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分
浑浑噩噩回了为他准备的柏清轩,屋子陈设也偏向素雅,从桌椅摆放到书画文物,无一不合他心意,空气中还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清冷香气。
知道这些是出自那人的心思,不知出于何种心态,邵澈抬手取了一旁的茶盏,将那青玉蟠螭耳盖炉里的香料浇熄了。
跟着的丫鬟有些不解,看他这般粗暴地将香料熄灭,只以为这位主子不喜这些,暗暗记下,待以后伺候时小心些便是,当下也没再说什么,带着邵澈原本的丫鬟替主子收拾卧室去了。
待两个丫鬟下去,邵澈盯着正厅里端端正正挂着的柳大师的名作竹叶图发呆。
跟着他一路从潍州来的小厮莫怀出声询问:“少爷可是要将这幅图摘下?”
良久不见人应声,莫怀正要上前动手,只听主子淡淡道:“且挂着吧。”说完似是倦极般斜靠在椅子上。
他今日在席间并未饮酒,此时脑子却昏昏沉沉,屋子内那股清冽的兰花香味并未及时散去,反而一阵重一阵轻,叫人眩晕。
屋子内一时间静悄悄,无人再说话。
蘅缇院里也是静悄悄的,若是忽略那时有时无的啜泣,倒与平日也没什么两样。
“她过她的,咱们过咱们的,总之又不相干,你这丫头,倒是愁些什么?”薛扶泠无奈安慰着眼前的丫头,心内也有些动容。
原是从外头回来,紫竹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脾气暴躁的丹薇。
丹薇这丫头一听,立马就红了眼,火气上来,竟要摩拳擦掌嚷嚷着去蔷薇斋教那顾轻虞妾室的规矩。
只是说着说着,又心疼主子太和顺,倒将自个气哭了。
“姑娘从来都是得过且过,万事不放在心上。
当初成婚才不到半年,姑爷从不对您露出一个笑脸,就这样的,在他去墨州,您还替他在长辈跟前敬孝三年,又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姑爷不说感恩便也罢了。
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了,又带回来个说是青梅竹马的人,二话不说,又逼着您要将那顾氏收房,好,这事也如了他的愿了。
进门不过一日,那贱人竟在老太太、太太们面前宣布有了身孕,我说难怪姑爷急急的替她在姑娘跟前要名分,原是早早的与姑爷无媒苟合,这才有恃无恐的登堂入室。
还是原先侯府出来的姑娘,将礼仪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姑娘心慈,给她让了步,她倒好,瞒着姑娘,一个狐媚子妾室竟比正室嫡妻先怀孕,老太太竟也没苛责她?
如今那淫妇又仗着不过才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便开始托大拿乔,装腔作势的在您跟前不守规矩。
这天下哪有做妾室的这般欺负主母的?呜呜呜……那贱人做出这种腌臜事,能是个什么上的了台面的玩意儿,姑爷如何就不明白呢?
姑娘您就眼看着姑爷帮那贱人在您面前蹬鼻子上脸,狐媚子霸道吗?”丹薇越说越委屈,性格强势之人,大伙都没料到,她这次的反应这么大,屋内几人都有些侧目。
薛扶泠见她不听劝,又愈发来劲,额角突突直疼。
“别一口一个贱人、狐媚子、淫妇的,这些污秽的话,只怕脏了咱们姑娘的耳朵。”余娘子听着她的话,实在有些不像,皱着眉出声制止道。
原本管教丫头这些事,俱是薛扶泠的奶母兼教养嬷嬷宋氏来做的,只她半月前下雪踏错了步子,从台阶上摔下去崴了脚,不便在院子里当差,故此时不在这里。
满屋子就余娘子老成些,在薛扶泠身边也是除了宋嬷嬷之外,最有威信的,故此,丹薇虽然泼辣,也不甚敢反驳她。
“你既知道用这些浪荡的话语来骂她,却不晓得,你将姑娘一个堂堂正正的正室嫡妻拿来,与那身份低等的妾室做比较,在抬高谁?又在贬低谁?
姑娘是咱们薛家悉心教导养大的小姐,如今又是一等将军府金尊玉贵的少奶奶,被你这么一挑唆,难道还要屈尊降贵的去与那妾室骂嘴,用拈酸吃醋来吸引爷们的注意?
今日家里的老太太都没骂那顾氏淫贱,偏你一个小丫头愤愤不平在院子中百般数落她,你以为自己是谁?若是被路过院子的有心之人听了去,还不知怎么排揎咱们姑娘。
家里爷们纳个妾,本如喝凉水般稀松平常,又是过了上下明路的正事,被你这般苛责,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奶奶是借着你们这些丫头的口,去做那正室善妒不肯容人之事。
若有善妒不肯容人的名声传出去,叫外人怎么看待薛氏女?若是再叫我听见这类似的腌臜话,就告诉宋嬷嬷,叫她来治你。”
被余娘子一通训斥,丹薇也止住了,赤红着脸沉默,心里依旧为自家姑娘难受。
她与紫竹和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情分却如同姐妹般深厚。
姑娘在那家里是不受重视的庶女,本以为嫁来齐家做正室嫡妻能好受些,可无奈还是百般掣肘,明明一肚子委屈,却不能说半点,怎能不让人恼怒?
“你们都是一片赤忱为我,我都晓得。只是谨言慎行总是没错,往后都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快。”薛扶泠揉揉发疼的额角开口制止了两人的争辩。
丹薇性格虽泼辣,但也有自知之明,姑娘和余娘子都是为自个好,怕她这嘴快的毛病,让外头对姑娘产生误解,若是认为姑娘不善管教下人,那真是自己的罪过。
不是薛扶泠不护着自己的丫鬟,而是这将军府的规矩比她们薛家更严,不管是薛家还是这将军府,都不是她恣意放肆的地方,她不得不循规蹈矩,行差错步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所以,她不会再冒险,让亲近之人受牵连。
“行了,都别急赤白脸的杵在这里了,今日闲来无事,天气也这般干冷,紫竹去厨房问聂娘子要一刀新鲜的羊肉,咱们自个煮锅子吃。”
丹薇原本蔫蔫的,一听这话,顿时将刚才的官司忘了个干净,立马拽着紫竹就往外走。
“想来宋嬷嬷再有几日也该进来了。”余娘子待人走后,轻声回禀一句。
座上之人没说话。
屋子内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一个闭目养神,一个默默退出去安排其他丫鬟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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