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游湖对诗
此联一出,二层的众人发出一阵轻微的“嘶”声,纷纷低声与同行的好友议论起来。
祝澜亦是垂眸沉思。
这上联的确巧妙,用的是拆字法,弓虽强、石更硬,每三个字之间的字义逻辑还十分通顺,想要对出下联,难度不小。
先前与何方打招呼的那个熟人率先站了起来,对何方拱了拱手,笑道:
“在下不才,今日有幸得遇通运钱庄的何方公子,身边更有几位佳人相伴,可谓是红花配绿叶。在下便以此为题,抛砖引玉吧。”
说罢清了清嗓,“弓虽强但石更硬,在下的下联是——女子好且少女妙。”
他若一本正经地念出下联倒还好,偏生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语气中藏着的轻浮听得在座不少人会心一笑,都向何方这边看来。
何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目光,脸上也露出笑容。
祝澜眸光微寒,就连闻人月白也有些不悦地抬眸向那人看了一眼。
褚辛捂着鼻子:“怪了,好好的话,怎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变恶心了呢……”
一向脾气火暴的乔悠悠却没有动静,她根本没听见那人说什么,心中在想着方才那年轻男子宣布的规则——
若优胜者只能携三名好友前往顶层,也就是说最多上去四个人,而自己这边有五个人。如果何方也上去,那就只能有一个人留下来了。
前面那人刚说完答案,便有人揶揄地笑了起来,“什么‘少女妙’,也太难听了,平仄也对不上,倒不如改成‘少女妙且人衣依’,如何?”
“好好好!少女妙且人衣依,不仅韵律上更胜一筹,还能令人想起温香软玉在怀,高明!”众人哄笑起来,又有人的目光忍不住飘向祝澜几人。
何方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妙对,正要开口,目光却瞥到了身边的闻人月白,眼底浮起一抹坏笑。
“这位……呃,这位公子,想必心中也早有答案吧?”
闻人月白双眸沉静地望着他,语气谦和而疏离,说自己尚未完全想好。
“无妨,这游湖对诗本就是图个乐,若有何想法不妨讲出来,便是对得不好,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何方说完,附近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多数都是瞧见了闻人月白双腿有疾,想拿他逗个乐。
乔悠悠握紧拳头,站在闻人月白身后,“小白,对就对,还能怕他们不成?”
闻人月白有些无奈,他说的是实话,的确尚未想到一个完全对仗工整,且语意连贯的下联。但听到乔悠悠语气中的信任,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只想到一个不甚贴切的。”
何方眼中的兴奋更浓,让他快些说出来。一个瘸子,沾了自己的光这才上得二层船舱,非得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出丑,好教所有人知晓自己才是那个核心角色,其余人不过都是陪衬罢了。
乔悠悠扯了扯他的袖子,“小白,快说呀。”
闻人月白犹豫一下,“……人言信则日月明。”
众人安静了一瞬。
这下联的拆字、平仄都与题目一一对应,且立意在于将君子之信比作日月,端方大气,不知比先前那男人口中的“女子好且少女妙”高级了多少倍。
祝澜暗暗点了点头,却又轻轻摇头,自己亦在皱眉思索。
何方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瘸子小白脸竟然还挺有水平,一时间有些犹豫,还要不要讲出自己方才想到的“妙对”了。
这时却听闻人月白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虽然勉强能够将拆字对上,却仍算不得工整。”
“弓虽强但石更硬,此上联之中不仅有‘弓强’、‘石硬’之描述,亦含有‘虽’‘但’二字之转折关联。
在下的下联中虽有‘人言’‘日月’与‘弓’‘石’的意象对应,‘信’‘明’与‘强’‘硬’二字相对,却少了前后半句之逻辑关联,因此不算对仗工整之作。”
闻人月白说完,便不再开口。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自己面前草拟出来的答案,皆面露难色。
按闻人月白所说,要连上联‘虽’、‘但’这样的逻辑字眼都对应上的话,那……这岂不是成绝对了?
何方听完闻人月白的话,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写的“妙对”——女乔娇叹矛木柔。
更像是为了拆字而强行拼凑出来的了,连文义都解释不通。
他默默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抬头笑道:
“在下与这位公子心有灵犀,想得大差不差,便不念了。”
众人抓耳挠腮好一阵,无人再开口,于是那年轻男人走上前宣布,“既然诸位无人挑战这位公子的下联,那么优胜之人——”
“慢!”有人叫了起来,“这位公子虽然对得不错,但自己也承认了,并非对仗工整之作。我们不说话,只因这上联是一句绝对,他对不出来,我们也对不出来,并非是我们不如他。”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附和起来,谁也不愿当众输给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
何方权衡一番,便是自己登不得顶,也不能让一个残废小白脸出这个风头,索性对那年轻男人道:“在座诸位言之有理,我们这边的下联的确算不得佳作,若这样便胜出,有失公允。”
“何公子高义!”
“何公子乃是真君子啊!”
连何方都这样说了,那年轻男子一时也犯了难。让众人继续想,却又无人能对出更好的下联。
场面一时僵住了。
“——女因姻而心尤忧。”
祝澜坐在窗边,沉吟着开口,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祝澜倒并不觉得这便是完美答案,若论起意境格局,她还是更喜欢闻人月白的那句“人言信则日月明”。
只不过为了对仗工整,还要暗合上联中“虽”、“但”之句式关联,才想到这样一句。
众人琢磨片刻,有人暗自点头,有人却挑出了错处,道:“这位姑娘,你这句式虽然工整,但句义却牵强得很。女因姻而心尤忧,哪有女子不盼着嫁人,怎会因有了姻缘而心忧呢?”
祝澜一手轻轻撑着脑袋,勾了勾嘴角问:“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女子,怎知这天下的女子都想要嫁人?”
那些男人先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看这位姑娘的年纪尚未成家吧?你是不知家中有个男子的好,我们都是过来人,哈哈哈……”
祝澜脸上笑意不减,把玩着一只白瓷茶杯,凉凉道:
“是啊,嫁个人,然后待他将妻儿留在家中,自己却在外边对着旁的陌生姑娘念什么‘女子好,少女更妙’,真是让人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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