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猜测
张柯从室内取了纸笔过来,看到母亲跪在地上哀哭,愣了愣,便不动声色将母亲搀扶起来。
室内众人皆不做声,只有秦妈和芸香的抽泣。
又过了一阵,芸香止住了啜泣,默默提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大概是许久没有写字,她写的很慢,笔下也很用力。
“我对不起夫人!”
六个字看上去虽然生疏,但却很有力。
秦妈一看,刚刚收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芸香抿着唇,一笔一划写道:“我本来是想将姑娘抱回归家,但是门口有他们的人,我只能将姑娘抱着躲进了怡香院。”
秦妈瞪大眼。
怡香院是青楼,若不是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她定然不敢往那里去。
芸香停下笔,思索了片刻,又写道:“我腿受了伤跑不了,我让我姐姐抱着姑娘逃出去。约好等她安置好后再跟我联系。”
芸香下笔越来越快,“我姐姐跟我是孪生,我穿上她的衣服首饰一时也没被发现,只是后来我伤口溃烂起了高热,她们害怕我死在怡香院便找人将我抬出来丢在乱葬岗。
孩子他爹正好在义庄做工,将我救下后便连夜带回了村里。伤好后,我的嗓子便说不出话。”
她写完,将笔一放,含泪看向南书燕。
南书燕心情复杂难言,她伸手将芸香扶起来坐下,“她将我带到了云县一户姓南开果子铺的人家,她给人做了妾室。七年前被南家掌柜也就是她丈夫失手打死了。”
南书燕说的很平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毕竟在南家时候,她是真的将她当作了阿娘。而她亦是真心护佑着她的。
芸香她捂住脸,眼泪簌簌流下来。
元琉上前道:“公子既然让我来给这位妈妈诊脉,我便先替这位妈妈把把脉,看她的嗓子还有没有治。”
霍炎道:“我还有一事想问,当年你抱着归二姑娘逃走,究竟是什么原因?”
“玄灵。”芸香拿起笔,很快写了出来,“他要姑娘的命。”
霍炎和南书燕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元琉道:“现在请妈妈跟我到屋里,我好替你把脉。”
芸香和元琉到了屋里。
剩下四人坐在桌前俱是默不作声。张柯是被母亲遭遇震惊到了,不知道说什么。秦妈听到幕后之人居然是玄灵,第一个便想到归家二房,没想到一母同胞的手足,居然会做出残害兄长子嗣的事,实在可怖。
南书燕则是想到自己的前世和今生,只觉恍然如梦。
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命犯孤煞的人,居然就是这样将自己和归家玩弄于股掌之中。霍炎看着南书燕,心里只觉得怜惜。
“你放心,我定然要人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霍炎望着面前的女子,她眉尖轻蹙,看上去虽然很平静,但那清丽的脸上却有一种和她年龄不符的苍凉和寂寥。
只有心痛到极致大概才会有这样一种历经千帆百毒不侵的淡然和宁静。
但她真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时,脸上依然带着迷茫、痛楚和不解,“霍子傲,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爹爹掌管了十二御窑,祖母和二叔做下的事啊?”
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霍炎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他也很想安慰她不是他们,那是她亲亲的祖母和二叔,但,在利益面的撕扯面前,人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他不能保证。
“我就奇怪,大房三个孩子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好下场。”南书燕怅然的笑笑,“但二房的几个孩子,就算是庶出的女儿都长得很好,难道真是巧合。”
霍炎坚定地道:“等这事查清楚了,我一定还你和归先生一个公道。”
秦妈亦是啜泣道:“亏老爷那么维护二老爷,若真是他们做下的事,便真是禽兽不如了。”
张柯也有些恍惚,若果真母亲是归家的奴婢,如今的情况是出村呢还是不出村。
四人各怀心事。
屋子里,元琉面色凝重的为芸香把脉。十多年顽疾,加上这么些年操劳,芸香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如真想治好她的嗓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妈妈请起来吧。”元琉收回手指,“你这嗓子乃因当年急怒惊恐受了损,后来又加上高热惊厥伤了元气。若是当初治疗得当并不是什么大病,只可惜耽误了。”
芸香从床上坐起来,整理好衣服,似乎并不是很意外。
当初刚哑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自在,这么些年她,她很少与外人接触,而儿子已经能够领会她手势里的意思。能不能说话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了。
元琉收拾好药箱走和芸香一起走了出来。
“公子,妈妈的嗓子耽搁了太久,若是要想治好还需服一两个月的汤药辅以针灸。”元琉道:“公子是让我在这里为妈妈医治还是将妈妈接回府中医治?”
“这里用药不便。”霍炎道:“既然张婶已经确定是归家的人,不如先回归家,你也可以住到归家替她诊治。”
“这样很好。”南书燕看向芸香,“等妈妈嗓子好了,我还有许多话想听妈妈说。”
芸香看向张柯,脸上有不舍担忧之意。
南书燕道:“张柯可以作为归家的外客一起去归家照顾妈妈。”
芸香点了点头,用手势告诉张柯,“既然如此,你便随母一起去归家。”
村里的农舍本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张柯简单收拾了一些书籍,一把锁锁了门便和母亲一起出了村。到了村口,元翰已经另外找了一辆马车过来。
霍炎一直将她们护送到归家门口,才回去了。
元琉约定明日为芸香诊治的时辰,也跟着霍炎回了将军府。
兰若和春桃看见芸香和张柯,虽然满腹狐疑但却不敢问。
前院正好有两间空着的屋子,平日用来招待客人。归以中在的时候,有时姚远山过来太晚了不方便回去,也会偶尔住一夜。如今秦妈让人收拾出来,正好供芸香母子住。
安顿妥当,已经大半夜。兰若打了水过来给南书燕洗漱完,又去厨房端了一碗粳米粥。
从回来到现在,南书燕情绪一直不高。她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用勺子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碗里的粥,好半天都没有往嘴里送一口。
兰若温声道:“姑娘,这粥正好适口,再搅便醒了。”
南书燕叹了口气,往嘴里送了口粥道:“明日跟我去见祖母,我正好也有话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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