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告别

“我本来就该死了……”白无暇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

  千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至今仍历历在目。那时他出手拦住了大开杀戒的涂山繇瑆，然而战斗却呈现出一边倒的颓势。

  当时的涂山繇瑆早已凭借玄狐一族的神秘秘法成功召唤出了来自地府的强大鬼王。这位鬼王赐予了玄狐一族随意运用幽冥之力的权力，这让玄狐一族成为了青丘最强盛的狐族。

  反观银狐一族，由于失去了神界的庇佑，众多祖传秘技都无法施展。曾经实力远超涂山繇瑆的白无暇，此刻实力也硬生生被削减了足足五成！

  但白无暇仍然抱着天真的幻想，认为自己起码能拼着负伤缠住涂山繇瑆，为自己的族人们赢得足够的撤退时间。

  可惜涂山繇瑆靠着幽冥鬼王的加持，实力大幅提升！白无暇甚至没有撑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打成了重伤。那时候如果他拼着损伤根基。其实，如果当时他不顾一切、竭尽全力地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身为银狐族之王的白无暇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他背负着整个族群的生死存亡。因此，在强行激发出自身潜力之后，他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毅然决然地继续战斗。

  战斗的结果，自然是白无暇生机断绝，心灯熄灭。

  然而，这位昔日的超S级大佬身份哪怕已然身死道消，尸体也不会被对手放过的。刚刚失去生命的白无暇，神魂便遭受到了涂山繇瑆的禁锢。凭借着幽冥鬼王所传授的秘制功法，白无暇的躯体直被锻造成了一具毫无意识的战斗傀儡。

  战傀的神魂皆被拘禁于晶石之内。若是用于炼制战傀的神魂过于弱小，其蕴含的魂力过于匮乏，那么在炼化进程之中，神魂将会彻彻底底地消散无踪，化作仅能受本能驱策的低等诡异。反之，若神魂自身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在炼化中保留一定程度的思考能力，并忠心耿耿地执行源自幽冥之力传递来的命令。

  但白无暇的神魂更加强大，即便已经死亡，其迷蒙混沌的神魂依旧对幽冥之力抱着强烈的抗拒和敌意。正因如此，他的神魂根本没法有效利用，只能拘禁在晶石当中，每天被幽冥之力不断淬炼消磨，而且至今都没有成功完成！

  今天，白无暇的神魂在醒魂钟的钟声里终于得到了片刻苏醒的契机。尽管他的身躯已完全被幽冥之力所侵蚀和掌控，属于银狐一族的灵力根本难以施展分毫，但他依然凭借着可怕的意志力与强大无比的幽冥之力展开对抗。

  哪怕醒魂钟带来的效力早已消散殆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却依旧顽强地坚守着自己清明的神智，不肯有丝毫退让或屈服。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再成为宿敌手中的傀儡！

  涂山繇瑆叹息了一声：“就此死去，你不后悔？”

  白无暇勉力睁开狐眼，定定的注视着涂山繇瑆：“一千多年来困守这片幽冥之雾，你后悔了吗？”

  涂山繇瑆定定的看着白无暇，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她叹息了一声，缓缓退入了身后的漆黑雾墙。

  “如你所愿。”

  白无暇身上那些纠缠着的黑色烟雾，仿佛受到了吸引，缓缓从他身上升起，丝丝缕缕的向着雾墙飘去。而战阵附近那些三等诡异也如潮水般退去了，只留下一地尸骸，同样升起了黑色烟雾，向着雾墙汇聚。

  那张巨大的鬼脸向着胡飞一笑，缓缓的消散于空气中，随着雾墙缓缓回缩，不到五分钟，整个战场上再也看不到一只诡异。

  而那越退越远的黑色雾墙，似乎变得更为漆黑浓稠，根本无法透过这些黑雾看到一丝内部的景象。

  白玉楼和祛瘟仍然在拼命的向白无暇的体内输送着灵力。失去幽冥之力的束缚，白无暇终于能够重新站了起来，他缓缓垂下脑袋，温和的对着白玉楼两人说道：“可以了，我还撑得住。”

  白色的灵光在这巨大的九尾狐身上缓缓浮现，原本灰败的皮毛又一次闪耀起银白色的光泽，白无暇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九条银白色的长尾在身后缓缓舞动。

  战场上所有还活着的银狐一族战士，眼中的热泪夺眶而出。

  白玉楼单膝跪地，右手轻捶左胸：“恭迎族长回归！”

  所有的银狐族战士齐齐跟随着单膝跪地致礼。

  “恭迎族长回归。”

  白无暇满脸欣慰的看着眼前那数百上千位银狐族战士，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慢慢扫过：“孩子们，我已经不再是你们的王了，更不是你们的族长。”

  “我的心灯应该已经熄灭了，现在我应该要回归青丘的怀抱了。”

  白玉楼心中悲忪：“不……”

  白无暇咧嘴笑了起来，声音中有无限感慨：“不必难过，你们做得很好，比我当年做得好太多了，我很欣慰。”

  “年轻人啊，你的身上有来自神界的力量，真是让我感到久违的亲切。”白无暇转头看向胡飞：“我已不再是银狐一族的王，所以我只能代表自己向你致谢，感谢你让我终于解脱了。”

  和九歌并肩站立着的胡飞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战场上充满了浓重的伤感，让他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孩子们，是时候告别了，愿银狐一族永昌，愿青丘永存！”白无暇缓缓说道。

  “愿银狐一族永昌，愿青丘永存！”所有人都同声高喊着口号，声浪如雷，响彻云霄。

  此时此刻，白无暇的面庞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神情变得宁静与安然。庞大的狐狸身躯闪耀着耀眼夺目的银白色光芒，仿佛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散发出一种神圣的气息。

  渐渐的，白无暇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无数闪烁的星光般的灵芒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地升腾而起，宛如璀璨繁星，缓缓升向青丘上方辽阔无垠的苍穹，随着微风轻舞飞扬，最终悄然融入进青丘广袤无边的天地之间。

  这些灵动的光点犹如银狐一族的灵魂碎片一般，带着对族人深深的祝福和眷恋，飘洒在青丘每一个角落。

  不知什么时候，胡飞的手已经被九歌紧紧握住了，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位千多年前的强大银狐化为了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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