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寒鸣山,烈吟冬
得胜老者显然乃一门派的长老身份,虽着道服,却与旁人有些不同,正洋洋得意往回走,却被一黑袍人当面拦住,微惊之下沉声问道:“阁下何人?有何贵干?”
谷仲溪恭敬一揖,谦逊道:“晚生也是习剑之人,方才路过,恰见长老精妙剑法,一时有些顿悟,想烦请长老指教几招。”
老者皱眉道:“指教几招?小子,你可知我等是何门派?”
谷仲溪再揖道:“晚生实不知。”
周围年轻道士一阵嘲讽般地嬉笑,老者也面带嘲弄道:“我等乃天师道,寓道于剑,威势巨大,这指教,可是要伤了性命的!”
谷仲溪淡淡一笑:“那只能盼长老待会手下留情了。”
老者面色一变,冷笑道:“看来你决意一战,也好,那我便指点你几招,放心,我会手下留情,不会伤你性命,但皮肉之伤是免不了的!”
谷仲溪长揖拜谢。
场地很快清出,一众小道士围在左右,长老唰一声长剑出鞘,朗声道:“天师道徐青城,小子,出剑!”
谷仲溪两手一摊道:“实不巧,今日未带剑,可否请哪位师兄暂借一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哄笑。
徐青城怒道:“习剑者需知剑不离身,岂有忘带的道理!你这是有意胡搅蛮缠!”
谷仲溪赔罪道:“当真忘带,还请哪位好心的师兄一借。”
哄笑中,徐青城叹了口气,对左右道:“把那叛徒的剑拿来,暂借一用。”
很快便有道士给谷仲溪递上一把剑,而刚刚受了剑伤哀嚎不止的那位只得苦着脸看着。
谷仲溪拜谢后,长剑出鞘,淡淡道:“寒鸣山,烈吟冬。”
“烈小公子,小心了!”
徐青城一声低喝,道袍无风自鼓,长剑如毒蛇般刺来。谷仲溪却闭上双目,运转内息以充斥神台,不多时便有一丝灵魂出鞘的感觉,谷仲溪心中暗喜,知是摸到了门路,却不知剑尖已距面颊仅数寸。
围观诸人一阵惊呼,徐青城再想收招已来不及,心中暗骂:“莫不是这小子自愿寻死,却非要送在我手上!”
然而当剑尖即将刺中面颊的一瞬间,谷仲溪一个闪身,长剑紧贴皮肤而过,在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手上剑花一翻,却是以剑尖直叩上徐青城的剑格,叮一声将其弹开去。
谷仲溪用心感受着这一份下意识的感觉,完全将身体交了出去,灵魂只像个第三只眼,在旁观看。
徐青城自然从未见过这等打法,想是自己未站稳,忙定了定心神,反手挽了个道家的剑花,剑指正对谷仲溪。
可此时的谷仲溪在其他人看来全身都是破绽,站立松松垮垮,持剑之手只很普通的垂着,几乎像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
徐青城咬咬牙,脚下走起八卦步伐,剑身变化,只向着谷仲溪的死角一剑刺去。
叮!
肉眼几乎难以看见谷仲溪的动作,然而两剑却在半空相遇,最可怖的是,剑尖对剑尖,无分毫偏差。
围观小道士皆哗然。
谷仲溪此时内心惊喜万分,已然弄清楚这层境界的意思。若说逍遥游四阶同风境界是能感知到周围气流的运转,并能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去适应,在经过御风境界之对气息的控制、驱物境界对身外物的控制之后,下一层却是要返璞归真,完全释放自己的身体,随着周遭一切的变化,凭借本能去行动。
这一层便是所谓的“真我”境界,也是逍遥游真法第七阶。
怪不得梦中会出现许多个别人心中的自己,那不过是努力想做到别人期望的样子而分裂的心魔。
怪不得那青衣男子说“以外力御外物,道便不再是道,以本我御自身,道方是入门之道”。原来所言之意竟是要接受最原原本本的自己,顺应周遭的一切,唯有这样,才能达到“至人无己”。
只是眼下这“真我”境只能用闭目的方式驱动,怕是一睁眼,便习惯性地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非得自闭五感么?岂不是和佛家的真法很像?
闭目的谷仲溪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虽有很多不明,但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已经很好了。
不论怎么说,也算是正式步入七阶真法。
十步外,徐青城头一次对自己的武功产生怀疑,从未见过闭着眼在电光火石之间竟能以剑尖直接泄力的强悍剑法,围观的小道士中也有人窃窃私语,说今日在校场有人见到一剑斩鱼妖的秦溪也有这等神乎其神的身手,传出去后其他江湖人皆不信,引为笑谈。哪知就在眼前,也出现了这么个人!
难道此人便是那秦溪?
徐青城自然不信。一是不信世间真有这等诡异功法,二是不信作为并州刺史的府上贵宾,秦溪会在夜里只身一人跑到这里来。
而且方才自报的名号分明是是寒鸣山,烈吟冬。
“哼!想来也不可能是那个秦公子!定然只是凑巧!”徐青城自我安慰着,围着谷仲溪缓步转圈,寻找偷袭的时机。
时间一久,谷仲溪似乎立得累了,脚尖点地转了转脚踝,只刹那间,徐青城欺身而进,又是一招直刺,瞄准了这处破绽,正剑手最难防守之处:小腿。
月光正映于剑身,一道寒芒。
谷仲溪却未再挥剑,而是在长剑刺中的一瞬间跺地一震,一块不大不小的砾石恰好崩起,精准弹开剑尖,自己却顺势歪倒,抱着腿哼哼起来。
“啊呀好痛!”谷仲溪眉头紧锁,手中长剑坠地,倒是令徐青城吃了一惊。
“好!师叔威武!”
“胜了胜了!”
“这小子可以啊,在师叔剑下还撑了三招!”
一众小道立即喧哗起来,徐青城虽未反应过来,但本能地挥手庆贺,不自觉开心起来。
谷仲溪一瘸一拐立起身子,硬撑着对徐青城长揖道:“多谢前辈指点,烈吟冬受教了!”
徐青城满面笑意,和蔼道:“小兄弟天资不错,前两剑接的极好,但还是经验太少,缺乏历练,不如就拜入我天师道,如何?”
谷仲溪道:“前辈抬爱,晚辈深为感激,可寒鸣山待我不薄,师父如我生身父母,又岂能背弃。”
徐青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忠于师门,小兄弟不错!你腿已受伤,怕是行动不便,住哪里?要不要我等把你送回去?”
“不用不用,”谷仲溪忙拱手道:“晚辈来此也是跟随师长投效刺史大人,可却贪玩受伤,若是劳烦前辈再送,免不了要再挨师长一顿打。就让晚辈慢慢走回去吧!”
众道士听完哈哈大笑,徐青城点头道:“那好吧,你保重,我等回了!”
不多时,一众道士便消失在校场外道路的转角处。
谷仲溪站直身子,觉得轻快不少,第一次有意识地以自身本能迎敌,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新奇万分,只是若已步入第七阶,那是否可以认为第六阶“驱物”境已修炼完毕?
可眼下还是只能驱使自己锻打的千锻剑,方才那些普通的长剑也有尝试,无半点反应。
这一节,倒是需要再细细思索了。
谷仲溪向着刺史府方向负手漫步,一时心情极佳,注意力也更多放在街景之上。
行了约二里地,已能远远望见刺史府的院墙,这一回走了一条寂静无人的小路,沿途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正想着刘琨所订的作战计划,忽而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似贴着墙根簌地跃进刺史府,谷仲溪心中一震,忙施展神行之术,如黑夜中的蝙蝠般急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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