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敲窗

“你们绣坊的掌柜应已通知过你们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老夫人祝寿，我先说一下，如果你们中有属兔的可以离开了，与老夫人的属相想冲”这是赵掌柜公布的第一条规则。

  好在云芳是属鸡的，顺利的留了下来。

  几个属兔的绣娘立马被赵掌柜身边的小二带走了，想来应该是去云来客栈收拾行李了。

  赵掌柜又接着说：“这次绣品的图样已经找府城最有名的大师画好了，要照着图样一模一样的绣下来，这次图样是对所有人保密的，也就是说在老夫人生辰宴前，你们不允许和任何人接触，无论是府城里的还是府城外来的绣娘，都需要住在对面的云来客栈，每天统一来统一走，老夫人的生辰在下个月的十九，也就是说我们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当然奖励也是十分丰厚的，如果让老夫人满意，那最少会有80两银子的工钱，还有老夫人的赏赐，绣坊是一分不留，全部均分给你们。”

  大家在来之前肯定如云芳一样都听说过自己绣坊掌柜给自己介绍过这次任务的工钱，但是听赵掌柜再说一遍，还是不禁感叹这次任务给的工钱是真的很多。

  现场的绣娘没有一个有异议，她们来这里之前就交代好了家里，所以不能回家也没什么，重要的是把工钱挣到手。

  这里还剩下十六名绣娘，各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好最后能得到老夫人高额的赏赐。

  赵掌柜把这十六人都带进了位于院子正中的一间大屋子内，先给这十六人每人发了一个帕子，告诉众人：“你们分别在这帕子上绣一个小童，这次任务要求是最最顶尖的绣娘才能接，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客人看到玲珑绣坊献给老夫人的礼物，若出一点纰漏，每个人都承担不起后果，虽然你们是各个绣坊推荐来的顶级绣娘，我也得再考察一番才放心？”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众人都没想到还有一道考核才能参与这次任务。

  不过众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二话不说接过帕子，穿针引线就开始绣了起来。

  云芳当然也绣了起来，她早就知道这次的任务是百子贺寿图，因此恢复学习的这两晚，云芳一直在系统内练习绣小童，到了今天，手是一点也不生，行云流水般，既快又好的绣好了一个小童。

  每个绣娘刚绣完，赵掌柜就会走到她身边，如果他觉得不行，那是一点不留情面，直接告诉绣娘让她回去收拾行李，回去好好练练手艺，不然以后都不要参加府城组织的任务了。

  云芳一绣完，赵掌柜也立刻就发现了，走到云芳身边，赞叹地说道：“都说你年纪虽小，却很有灵气，今日得见，果真如此，你可以留下。”

  云芳十分开心，没想到在府城她的绣工也能得到认可，不枉费她这些年在系统和现实中的勤学苦练了。这些年云芳投入最多心血的就是刺绣，回报给云芳最多的也是刺绣。

  很快屋子里十六个人，竟只有十个人被留了下来，剩下六个都是涨红着脸跑走的。

  最后剩下这十个人后，赵掌柜终于吩咐人把图样取了过来，取来时这图样被锁在了一个匣子内，可见玲珑绣坊对这图样的珍视。

  赵掌柜屏退了身边人，整个屋子只有十名绣娘和赵掌柜，赵掌柜语气认真地说：“这图样除了东家和方画师，就只有我们十一人知道，方画师已经在东家的庄子里住下了，衣食住行都有东家安排人好生伺候，所以若是画像流传出去，定和我们十一人脱不了干系，除了我派人接送你们之外，你们互相之间也要监督，定不能把我们绣的图样在老夫人生辰宴之前传出去。”

  云芳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老夫人寿宴玲珑绣坊要绣百子贺寿图，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了，百子贺寿图是常用的绣样，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呢。

  云芳的思绪很快被赵掌柜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只见赵掌柜轻轻地把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拿出钥匙，珍而重之地打开了匣子，拿出了里面的图样。

