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失望·超度·引魂曲(上)
黎明前,凌昺最后一次尝试着招师父魂魄,遗憾的是仍然毫无结果。
他在一股难言的不安中睡去,为避免自己做梦,甚至想过给自己用一道安神符。可又担心师父入梦来,便又把画好的符收起来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跟那个季姓大伯走过的大山。那里那么多荆棘,刮得他脸上全都是血痕。可是很奇怪,这伤口从来不会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疤痕迹。
这该是好事。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心悸。那感觉就像是某种警示,警示他不要放松警惕。
凌昺睡梦中摸着脸,猛然惊醒。
天倒是亮了,可不过距离入睡才过去两个小时。
想再睡却是睡不着了。凌昺坐起来,把关不住放到一边,用冷水洗把脸,再次回到祖师爷那。
他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这个时间是整个一处一天当中最安静的时间。太阳升起,百鬼莫行,处里的职员们也大多在休息。
外面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凌昺诵了诵经,接着又继续画符。他在一处画的这些符比他来此前数年加在一起画得都多。他确实担心一去不能复返,因此想尽可能多留下点什么。
也不知画了多久,“咚咚”,外头响起敲门声,“师父,是您在里面么?”
凌昺一听是童乐,说:“进来吧。”
童乐拿来一些新鲜的早餐放到供桌上,问凌昺,“师父,您又画这么多?您这是没睡着?”
凌昺按了按头,“睡了一会儿,睡不着又过来了。你怎么没下班?”
童乐说:“领导说今天您多半要出外差,我寻思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反正我那头又不忙,白天没事的时候随时可以眯一会儿。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弄点早餐来?”
凌昺说:“不用。一会儿我从祖师爷手里讨点就好了。这边有一些我手写的东西,你看有没有你不明白的地方,有你就用红笔圈出来。路上我还能做个注解。”
童乐眼瞅着凌昺居然有了黑眼圈,心里怪难受的。自从凌昺来了之后,他们一处的人是比前过得舒服了,不用因为一点玄学资源就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可是他师父本人好像都没怎么能好好休息过。
“师父,要不您再睡一会儿呢?”
“睡不着。我之前跟芙蓉说了一些修炼灵气的注意事项,也跟领导说过,以后不忙的时候,你们尽量按着上面说的做。特别你那个手机游戏,以后还是尽量不要玩了。”
“您放心,我已经在控制了。”
“还有,它,你帮我照顾一下。”凌昺把关不住交给童乐,“这会儿天冷,它吃得也少了。但是它跟其他蛇到底不一样,你知道它习惯,隔几日喂一回就行。”
“您放心,我肯定把它照顾好好的。”
童乐最开始还有点怕关不住,那毕竟是蛇。可现在天天看着它那么老实,还听得懂一些人话,他也渐渐不怕了。
他现在怕的是凌昺跟他说的这些话,总感觉像、像临终嘱托一样。虽然他不太想这样想。
童乐心里难受,开始还想换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可是一看凌昺好像累得不是很想多说,便张张嘴又把嘴巴合上了。
师徒俩一直待到上午十点,总厅来电话说要下午准备出发去铜关山。
凌昺特意回宿舍洗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出来。
谭以观和房龙、段虎已经在等。不见卢枫。而且凌昺好像又见到个熟人。可就一个背影,那人便上了车,他也不敢太确定。
正要问谭以观,段虎却把卢枫手里的斩灵交给了他。还有赤宵,还有房龙的承影也都交给了他。
“师父您把他们都带着吧,用不上最好,万一用得上也能直接招,更方便。他们在您手里力量发挥得更好。”
“不用,你们带着。我要是真到了要用他们的地步,这次多半也回不来了。”
房龙、段虎:“……”
谭以观说:“胡说什么?超个度而已,办完就回来。回来给你买最大号的披萨,还给你买甜甜圈。”
凌昺难得没跟他犟嘴,笑说:“好。”
说完钻进车里,两辆车开到十七厅。停车场里已经有人在等。以王玉珊为首,乔左乔右两位顾问也在。
凌昺发现今天这位爱美的王组长也不像平时那样穿着旗袍,居然换成了道家法袍,还是紫色。头顶也盘起来戴了月牙冠。其他几位顾问也是。而且他们还给他带了一套。
凌昺看了一眼,红色道袍,上面虽也绣着云纹和仙鹤,也有八卦图,可等级却不如紫、青二色高。
王玉珊说:“凌顾问换上吧。作法,穿上法袍借的力自然更多一些,也能快点结束法事,早点回来。”
凌昺接过来,却没穿,“多谢王组长,不过心中有灵,万物之力皆可一借,不必非拘泥于某些特定的东西。心意谢过了,几位先请,我和谭处长跟在你们后面。”
王玉珊笑着看了谭以观一眼,“嗯。”
谭以观皱了皱眉头。今天的王玉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身上的阴气好像格外重,平时几乎感觉不到这一点。上车他便跟凌昺说了这件事,问道:“你怎么看?”
医院那边虽然他也有让人查,但时间太短,只查到院长梁任驰是几年前就跟王玉珊认识,但跟乔左乔右两位顾问却没有任何接触记录。
表面上看来,这就是个挺普通的私人医院院长,而王玉珊则跟他相熟,很可能是朋友。更细的却还没查到。
凌昺说:“她身上带的鬼兵多了,或者她出发之前又做了什么会加重阴气的事。但是这种事太多,也不好猜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一边回答一边拿出童乐圈红的地方,然后对着手机在群里发语音。这个群是他们的师徒群,他收的徒弟全都在里面,还有待收的遇芙蓉跟杨丹。
谭以观说:“也不差这一会儿,你要不先睡睡。”
凌昺摇摇头,继续发语音。
谭以观一看劝不动,也不再劝阻。看凌昺一手拿手机在那说,一手夹在两腿间,像是觉得冷,便告诉房龙,“把暖风开大点。”
房龙疑惑地朝后看了眼,这车都开了两个多小时了,已经很暖和了啊。不过看到凌昺他仿佛明白了。
车里很快变得热乎乎的,对于其他几个人来说都点闷。凌昺却渐渐松弛下来。
人一旦彻底松弛下来就比较容易犯困。凌昺画着画着眼皮就张不开,很快手机都要拿不稳。谭以观见状直接把他腿上的本子跟手机拿走。凌昺睁眼瞅了他一下,也没多说什么,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车在雪地上不是那么好开,更别说温度上升时化过了再结冰,路面滑得很,一不小心开快点都容易出车祸,所以这一路上车速都比较慢。
慢一点正好,谭以观不由自主地想。
而这时王玉珊却显得有些烦躁,连续挂断了两次手机铃。
“组长,您不接么?”乔左问道,鸟鸣般的尖锐声音把王玉珊听得更心烦。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玉珊说着又挂断一遍。
可是很快,手机铃又响了,一副她不接通就绝不罢休的架势。王玉珊看到“弟弟”两个字,没来由一阵心堵,最终还是接起来,压着声,没什么耐心地说:“什么事这么急非得打电话?没人告诉你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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