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烫手
府医在齐家多年,自然晓得眼色深浅。
当即借机上前,挡住姜氏的愧疚。
珍珠这时也拿了东西来。
“二奶奶,戒尺。”
姜氏闻言不动,蔡妈妈等人也不是劝的意思,都想看看薛扶泠要如何做。
“老太太处的玲珑来了。”
忽然外面有丫鬟传话。
“太太安。”玲珑福身行礼,“老太太也听说二少爷夫妻之事了,她老人家有话要说。”
“‘度哥儿不是个鲁莽的,泠丫头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
将那些不规劝着主子的丫头仆妇们打出去,也就算了。
度哥儿年轻不知事,夫妻间哪能有个矛盾就闹得像仇人似的?叫他们自个和好也就是了。
惊天动地的吵这么一回,失了大家的体面,没的叫人笑话。’
老太太的话带到,她老人家还等着太太的处置,奴婢好回去交差。”
玲珑一字不差的将老太太的话重复一遍,便安静的站立一旁,等着结果。
薛扶泠暗暗吸气。
若是不装,只怕自己此时会忍不住大笑出声。
四两拨千斤,可笑至极。
也不愧是齐行度的祖母,喜不喜欢自己先不说。
这一通话,先是怪她“小肚鸡肠”,又是骂她‘惊天动地胡闹’失了大家颜面。
将亲孙子的暴行,却辩解称成‘鲁莽’、‘年轻不知事’。
看似公正,实则偏心。
在场人心中都有数,端看薛扶泠识不识相了。
“老太太说得对,到底是家事,还请母亲也息怒。”
她当然想打回去,但不是现在。
“好好好,我就说你是最识大体的好孩子。”
姜氏欣慰的赞一句。
不必她说,珍珠便将手中的戒尺收了回去。
“你瞧瞧,你个糊涂种子,满京城只怕都找不出这样的好媳妇,为了你那糊涂性子,都生了多少事?”
只是姜氏也明白,该有的体面还是要圆一圆的,又放声骂一遍儿子。
“她面活性软原谅了你,你却难逃责罚。”
姜氏眼神示意珍珠将齐行度扶起,眼底带着心疼,嘴里却继续说道。
“既然是因为银钱的事起的冲突,那就将你自己手上的一处庄子赔给你媳妇,再给她好生道个不是,这件事就算是平了,往后安生过日子,谁也不许再提起,知道吗?”
齐行度头一次顺从且快速的听了母亲的话。
因为府中男丁手上的庄子,得的营收都会给公中几成,就算成了薛扶泠的私产,不过左手倒右手的麻烦而已,也无所谓。
待弓着身子,正正经经给薛扶泠赔了礼。
薛扶泠也见好就收,顺势下了坡。
这件事在齐家便到此为止。
玲珑替老太太达到目的后,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姜氏则欣慰的一手一个将儿子儿媳的手放在一处。
“夫妻和睦,才能万事皆宜。”
说完又对着齐行度和紫竹香药等人道:“瞧你媳妇头上手上素成这样,你也能忍心?还有你们这些奴婢不提醒主子衣装得体,不为主子考量,也很是该责处一番。”
“去将我嫁妆箱子里的那套玫瑰样式的头面拿出来,你们二奶奶戴那个,正合适呢。”
蔡妈妈等珍珠去拿东西,才笑着道:“奴婢记得那还是咱们姜家老太太当初专为您出嫁,叫宫中的巧匠打造的呢。可见太太当真疼爱二奶奶啊。”
“怎好叫母亲割爱?”
薛扶泠虚虚应付一句,想趁机抽回与齐行度交叠的手,奈何姜氏握得太紧,没抽动。
“都是……孩儿的不是。”
齐行度感受着手下微凉柔滑的触感,胸口又泛起那股陌生的躁动,耳尖微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自然。
翻来覆去这一句话,不知姜氏如何,薛扶泠只听的生呕,偏偏还得忍耐。
不仅如此,也不晓得齐行度虚成何样,手上黏腻的贴合,更叫她反感不适。
姜氏不知他俩所想,慈爱的又说了几句劝慰和睦的话,珍珠也将东西拿来了。
那描金的莲花漆盘里,除了姜氏说的那套玫瑰头面外,还有个镶宝石的紫玉芙蓉手镯,瞧着很是珍贵。
这芙蓉镯,薛扶泠听蔡妈妈描述过,是姜氏嫁进齐家,老太太给的。
珍珠紫竹等人替薛扶泠重新梳发之后,姜氏又将她叫到跟前。
“当日度儿受老爷责难,你冲进去救他。母亲还记得你说过的‘夫妻一体’的话。你是个规矩大方、目光长远、深明仁义的好孩子,往日度儿给你受的委屈,今日母亲代他替你赔不是。”
姜氏暗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的钝痛,将那芙蓉镯拿了,语带祈求道。
“他行事欠考虑,身边又没个规劝教导的人,行事多鲁莽,导致家中名声受损,日子愈发艰难。”
“母亲知道叫你如从前一样赤忱待他,中间还隔着许多人和事,定是不能了。”
“只求一件事,不管将来如何,都不要放弃他,不要放弃齐家。”
“好不好?”
姜氏不错眼的盯着薛扶泠红肿的双眼,又将手上的芙蓉镯递给她,想要得到令自己安心的承诺。
“母亲言重了。齐家是大家的齐家,夫君亦是顶门立户的男子,自然各处都好,扶泠也当好生做好内宅女子的本分。”
薛扶泠恭敬的低着头,并未看姜氏和她手上的镯子。
姜氏心中明白她的推脱,却不愿放弃。
“你是聪明的,母亲知道。家中老太太和我等这些人去了,府中还要你和度儿支撑,母亲就是怜你辛苦。”
说罢,身子前倾想将芙蓉镯替薛扶泠戴上。
“母亲休要做无稽畅想,您和老太太她们定当会长乐无恙,儿媳跪请母亲收回刚才的话。”
薛扶泠躲过镯子顺势跪下,做惶恐害怕之举,瞧着真诚又自然。
姜氏的手横在空中半天,良久才叹息一声。
薛扶泠的态度如何,她已然知晓。
心中失望至极,但也晓得再三重复挣扎没有意义。
疲惫的闭了闭眼,将手中的芙蓉镯递给后面同样跪着的紫竹,叫她替她主子收着。
齐行度再蠢,也知道那只芙蓉镯的意义。
母亲的担忧,早日就跟他叮嘱过,他也知道以薛扶泠的能力,掌管整个齐家绰绰有余,只一直都没放在心上罢了。
他是如何对薛扶泠的,自个心中再知晓不过。
如今盼着薛扶泠继续贴他的冷脸,自个都晓得荒诞不经,实难从命。
哪怕面对长辈如此恳求,既不动心也不动容,拒绝的如此干脆。
想到这些,齐行度眉心微蹙,心中沉沉,双手也不自觉握紧。
深觉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想说些什么挽回,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至于想挽回什么,亦是有些茫然无措。
“你的伤便回去好生养几日,别出来见风。这段时间也不必再来我和老太太跟前敬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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