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牢房


天空明月高悬,深蓝色的夜幕上只有几颗星星点缀。

  但因为那一轮圆月明亮极了,衬得整个夜空都很干净漂亮。

  谢南书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边关的穆云峥。

  九尧国早在接到佳和公主死讯时,就已宣布与大奉开战。

  这一战,一直打到现在都未停止。

  可以看得出来,九尧国誓要为佳和公主讨个公道。

  谢南书知道,穆云峥短期内根本回不来。

  看着月亮,谢南书在想,穆云峥此刻在干什么呢?

  他会不会也在抬头望着月亮?

  会不会在军事繁忙之时,也能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来自己?

  想着想着,谢南书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穆云峥怎么会想起自己来呢?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谢南书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

  自己这是有多自不量力,竟然会有这种设想!

  自己现在可是在以身抵债呢!

  认不清自己的地位,这是一件既可笑又可悲的事情。

  谢南书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走回了今晚暂住的房间。

  一推开房门,他就看到唐七和蒋青大眼儿对小眼儿,互相瞪视着对方。

  这是又怎么了?

  谢南书一头雾水。

  之前唐七在瑾王府养伤时,他也没发现蒋青对唐七有什么成见啊,现在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

  现在大家都身陷困境,不应该一致对外吗?这两人怎么还内斗上了呢?

  “你们两个,今晚还睡不睡了?”谢南书语气平静中透着无奈,“我反正是又困又累,我想睡了。你们两个若是想动手的话,还请出去打。”

  说完,谢南书也不管他们两个了,直接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谢南书就听到有人上了另一张床铺。

  谢南书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儿,就看到躺到另一张床铺上的人是唐七。

  而蒋青则取过多余的被褥打了个地铺,也躺下睡了。

  谢南书在心里长出了口气,终于放心地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谢南书感觉自己睡得极沉,而且似乎睡了好久。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醒过来了,可他的大脑依旧昏昏沉沉,根本睁不开眼睛。

  不知又过了多久,谢南书才感觉脑袋好受了一些。

  可他仍旧无法睁眼,整个脑子里都迷迷糊糊的。

  他感觉自己似乎一直都在移动着,不是在船上,就是在车上。

  然后就他就听到了无心的声音:“胡老三,这姓谢的要醒过来了。你配药的本事怎么越来越退步了?”

  胡老三的声音响起:“不可能!你可以说我长得越来越丑,但你不能说我的医术退步!”

  紧接着,谢南书就感觉有人抓起了自己的手腕,号起了脉。

  “不应该呀,我胡老三别的不敢吹牛,我这迷药绝对是这世上药效最好的。”胡老三的声音满是疑惑,“按我下的药量,他应该后天才会苏醒才对啊。”

  无心的声音再起:“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所以才对药量的控制失了分寸。”

  “绝对不可能!”胡老三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肯定是他的身体异于常人,所以才让我配的迷药药效大打折扣。”

  “你这么说,有点道理。上次在方家商船上,谢南书也是早早就醒了。”无心回忆道。

  “所以呀,他这副身体,真的是很神奇。”胡老三啧啧称奇。

  谢南书感觉到自己的手又被放回了被子里,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脑袋上一痛。

  是胡老三在用银针刺穴。

  谢南书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闯入视线的是一间昏暗的房间。

  走廊拐角那头的墙壁上应是燃烧着火把,火把淡淡的余光勉强洒落进这个房间,让谢南书略微看清了周围。

  这是一间牢房,两面是石墙,两面是婴儿胳膊粗细的铁栏杆。

  牢房内空间虽不大,但配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两条长凳。

  谢南书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额角。

  他仍是觉得脑袋发胀,非常地不舒服。

  回忆起在昏迷期间听到的对话,不用细分析,谢南书也知道了,他们这些人是中了胡老三的迷药,全都被抓了。

  但他下了床,透过栏杆去看,隔壁的牢房全是空的。

  他再屏住呼吸细细去听,周围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呼吸声,这说明他被单独关押起来了。

  谢南书又重新坐回到床上。

  可能是由于脑袋被胡老三银针刺穴的缘故,谢南书现在觉得脑袋里面有根神经一跳一跳地疼,而且越来越疼。

  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自己丹田间的那股真气涌动了起来。

  没办法,他只好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气沉丹田,凝聚内力。

  当感觉到丹田里的那股真气听他调遣后,他立刻让这股真气在全身游走,然后冲上了他疼痛的额角。

  他也不知道真气都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反正当真气冲上了他的脑袋时,他瞬间感觉到自己额角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于是,他又运转着真气在自己周身经脉游走,并且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并且浑身充满了干劲。

  当头上针刺过的那处穴道再次被真气冲刷,谢南书就觉得自己仿佛突然开了窍,那本他只研习透彻了多半本的武功心法,突然就以画面的形式呈现在他眼前。

  而他体内的真气突然暴涨,丹田之处源源不断地生成着真气,形成内力。

  那本武功心法还在他的脑海内演示,而他之前背下来了,但还没能参透的后半本心法,此时竟被他顿悟了。

  谢南书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方才看起来还昏暗至极的牢房,现在竟然能够看得分明。

  牢房内的光线当然还是一样的昏暗,是他视物的能力突然变得敏锐而强悍,这才导致他能看清楚这牢房内的每一处,就好像这间牢房此时正处于烈日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谢南书剧烈地喘息了几下,然后就下了床,奔着铁栏杆而去。

