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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他会来的


这金奴便是被姜无掳走的阿生。

  阮家安插在鬼市的暗子还没来得及传出些消息便送了命,阮添财此刻两眼一抹黑,当即之下命鬼市周围的暗子们查查鬼市出事那日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阮家消息一如既往的快,次日暗子们传来消息,鬼市被灭前夕,一股势力潜入,次日才分散离开,为了追踪这股势力,阮添财下令分散人手四处探查,以防阿生落入其他人手中,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栖云院

  茶色木几下,又一位白衫少年跪坐一侧,青丝如瀑,眉眼如画,素手研香,雾色轻盈如纱,恰见那多情目中柔情似水,婉转婀娜。

  那样貌与阿生有七八分相似,唯独没有傲慢执拗,清冷矜贵。

  阮桉晋把玩着手中翠簪,眼底划过一丝清明,只一瞬,又转为浑浊朦胧…

  …

  *

  荒山

  山洞内没有什么光亮,阿生的金丝笼却一直有光,温润的夜明珠日夜无休,将他的一切暴露在姜无的眼皮子底下。

  姜无没事便提着壶酒,坐在金笼对面自酌自饮,偶尔看向阿生,满目戏谑。

  那眼神极为讨厌,好似阿生只是他无聊消遣的小物件。

  与酒杯啊,花瓶啊,没什么两样。

  阿生讨厌这样的注视,挣扎着扯出身下的皮草遮挡,他遮时,姜无也不拦。

  等到笼子被皮草裹着再也看不见姜无的身影,阿生擦着汗喘着粗气坐下休息。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低笑,随着酒坛的破碎声,酒香弥漫开,紧接着,一缕火花出现,迅速吞噬裹覆金笼的皮草,金笼烧红如烙铁,烫的阿生无处可藏。

  黑浓烟雾弥漫,酒香醉人发昏,阿生捂住口鼻,被熏的止不住流眼泪。

  烟雾无处不在,四周的灼热更是令人窒息绝望。

  这姜无就是个疯子!竟然想这样烧死他!

  也对,他本就杀人不眨眼,能容忍到现在,已经很给面子了。

  火舌狂热舔舐皮草,虎视眈眈的将无处可藏的阿生包围。

  笼外,姜无坐在那张老旧的木椅上,连姿势都未变过。

  黝黑的瞳孔跳跃着炙热火光,他’唰‘的打开折扇,慢悠悠的扇着,嘴里不紧不慢的问了句。

  “你可愿奉我为主,成为我的奴?”

  阿生蜷缩着蹲坐在笼中,咬紧牙关不吭声,他知道,只要他有一丝动摇,就输了。

  他一脸死灰的看着火光逼近,暗暗可惜自己这一辈子好像有点儿短…

  还有好多人都未来得及道别。

  那棵约好的桂树也未来得及种,好多想说的话未来得及说。

  过往种种似云雾消散,最后只剩张痞笑的灼灼少年。

  他似桃花中走来,簌簌盈香。

  他朝他伸手,温柔缱绻。

  他问:

  “跟我回家好吗?”

  阿生灰暗的眸中猛的腾起惊人火光,他急切伸手,嘴唇动了动,想说,我愿意。

  可,手指触上的却是一片虚无。

  少年消失,火光还在。

  绝望在此刻比火光更为汹涌,阿生眼底的光迅速黯淡,时间一点点消逝,他捂住心口,无声的颤抖。

  真的,来不及了吗?

  当啷…

  笼子被打开,一道身影自烟尘中显现。

  阿生抬眸,希冀望去。

  是阮桉晋来救他了吗?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了吗?

  他的坚持固执都是值得的,对吧?

  尘烟弥漫下,熟悉的折扇唰的展开,露出一张宛若恶鬼的脸。

  他干脆利落挑起阿生的下巴,眼底的轻视让阿生觉得自己连蝼蚁都不如。

  “又是失望,你等的是谁?你就那么确信他会来找你?”

  阿生何止是失望?

  满心期待接连被摔碎,心难受的像被千百只手拧成了麻绳。

  无一处不疼,无一刻不难受。

  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照例照例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姜无却从那蠕动的唇形中分辨出一句话。

  “他会来的。”

  阮桉晋回来的。

  阿生笃定,只要阮桉晋还记得他,就一定会来。

  姜无愣了一瞬,看向阿生的目光多了丝怜悯。

  “你觉得你等的人能找到这?万一,你今天就死了呢?”

  展开的折扇灌满内劲,只需一用力,便能轻松割破阿生的喉咙。

  他想要阿生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阿生知道,可他就是不愿屈服。

  嘴角嘲讽的向上拉扯,他无声道:

  “没事,你会给我陪葬。”

  挑衅不加掩饰,令姜无心底杀意更甚。

  他原本只想要个好看的奴,如今想想,听话的就行,好看的太糟心。

  不过看阿生如此笃定,姜无不由的对他要等的人好奇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等的那人有没有这么大本事。”

  “小东西,你可敢与我赌上一回?半个月,若你等的人找到了你,我放你走,若半个月后,他没有找到你,你奉为为主,成为我的奴,如何?”

  阿生眸子转了转,咬牙点头。

  半个月,以迭水山庄的能力,足以找到他,实在不行,拖着半月也好。

  见阿生应下赌约,姜无才将他带离了金笼。

  笼子经过一场火烧出了原本的模样,外面的金箔烧没了,露出了里面的铁疙瘩,连带着那颗极好的夜明珠都烧成了齑粉。

  一想到自己劈山凿石带回来的是这么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姜无气的连踹好几脚,结果鞋踢烂了,心情更加郁闷。

  阿生坐在水缸旁,将水一点点浇在烫出一圈燎泡的脚踝上。

  想想也知道,若全是金子打造的笼子,能结实到哪去?

  看姜无这样,多半脑子不太好使。

  许是被假金笼的事给气到了,次日,姜无留下一日的吃食便黑沉着脸出去了。

  阿生趁机琢磨着如何逃离,脚上烫伤未好,若坐躺着不动还好,只要走动,脚环铁链牵动,触动伤口,那种痛便如软刀子割肉,磨磨蹭蹭的疼。

  阿生扶着洞壁,咬牙在能行动的范围内寻了半天,直到伤口被磨破,渗出黏腻的皮肉血泥,他依旧没找到能用的东西。

  方全教的那些治国御下之道在此刻半点用都没有。

  离了阮桉晋,他就是一个废物!

  没想到姜无只去了半日便回来了。

  他那一身血气毫不遮掩,身上还多了个装满银钱的包袱。

  阿生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姜无身手那般好,冬瓜为何那般害怕他。

  只因他干的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血色买卖。

  可是他身手这般好,怎么会穷的只能住山洞?

  阿生想不通。

  见阿生缩在一角,姿势防备,打量的视线却极为大胆。

  姜无觉得有点意思,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了那只血肉模糊的脚踝,略一思索,便能猜到阿生今日定然不安分。

  手指在袖中摩挲,最终,姜无还是没将烫伤膏拿出来。

  这小东西喜欢折腾就让他疼着去吧!

  狠狠的踢了踢银链,牵动下,阿生疼的倒吸一口冷气,额上尽是细密汗珠。

  那副睫羽微颤,肩头轻轻抖动的脆弱模样让姜无冷硬的心脏软了一瞬。

  脑子一热,他傲娇的抬起下颌,如施舍般从怀中摸出药膏往姜无身旁一扔,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开,好似怕自己后悔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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