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引他出来
孔雀屏风后,杜凌萱斜靠在热气氤氲了的大红木桶边沿。房内浓郁的药香充斥鼻息间,那股子不算好闻得气味令她蹙起了秀眉,低垂的眸子懒懒阖在一起,似要睡着了一般。
她问过杜淮,噬心散的毒,除绝命流云外,还能克制什么毒。
他只言,蚀心散与噬魂散的毒性不相上下,二者只可以算得上是互克的毒物罢了。
绝命流云主要致毒物是见血封喉,鸠毒,蝰蛇蛇毒三种。也就是说,只要是由这三物引起的中毒,噬心散都可解。
当她问及体内噬心散可有除去之法时,他却并未作答,只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瓶,告诉她,那药,可在毒性发作时减轻痛苦。
言下之意,便是告诉她,那毒,还会发作!
她总觉得,杜淮再面对她时,眉宇间,除了恭敬之外,多了几分疏离防备之色,甚至隐约含了丝意味不明的…敌意。
敌意?她并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让他产生过这样的偏见?
难道是因为杜鸿千?
可,也不对,王爷与杜鸿千割袍断义之后,倒是与杜淮越发密切往来。
反而,杜淮与杜家的关系也因了段铭枫与杜鸿千的决裂而变得微妙起来。
依杜鸿千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段铭枫授意杜淮给她下毒。
可此事,杜淮不仅言听计从,还瞒了杜家人,这说不通!
再者,杜淮虽见过绝命流云中毒之症,却不可能对费鸣的独门暗毒知道得这般清楚,还给她压制噬心散之毒的药物!
三个月的时间,他就破了费鸣的独门毒药配方,这有可能么?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可还要添热水?”香荷推开屏风,将寝衣挂在屏风上,取了毛绒的长巾托在手中,回头低声询问道。
“不必了,东西给我,出去候着罢。”杜凌萱缓缓睁了眼,抬眸看了眼她手中的长巾,淡淡说道。
“是,娘娘。”香荷将东西递到杜凌萱手中,转过屏风出去了。
除了挽发,杜凌萱从不让她近身伺候,对于主子这样的要求,这两日,她已经摸得透彻,倒也渐渐适应了下来。
杜凌萱穿好了衣出去,香荷方才进来收拾。
“娘娘,早些时辰,王爷打发人来传过话,今晚就不过来了,要娘娘早些歇着。”香荷立在镜前,一面替她绞着湿湿的乌发,一面小心翼翼打量着杜凌萱的神色。
“嗯!”杜凌萱似未听到一般,只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今晚就不过来了?他以往也不来,今天刻意叫人来传话,倒显得她今晚失宠了似的!
这让杜凌萱疑惑地蹙了蹙眉。
他这是闹哪出?
“王爷会带公主去酒楼,也只是碍于圣意难为。奴婢觉得,娘娘才是王爷最在意的人呢。”香荷见杜凌萱蹙眉之态,还以为是因为王爷不来,心中失望,低声安慰的同时,心底掠过几分暗喜。
看来侧王妃还是在很意主子的。
“噢?”杜凌萱眉梢微扬,终是听明白了这婢子的意思。
段铭枫出府了,还带蓝月姬去了酒楼。
而香荷,正替自家主子安慰自己呢!
段铭枫想要压下的事,香荷岂敢“无意”说漏了?
派人传话?
欲盖弥彰!
想起早上那人面不由心的一句“对你动情”,杜凌萱戏谑地扯了扯唇角。
男人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拿蓝月姬来试探她?
要是,不表现得哀怨些,岂不是枉费了铭王殿下的一翻苦心?
“王爷他,还未回府么?”杜凌萱垂了眸子,暗自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侧头望向身后的香荷,抬眸的瞬间,只见那双灵气逼人的眸子里此刻雾霭沉沉,酝积了层层低靡的失落。暗哑的嗓音带着闷雷般压抑的口吻,令香荷心头也随之压抑得慌。
“…娘娘,你?”香荷替她绞发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看她。
王妃的眼神太过怅然,让她有罪大恶极的既视感。
“我累了,你下去吧。”杜凌萱一手撑额,一手无力朝她摆了摆。随即缓缓闭了眸子,神情间满是倦色。
“娘娘,您的发还未干,会着凉的。”香荷面色一凝,指尖触及杜凌萱尚未干透的长发时,言语切切道。
“下…去!”杜凌萱充耳未闻,紧阖眸子,长睫轻颤。悠悠长长的语调里夹了一丝陡然而生的寒意。
“…是,奴婢这就走。”香荷面色一白,将长巾挂在脚架上,面含忧色地看了眼趴在镜前的杜凌萱,小步往外退去。
出了门,香荷却不敢走远,只密切听着里面动静,生怕,杜凌萱一个想不开。
见香荷已经出了房间,杜凌萱豁然睁开眼,揉了揉蓄在眼底的水雾,那双清明的眸子里,泛起阵阵狡黠的光芒。
皇宫。
“王上,半年前,他在京城东郊的林家药铺出现过,之后便不知所踪。”蓝桌单膝跪地,对蓝月齐恭声道。
“不知所踪?那本王就逼他现身。”蓝月齐幽暗的蓝眸里浮起一丝诡谲的危险。
他可不信,他的好王兄,会不顾蓝月姬的性命。
“王上的意思是?”蓝桌不解地挑了挑眉。
“听闻铭王独宠凌侧妃,铭王娶了皇妹,凌侧妃心生妒意,伺机除之而后快。”蓝月齐低低的声音传入蓝桌耳内,带着一股弑杀的冷意。
“王上,那公主?”蓝桌微微蹙眉,为了引出大王子,难道真要杀了公主?
“本王自然不会真的杀她。”蓝月齐轻勾唇角,眼底微暗的幽光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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