你撒了我一身的花瓣,我看穿了你的小伎俩,但还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边回想边傻笑,
我告诉自己笑是因为看清你的真实目的,不是因为看见了你趴在树上勾起的两只小脚,
到了南疆你就开始演戏了,一开始演技拙劣,到后来居然越来越真,就好像…你真的爱上我了一样,
怎么说呢…我当然很享受,毕竟你都这样讨我欢心了,还有什么不能容忍的,
也就在那时,我意识到你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爱撒娇,醋劲大,会粘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很少会去注意女子,因为嫌烦,说话和打哑谜一样,问了还脸红,
但我那时就喜欢看你,白天看,晚上想但没法看,平时正大光明地看,有时也会很没出息地悄悄看,
你走路从来不好好走,非要用跑的,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没人的时候一点情绪都写脸上,我发现你也会偷偷傻笑,笑完还会捧着红扑扑的脸扭来扭去,
你那时在想什么,会是和我想着一样的事情吗?
提笔至此似乎写了太多的流水账,感谢你可以看到现在,
毕竟对于一个决定要走的人,很容易就陷入回忆之中,
蕊儿,原谅我再叫你一声蕊儿,
蕊儿,他带着你从黑暗中走出来了,接下来的人生你会一直幸福下去,
你若需要他,我便不会让他离开,我会救他,就算用自己的性命,蛊毒师说我心脏有伤,一旦种上同生蛊必然活不下来,
所有人都劝我找旁人代劳,但我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为什么要让给旁人,
你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这句话可真伤人心啊,我好像应该掉两滴泪回应一下,可那时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想的是终于找到赎罪的机会了,你已经把选择放在了我的眼前,我哪有逃避的道理,
对了蕊儿,能不能再让我任性地提一个条件?
我走之后,你可否回去认下他们?
慕言生性敏感,聪明,会察言观色,他是个好孩子,但总是在讨好大人,他长成这样是我的责任,我想补救,但没机会了,
蕊儿,求你认下他们,即使不放身边,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有娘亲的。
错皆在我,他们无辜。
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信纸都快不够用了,
可我还想再说说自己,那些不曾和你说过的事情,如果你还有兴趣听下去的话。
...
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字迹,
庭院寂寥,烈日悬在头顶,桦蕊就这样站着,她捂住嘴,双眼因为压抑痛哭而变得通红。
她抽出第二张,带着低声的啜泣继续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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