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烈堡主之隐秘
月明星稀,秋夜微凉。
大战过后,竟有个出奇清朗的月夜,皎月银辉照在石墙外三里战场之上,兵士的尸体均已被收殓,只余下许多残破兵甲,惨白的土地上,浸透着片片鲜血。
烈吟冬和孙小玉并肩回到石墙顶时,慕容卿正盘膝运气,谷仲溪则继续远眺,一动不动。
这一幕惨烈的战场,谷仲溪已然看麻木了,出五色湖不过短短一年有余,虽身着白衣,心却一片黑暗。
烈吟冬快步向二人走去,一声告欠,探手试上慕容卿的脉搏,不消片刻,竟发出“咦”地一声,眉头紧锁。
慕容卿讶异睁眼:“怎么,我的脉象有异?”
烈吟冬啧啧摇头,狐疑道:“不应该呀,从脉象上看,卿娘子并无中红花毒的迹象,反而内息充盈,似比前些日子更好了。”
慕容卿愕然道:“可那时我的内息分明有突如其来的阻滞之感,自知该是中毒,难不成,这毒还能自己消化了?”
孙小玉担忧道:“冬哥哥,你可看准了?可千万别让卿姐姐落下病根啊!”
烈吟冬沉吟道:“虽我学艺不精,但卿娘子脉象有力,内息运转通顺,周身无中毒痕迹,这一点毋庸置疑。那红花毒虽说只是一时之效,但毒性褪去后还是会有些许残留,如若说自行彻底消除,甚至反而增强内息,闻所未闻,除非……”
“除非什么?”孙小玉急道。
“我听闻皇甫医仙的针灸术有逆转经络,起死回生之效,若有人对卿娘子施针,想来或许也有可能将原本阻滞内息的毒药效用,变为增强内息的补药之效吧……”
“皇甫医仙?”孙小玉讶异道:“你不是说,并未学会此人的针灸之术?”
“我资质愚钝,且如谷大哥所言,近年来确实太过分心。但族内长老是极有可能会针灸之术的。”
“长老?”孙小玉眉头紧锁:“你们烈家不是以玉工见长吗?怎么听起来好像这个皇甫谧的技艺也成了你们烈家拿得出手的能耐?”
“这……”烈吟冬支吾半晌,尴尬道:“我也是听烈惊鸿说起过,医仙皇甫谧与本家长辈有旧,这医道之术,乃其教于本家长辈的,但烈家并非人人都可以修习,按族规,只有烈家正室族人,以及侧室的长老,有资格浅修。”
“怪不得这么多族人没几个修习医道,却让你修习,只因为你是烈家正室罢了。”
烈吟冬有些无奈地看着孙小玉:“或许吧。”
“但这不可能啊!除了你,只有那些长老可能修习过医仙的医道,分明是他们要害卿姐姐,怎可能反而相救!”
孙小玉有些微怒,气鼓鼓盯着烈吟冬,却忽见慕容卿脸色微变,兀自叹道:“难道……”
立在墙侧一动不动的白衣男子破天荒转了身,目光落在神色凝重的慕容卿脸上,沉声道:“公主殿下,这是想起什么细节了么?”
此间讨论,毕竟多的是可疑之事,即便谷仲溪也一直在竖耳细听。
慕容卿白了谷仲溪一眼,余光瞥见烈吟冬惊到目瞪口呆,只得有意忽略“公主殿下”四个字,向谷仲溪解释道:“昨天夜里,我虽不慎中了毒粉而僵硬不能动,却并未神志全无,分明感觉到有一瞬间当胸传来强烈的刺痛,而后神台竟豁然清明、手足渐渐有力,待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在烈堡主的宅院内。”
“你说的这些,大约是我进入院中之前的事?”谷仲溪摸了摸下巴,不由皱起眉头:“所以说,很有可能是在院子里有人给你施针,助你苏醒?”
谷仲溪话音落下,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众人皆想到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答案,但没有人率先开口。
半盏茶时间后,烈吟冬轻叹口气,终究从怀中拿出那方木盒,郑重道:“谷大哥,方才入夜前,李婆婆特将此物交于我,说是受烈惊鸿嘱托,专程留给我的。”
石墙顶的火把火光摇曳,数人的目光刹那间皆汇聚在那方小木盒上。
“这是什么东西?”慕容卿问道。
烈吟冬摇摇头:“我还没打开看呢。”
“烈惊鸿专程留给你的东西?”谷仲溪从盒子上收回目光,面色严肃:“或许,这里面会有很多隐秘,此等物件你当寻一处僻静之所,速速打开。”
“可是……”
“不必担心,烈惊鸿要是想害你,不至于特意让李婆婆将此物交于你这么费劲,”谷仲溪宽慰道:“你且放心去看,我和公主殿下替你守着。”
烈吟冬怯生生地瞥了一眼慕容卿,脑子里一万个谜团,却不敢多言,只得抱着木盒往石墙顶一处背风的墙垛下走去,半道上不由分说地拽上孙小玉,二人寻了个火把明亮之处,颤抖着将木盒打开。
自慕容卿的方向看去,孙小玉与烈吟冬竟出奇的安静,两人似都被盒中之物吸引,一声不吭,只顾埋头翻看,远远看起来,像是一些纸张,这在贫民还多用竹简大环境下,显得有一丝奢侈。
然而这毕竟是烈家堡主的遗物。
“或许,是他的悔罪书?”
慕容卿淡淡说了句,目光转向谷仲溪,然而谷仲溪却早已不关注此事,只又站起身,怔怔看着对面的密林。
“你还真的是淡定得很。”
谷仲溪淡淡一笑:“让他们自己去看吧,烈家的事,本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况且那烈惊鸿已然死了,是恶是善皆一笔勾销,眼下我们需要关心的,不过只是今夜的行动而已。”
慕容卿闻言一怔,心底有些许暖意。
这本是自己惹上的麻烦,但现在竟能得谷仲溪的倾力相助。想到或许往后一阵子,江湖的路上能有人作陪,慕容卿不禁莞尔一笑。
夜风阵阵,墙垛上插着的火把忽明忽暗,烈吟冬和孙小玉窝在不远处那一簇光下整整半个时辰,待慕容卿再留意到二人时,烈吟冬瘫坐于地,呆若木鸡,孙小玉却双手捧着盒子,缓缓走来。
慕容卿轻捣了下谷仲溪的后腰,谷仲溪扭头看去,孙小玉的脸上竟有点点闪光。
那是泪!
“小玉,怎么了?”谷仲溪关切道。
“谷大哥,”孙小玉话语低沉,竟有哽咽之声:“这盒子里,是烈堡主多年的手记,从……从苏门山下屠村之前就已有了。这里面,也有一些关于二姐烈吟秋的事情,或许……能对谷大哥找寻那个神秘组织的线索有帮助。”
谷仲溪闻言心中大惊,双手接过小玉手中的木盒,可又有些迟疑,缓缓道:“这些定是烈家绝密之事,我……能看?”
孙小玉轻轻点头:“我与冬哥哥商量好了,谷大哥,卿姐姐,都可以看,烈家……和孙家,从前的罪孽皆无需遮遮掩掩,我们两家人丁凋敝,大约,也是这罪孽的报应吧……”
谷仲溪与慕容卿相视一眼,郑重打开这一方小小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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