  他觉得,眼前这些粗壮的栏杆他能拧折。

  他这么觉得,也就这么做了。

  果然,他两手抓住栏杆反向一拧,同时运转内力,栏杆“桄榔”一声就断了。

  谢南书看着自己五指张开的双手,心里涌上了兴奋。

  他立即又抓住一根栏杆,再次将其拧折。

  不消片刻,他就破开了多根栏杆,用双手给自己生生撕出了一道出口。

  谢南书立刻自那出口处钻了出来,朝着亮光的方向快步奔走。

  刚到拐角,他刚要拐过去时,面前就现出一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在外面的两只眸子漆黑如墨,赫然就是方家商船上的面具人。

  “你还是和上次一样,醒得这么早。”面具人一步一步向谢南书逼近,“你这副身体,是真的勾起了我的兴趣。”

  他每向前走进一步,谢南书就后退一步,最后,谢南书又被逼退到了铁栏杆前面。

  面具人抬眼看了一眼牢房折断的铁栏杆,然后盯着谢南书:“谢南书,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并不会武功。”

  谢南书强自镇定心神:“我现在也不会武功。”

  “那你是怎么将那些栏杆弄断的?”面具人眼露好奇,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

  谢南书抿了抿唇:“就……就突发神力……”

  “哈哈哈,突发神力?”面具人笑出了声,“谢南书,你猜我信不信?”

  谢南书不吭声,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面具人收了笑意:“许久不见,你这是遇了机缘,身体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了吧?”

  谢南书静下心来,不答反问:“你们为什么非要抓我?你的头目是谁?我要见他!”

  “还有,”谢南书声音大了些,“我的朋友和属下呢?你把他们关到哪里去了?”

  “想见他们,你就乖乖地不要乱跑。”面具人再次逼近谢南书,并向他的手腕抓来,“你让我看一看,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南书哪肯让他触碰。

  在他的手刚伸过来时,谢南书就拧身错步,一个滑走躲了开去。

  面具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谢南书能成功躲开。

  他转过身,正对着跑到一边去的谢南书:“谁教你武功了?”

  谢南书:“没有,我不会武功。”

  面具人嘴唇用力,唇线变直,显然是认真了起来。

  他再次向谢南书逼近,脚下运起了轻功。

  谁知谢南书再次瞅准了时机,并且提前预判成功,又一次躲开了面具人伸过来的手。

  面具人声音高了些:“还说你不会武功?”

  谢南书声音透着委屈:“我确实不会武功啊。”

  面具人这回直接动手了,开始对谢南书直接出招,并且招招都不含糊。

  可他仍旧抓不住谢南书。

  谢南书依旧能精准地躲开他的每一次进攻。

  面具人开始气急败坏:“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谢南书一扯嘴角:“我真的不会武功。”

  谢南书确实没有说谎,他的确不会武功。

  可是在他眼里,面具人所有带着内力的武功招式疾速打出来,速度却变得很慢很慢,这也是为什么谢南书每次都能提前预判出面具人出招的方向,从而成功避开的原因。

  而且谢南书现在简直身轻如燕,他与面具人如此大动作的周旋,非但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动作迅猛矫健,反应灵敏极了。

  这让谢南书心里有了底,并且自信地开始反击。

  他是不会武功,但他看了半天这个面具人攻击他的招式,于是他决定照猫画虎。

  他出招了,一招一式都是在照搬面具人方才的招式,只不过顺序是乱的,面具人冷不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接连后退,略显狼狈。

  但面具人也只让被动局面持续了一小会儿而已,毕竟谢南书模仿的是他,面具人对这些招式会怎么变化,会攻向什么方向什么部位,都再清楚不过。

  于是谢南书又渐渐落了下风。

  谢南书灵机一动,回忆起了慧禅和尚的武功招式,于是他开始模仿着那些招式出招。

  面具人被谢南书这突然的变化弄得招架吃力起来。

  谢南书乘胜追击,又在慧禅和尚的武功路数里掺入了唐七的一些招式,这下  ,面具人被他打得节节败退,竟然从牢房一路退到了走廊拐角。

  谢南书打斗的间隙,就看到大门就在走廊的尽头。

  于是,他边出招边逼得面具人向大门退去。

  面具人现在想拦住谢南书,但他有心无力。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上次见到谢南书,谢南书还只是一个半点武功不会的毛头小子,现在竟然变得如此了得。

  谢南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能打得过面具人了。

  在一脚踹得面具人飞出牢房后,谢南书立刻就冲了出去。

  没想到,牢内昏暗无比,视物都得靠着火把。

  而这牢房之外,竟然是大白天。

  夏末的灿烂阳光依旧照出了热度,让人有种盛夏还在的感觉。

  一出牢房,谢南书就上前揪住面具人衣襟,将他提至眼前,与他对视:“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属下,他们都在哪里?你把人给关到哪儿去了?”

  方才谢南书那一脚,正踹中面具人的心窝,让他一时疼得直不起腰来不说,连话都吐不出来了。

  可谢南书毫不心软,立刻就伸手掀了眼前这人的面具。

  面具人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面具下,是一张酷似大奉皇帝的面孔……

  九皇子穆云澈。

  谢南书被眼前这一事实惊住了,抓着穆云澈衣领的手一松,另一只手里的面具同时摔落在地。

  穆云澈借机挣脱开谢南书的手,转身就跑。

  谢南书反应过来,拔腿就追,追着追着,他的两腿就不自觉地运用上了内力。

  穆云澈脚下生风跑出了这座偏院,而谢南书紧追其后,并且离穆云澈越来越近。

  穆云澈一个回头,就看到谢南书在自己身后,离自己不足半丈的距离紧追不舍,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谢南书借机一把抓住了穆云澈的一只手腕,使劲将这只手腕背到穆云澈身后。

  穆云澈一声痛呼,就被谢南书按倒在地上。

  “快说!”谢南书的声音满是愤怒,“我朋友他们呢?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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