  当他把这幅图样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的心神都被图样所吸引了。

  这图样有一百孩子，却个个灵活生动，不像以往的百子图用的几乎都是同一张脸，这一百个孩子个个都看得出不同，却同样可爱，这些孩子有的在一起玩沙堆，有的读书写字，有的弹琴说话，场面宏大却不显杂乱，

  细看之下会发现，玩沙堆的孩子们在地上用沙子组成寿字，读书写字的孩子必然书上或纸上有寿字。弹琴用的琴谱必然是祝寿的，整个画面非常之和谐。

  若是把这个图样原模原样的绣好，那玲珑绣坊的名声必定会再上一层楼。云芳也一瞬之间就想到了赵掌柜在防着谁，定是防着其他绣坊的人，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图样，想尽办法不让她们绣成，定会对玲珑绣坊的名声有碍，他们就可以借此机会抢占玲珑绣坊的生意了。

  怪不得赵掌柜要做如此严苛的要求。

  但除了要提防其他绣坊，现在摆在这十位绣娘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们能否真的把这么好的图样一模一样的绣出来。

  定是还原度越高，她们得到老夫人的赏赐会越多。

  把图样给所有绣娘看过之后，赵掌柜又打开门让随从把一块屏风搬来。

  当随从搬来后，云芳仔细看了看这屏风，发现她从没见过这种料子。

  赵掌柜介绍道：“这屏风布料是由天蚕丝纺织而成，用一种特殊的深海鱼的鱼油防止腐蚀，后又反复浸入雪莲花提取的精油中提亮增香，总之工艺非常复杂，像这块屏风这么大的，可以说世间仅此一张，所以，下手时一定要慎重，做错了丢的可能不仅仅是名声了。”

  赵掌柜半提醒半威胁的话，一下子让屋内十名绣娘都紧张起来了，好在她们都是顶级绣娘，平日里接触过的贵重料子也有不少，赵掌柜的话只会让她们紧张起来，不会让乱了手脚。

  赵掌柜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话说的重些的。

  不用绣娘们回话，赵掌柜又接着说道：“今天第一天，你们不用急着开始，先把图样好好研究一下，分配好每个人做什么，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样才能忙中有序。”

  十个绣娘都点了点头，又开始细细端详起图样，最后众人把图样分为了十个区域，征得赵掌柜的同意，把图样给裁了。每个人挑选出了自己最中意的那一块，拿到手里细细研究。但她们只能在玲珑绣坊中研究，谁也不可以把画带回到云来客栈中。

  这样把问题分解，果然简单了很多。云芳分得的一块位于画的右下角有十个孩子。

  这一整天十位绣娘都在房间里，不能出去。饭菜有专人给她们送到屋子里，上厕所也给她们隔出了一小间有专人会给她们倒恭桶。

  等到傍晚，赵掌柜又派人送她们回去，云来客栈除了她们这十个绣娘，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终于闲下来了，云芳又想起了陆礼定，陆礼定有没有试图联系过她？

  这一个月，她定是无法和陆礼定见面了，不知二人一个月后再相见会是什么场景。

  不可避免的，云芳想起和陆礼定相处的一点一滴，想起陆礼定对她的好，又不可避免的想起陆礼定对她的隐瞒。

  还在云芳陷入沉思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窗户有敲击声，打开窗户一瞧，竟然是陆礼定站在下边，用石子打她的窗户。

  可石子敲击窗户的声音不只惊动了云芳，几乎所有绣娘都打开了窗户，一脸怀疑的看向陆礼定。

  云芳立刻羞的说不出话来，不想让大家知道陆礼定是来找自己的。

  陆礼定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呆了，他今天想了一天，觉得还是要尽力挽回云芳，要把云芳师傅的作品集弄到手才行。所以他在玲珑绣坊一下工就来到了云来客栈。

  他想让云芳先惊讶后惊喜，所以才用的石子，但他没想到竟惊动了这么多的绣娘，而且这些绣娘竟都恶狠狠的看着他，要知道，陆礼定一直以来凭借自己俊秀的外表，洋溢的才气，出众的气质，无论到哪，都是被所有女性另眼相看的，从没有这样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

