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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自私


在潘敬安来之前,傅怀渊便派人让凤栖宫的守卫和宫女都退下了,潘敬安和苏合进去时,里面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苏合,她怎么在这里啊”?

  “先帝不愿太后娘娘离世还在皇室宗祠里拘束着,便将娘娘的牌位放在这了,先帝生前经常来这里,驾崩后皇上的也把先帝的放这了,进去看看吧”。

  两人走进正殿,里面的陈设和十几年前相差无几,只是原来自己与她对弈的地方如今是空无一人,旁边还多了两尊牌位。

  潘敬安盯着“苏绣楠”三个字出神,苏合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便悄无声息的带上门出去了。

  潘敬安走到香炉前跪下,上了一炷香,只说了一句话——我来晚了。

  但是回应他的是无尽的寂静。

  潘敬安直挺挺的跪了许久,许是身子支撑不住,渐渐的弯曲,继而瘫坐在蒲团上,泄了全部的力气,静静的看着苏绣楠,任眼泪纵横。

  宸安宫。

  钱高阁得到解梦之后,春华秋实在他的指导下很快就将药熬好了,秋实跟在钱高阁身后,小心翼翼的将药端进去,此时傅怀渊已经在云棠床榻边坐着了。

  “皇上,药熬好了,要趁热给娘娘喂下,明日天亮,娘娘便可无虞了”。

  秋实走上前去,准备自己去给云棠喂药,却被傅怀渊拦下,“朕来,你将棠棠扶起来坐好”。

  “是”。

  秋实将云棠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能坐的稳些,傅怀渊则是给她喂药。

  起初云棠一滴药都喂不进,傅怀渊耐心的哄着,“棠棠,小口喝点,喝了酒没事了”。

  到后来云棠像是有意识一般,能够将药喝下去咽下,一碗药见底后,秋实将人放下,让云棠躺好,傅怀渊拿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擦去脖颈里流下的两滴。

  傅怀渊见云棠喝完药之后还是沉睡,与刚刚并无二致,不禁有些急,“钱高阁,为何药喂下去皇后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皇上,请容臣为皇后娘娘把脉”。

  钱高阁为云棠把过脉后,躬身回复傅怀渊,“回皇上,娘娘现在已无大碍,腹中胎儿也无事,只是后面需要多加食补,让娘娘恢复元气”。

  “嗯”,傅怀渊这才放下心,叫人都退下了,自己守着云棠,等她醒来。

  次日,天刚刚泛白。

  云棠缓缓睁开眼,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变得有精神了,眼睛没有那么疲惫、一直想要合上,只是手有些沉重,寻着很重的那只手看去,看到傅怀渊坐在床榻边,合上了眼睛,似乎是还在睡觉,许是照顾自己累了,手里却紧紧攥着自己手。

  云棠想要抽出手坐起来,自己没成功,却把傅怀渊惊醒了,刚醒来的傅怀渊嗓音还有些低沉,但是语气里是明显的关切,“棠棠,你醒了,感觉如何”?

  “我没事了,感觉自己很有精神了”。

  “我让钱高阁进来替你把脉”。

  “嗯”。

  钱高阁把过脉后,确认了云棠无事,傅怀渊立即派人将芝兰羁押,关在宸安宫后院柴房,芝兰被人拖进去时堵住了嘴,众人虽然想知道她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但是也不曾得知。

  “你怎么今日没去上朝”?

  “我休沐一日,棠儿也不许吗”?傅怀渊眼底带着笑意。

  云棠刚起身,又几日未能好好用膳,现下有些饿了,春华秋实笑容满面的去准备她素日里爱吃的,傅怀渊就是伺候她起身。

  等云棠洗漱好之后,所有的吃食也上桌了,云棠坐下来就开吃了,好些时日没吃的这么爽快了,云棠一下子就吃撑了,傅怀渊也好久没能和云棠一起用膳,也用的多了些。

  两人吃过后,傅怀渊让人将菜都撤下,云棠想起来自己痊愈,最应该感谢的是潘敬安潘老先生,便问傅怀渊,“长离,潘老先生呢?他在何处,我想见见他”。

  “你还未大好,我派人将人传过来见你好不好”?

  还没等云棠的回答,逐雨便在外求见,听语气似是很急,“皇上,臣有事禀报”。

  逐雨进去后,显然没想到云棠已经醒了,他刚刚来宸安宫,有走的急,没听到云棠苏醒的消息,一时止住了话。

  “有何事,直说便是”?

  “皇上,潘老先生之事”。

  云棠闻言就急了,立即站起来,“潘先生怎么了”?

  “回娘娘,潘老先生离世了”。

  云棠一下子就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么突然,怎么会呢”?

  今日黎明,潘敬安呆愣愣的瘫坐着,看着天渐渐翻起了鱼肚白,突然起身站起来,瘫坐一夜的身子有些僵硬,潘敬安站起来都花了好久,原来十几载春秋,自己已经完全老了。

  潘敬安走到一边的圆桌,将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又回到苏绣楠牌位前,这次他没有跪下,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嘴角扬起自进宫起的第一丝笑意,从怀中取出那颗药丸,含在嘴里,随着药丸的消失,潘敬安的气息也渐渐殆尽。

  绣楠,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生不能与你在一起,深知死也不可能与你共眠,那请你允许我在死的这一刻是拥有你的。

  天大亮后,苏合进来看到潘敬安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般,平和,安详。

  苏合过分平静的将潘敬安怀中的牌位放到原处,继而派人禀报给傅怀渊,整个过程,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即使从前一起的人只有自己了,看着桌子上的信,苏合知道这不是潘敬安的字,所以他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活着的人,当真是无情极了。

  “娘娘,潘老先生还留了一封信,是写的您收”,逐雨从怀里将信取出来递给云棠,收到傅怀渊的示意,就出去了。

  云棠打开信,即使是泪眼朦胧,也看出来这是沈询之的字迹:

  小海棠,如今吾已日薄西山,无奈吾苦寻多年,你乃吾唯一之憾,吾深信你还在某一处等着回家,奈何吾已无心力,望汝能有朝一日能归,莫叫人空等,愿汝安好,勿念。

  ——沈询之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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