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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毛骨悚然


铭王府。

  嫣暇离开子月轩,回清风阁时,见到正斜卧白貂绒毛软榻上肆意享受的王爷,他身侧两名姿色妖娆的舞姬一人正用柔弱无骨般的柔夷为他按摩着肩,半身几乎倚在他身上,柔媚撩人的眼波荡着一层层向他绽放开来。另一名,娇笑着朝他唇边递来玉露香醇。

  那二人见她进来,丝毫没有要退下的意思,依旧风情地倚在他身边,笑意不减分毫。

  虽然此情此景她早已见过无数次,但嫣霞仍觉得眼前这一幕刺得她眼眶有些发痒,心中更是如芒刺扎过般隐隐疼痛开来。

  初闻主子要将她接近王府的那一刻,她心中雀跃不已,以为终于可以每日陪在主子身边了。

  她不在意是否有三媒六聘,是否从此能扶摇直上,只要能陪在主子身边就够了!

  看着主子为她置的新房,她的心仿佛被满目红绸喜幔包裹,动容,满足,像所有出嫁女儿般期待,娇羞,不安却又欢喜地等待着夫婿为她挑开喜帕的那一刻。

  主子终于来了,她听着他一步步走近,似乎每一步都踏在她心尖上,撩起阵阵悸动,心不受控制般狂喜着。

  四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然而,他一开口,不带一丝柔情的冷冽之音,打碎了她所有的梦。

  “本座要你以侧妃的身份住进王府,秘密将月影楼的人调入王府,肃清本座身边段铭枫的残余力量。”冷硬的语调自他口中缓缓流出,似寒锥利刃,无情包绕整间喜房,划破了成双叠影。

  她猛然掀了喜帕,看到他冷硬的背影,他一身黑袍,腰间清冷的玉带上泛着森冷的光,将他整个人染上幽寒。

  霎那间心沉谷底,原来,她期待了七年的身份,与青楼花魁,又有何异议!

  他在她房中三夜,望月轩成为众人眼中的福泽之地,她成了别人口中最得王宠的娘娘,他却未动她分毫。

  她自然了解主子的用意,却夜因能与他共处一室而暗抱幻想。

  兴许是感觉到来人的停滞,禁闭凤目的男人倏然睁眼,凌厉的眸光朝门口的嫣霞扫去,见她秀眉轻蹙,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身侧的女人,段铭枫目光一沉,冷冷开口道,“如妃有何事?”

  “妾身见过王爷!”嫣霞面色一顿,移步靠近,福了副身子,柔身道。

  “本王听闻凌妃身体不适。”段铭枫直了直身体,漫不经心朝身侧的美艳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妾身方才去子月轩见了姐姐,姐姐已无大碍。”见那二人离开,嫣霞面色稍缓,低声道。

  “杜凌萱因妒闭门不见?”段铭枫起身,朝她走近,玩味地盯着她那张娇艳的脸,狭长的凤目里闪过几分嘲弄之色。

  “王爷只怕是听了闲言碎语,误会了姐姐。”因着他的靠近,嫣霞身体一僵,她不喜欢主子此时的神情,那森冷的气息中带着难以忽视的轻蔑,仿佛视万物为蝼蚁。

  “嗯?”段铭枫双手付立,居高临下地看像地上的嫣霞,眸子瞬间危险地眯起,冷冽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压迫感。

  她该知道自己要听的不是这些废话!

  “属下无意隐瞒,只是。。。。。。”嫣霞面色一白,穆然跪地,半僵的身体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轻颤。

  她听得出主子的不悦,他定是以为自己要对他有所隐瞒了。

  可,杜凌萱说的话,在主子面前,她实在说不出口,一时有些无措。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开口时,鹰赫急急近了屋,在段铭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段铭枫凝眉,狭长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嫣霞,随即朝门外匆匆走去,鹰赫见状,亦紧跟离去。

  “主子。。。。。。”二字还未脱口,那抹冷清的背影早已消失在眼前。讷讷地看了眼早已绝尘而去身影的方向,许久,一丝苦笑溢出嘴角,明媚的眸中渐渐暗淡了下去。

  她如愿以偿地呆在他身边,不必再过抛头露面,曲意逢迎,双手沾满鲜血的日子。

  可,为何,如今竟觉得心中,这般失落?

  不知在屋中跪了多久,她才拖着僵硬的身体回了望月轩。

  “她何时出府的?”匆匆朝府外而去的段铭枫阴沉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怒意。

  “守卫来禀告属下后,属下便即刻出府追寻,不过她已经被将军府的人接走了。”身后的鹰赫低声应道。

  如今主子的势力虽已遍布了府中,但,一旦此时身份被泄露,他们难保能全身而退。

  杜凌萱去将军府,难道是她察觉到了什么?

  “去将军府。”想起杜凌萱仓惶逃离的情景,段铭枫微沉的眸子中快速划过一抹暗沉。

  难道,她真察觉到了什么!

  若是如此,那就不能再纵容她了!

  门外,二人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往将军府方向,扬尘而去。

  马车行了约么半个时辰,杜凌萱伸手掀起前帘,看了眼街道两旁的商贩,低声对杜青说道

  “天色还早,我想买些东西,你就送我到此吧。”

  “将军交代过,要将王妃安全送回府,属下会等王妃买完东西。”杜青听罢,不为所动地回道。

  “你难道不担心你家少主子会再惹义父生气?”杜凌萱瘪瘪嘴,不以为意地睨了他一眼。

  “公子与将军的事,属下岂敢多过问。”杜青一派无谓的模样。

  “据我所知,杜青你可是时常陪你家少主子出入烟花柳巷的,所以,你家少主子的失德,是不是也是作为下属的你怂恿包庇所致呢?”杜凌萱双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幽幽笑道。

  “王妃,公子的命令,属下不得不从。杜青嘴角微抽,急忙解释道。

  这罪责,他可担不起,若是将军知道,还不拨了他的皮!

  “可如今你家主子一个是我义父,一个是哥哥,按理说,你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意见啊?”杜凌萱好心地为他解释道,丝毫没有滥用权力的自觉。

  “王妃,属下不敢。”杜青头大了,别说将军府大小姐,光铭王妃的身份,他就不敢不从。

  “唉,没天理呀,一个个都欺负我。”杜凌萱双手覆在眼睛上,故作欲哭状,透过指缝看杜青的反应。

  “驭。。。”杜青惶恐地勒了马,利落下车,满脸焦急地跪地哀求道

  “属下该死,请王妃恕罪。”

  “好了,回去伺候你家公子吧,督促他改邪归正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杜凌萱见车已停下,弯身出了马车,齐步跳下,拍了拍像见怪物般不敢抬头看她之人的右肩,轻笑道。

  杜青只觉身体犹如被雷击中,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王妃这整人的方式,实在太吓人了!以后见了她,躲得越远越好!

  “回府会派人到将军府传信,你多跪会再走吧。”杜凌萱轻柔的声音传入杜青耳中,犹如魔咒般,久久散不去,而杜青,也就真的傻傻在那里跪着。

  听到女人哭,他只觉浑身不自在,但王妃真的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众人见路上跪着的杜青,纷纷指点,不知所云地围观着。

  独留杜青,在人群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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