  一瞬间，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被人知道了。

  云芳看到陆礼定都要被大家的眼神定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下楼找到小二让他转告陆礼定，玲珑绣坊规定这次接任务的绣娘不能与人见面。

  小二当然清楚玲珑绣坊的规定，事实上他对于阻止这十个绣娘与外界接触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小二赶忙去了街上，与陆礼定说了些什么，然后又看到陆礼定交给了小二一个盒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少绣娘看到这里，都走出了门，看小二把盒子给了云芳，她们也明白了，怕是楼下的公子是这小姑娘的情郎。

  云芳看到众人戏谑的眼神，红透了脸，接过盒子，慌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盒子一看，竟然都是她爱吃的小食，一下子，云芳的心暖了起来。她觉得，陆礼定对她应是有真心的。

  吃了几口陆礼定送来的小食，闲来无事，云芳开始写她背诵的诗词文章，她想着，等到陆礼定想看的时候，她随时可以拿出来给他。

  第二天到玲珑绣坊上工，十位绣娘有人到云来客栈门口来接，云芳不得不内心感叹，真是严防死守。

  到了昨天的大屋子后，赵掌柜把图样又发回到了绣娘们的手中。让大家自己把握，如果觉得可以的，就可以开始绣了。

  云芳本以为赵掌柜会如昨天一样，说完就离开，等到快下工再出现收回图样，没想到赵掌柜却点了她的名字，说道：“益庆县的云绣娘，和我来一下。”

  赵掌柜的严肃让云芳顿时捏了一把汗，她随即跟着赵掌柜走了出去。

  看她跟上，赵掌柜开门见山地说：“不知昨天用石子敲你窗户，给你送吃食的可是你夫君？若他再来，可是万万不行了，再送东西，云来客栈的小二也不会给他送了。”

  云芳臊得满脸通红，此时赵掌柜的严肃让她忍不住解释：“赵掌柜，他还不是我夫君，不过他定是可以信任的人，他是于二少东家的表哥，不会出卖玲珑绣坊的。”

  赵掌柜有些惊讶地说：“哦？那他叫什么名字？”

  “陆礼定”云芳答道。

  赵掌柜小声嘀咕：“姓陆的表哥，姓陆的表哥，定是那位，定是那位。”

  说完竟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向云芳。

  云芳被赵掌柜看的很不舒服，赵掌柜的小声嘀咕没有被云芳听清，但是看到赵掌柜的眼神，云芳忍不住问道：“赵掌柜，你是认识他吗？”

  赵掌柜看着云芳，半晌后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没听说过，不过你说他是二少东家的表哥，想来你定不会骗我，那他给你送东西就随他吧，我会告诉小二一声的。”

  赵掌柜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这让云芳有些不可置信。

  赵掌柜又赶紧说：“你快回去吧，你在外面，她们可能都没心思绣了。”说完，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

  云芳有些被赵掌柜的动作摸不着头脑，只能先回到了绣娘们所在的大绣房内。

  如赵掌柜所说，大家都没有开始，都在等着云芳，她们也大概猜到了赵掌柜定是为了云芳昨天被石子敲窗而来的，本以为云芳可能会哭着回来，没想到如此若无其事的就回来了。

  大家想问又因为还不熟，不好意思问，只能硬憋在心里。

  大家都不问，只是都看着云芳，气氛有些诡异了，云芳只好先开口道：“昨天的事，各位姐姐已经看到了，赵掌柜找我就是为了那事。不过我已经和赵掌柜解释过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其他九人看云芳这么大大方方就说出来了，也不再盯着云芳看了，大家都懂切莫交浅言深的道理，开始讨论起了怎么绣好这次任务的话题。

  云芳看到大家进入了工作状态，松了一口气，也连忙参与到了讨论中，每个人都是最顶级的绣娘，她们对刺绣的理解非常深入，很快就找到了可行方案。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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