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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再见应如是


狗子是在村口的小河边发现的穆云峥和谢南书。

  穆云峥和谢南书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狗子把他们二人救回家后,又给他们二人换上了他自己过年时才会拿出来穿的两套衣服。

  穆云峥高大的身材穿着狗子的衣服是有些紧的,但目前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将就穿着。

  谢南书第二日清晨时分仍未醒来,但穆云峥改了主意。

  毕竟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而且穆云峥也着急探听麒麟军目前的位置。

  因此穆云峥决定带着谢南书去最近的镇子里看医生。

  狗子带着穆云峥大早上就叩开了村里唯一一个老木匠的院门。

  穆云峥用银子从老木匠那儿买了一辆平板车,又将两大锭银子给了狗子,带走了狗子一床被褥一个枕头。

  平遥村根本没有牲口,村民种地全靠人力。

  穆云峥将谢南书放在车上,自己拉着平板车,由狗子在前面带路,三个人清早便起程,赶往最近的镇子——山马镇。

  穆云峥力气大脚程快,拉着平板车也比普通农夫走得快上许多。

  狗子年轻体力好,一路倒也没有被落下。

  三人于午时之前就看到了山马镇用以进出的门楼。

  因为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所以穆云峥并没有前往山马镇的衙门。

  穆云峥身上的大额银票都被水泡烂了,但钱袋中还有些银子。

  山马镇只是个小镇子,并没有穆云峥的钱庄。

  穆云峥决定先找大夫医治谢南书,等谢南书醒了,他们就前往再大一级的城镇,前往他产业下的钱庄取些钱出来。

  可穆云峥一时忘了,这山马镇规模如此之小,大夫的医术定然也会一般。

  当先后走出镇上唯二的两家医馆,穆云峥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

  两家大夫皆表示不知谢南书是何情况,他们无能为力。

  这让穆云峥不禁想起了应如是,如果应如是在就好了。

  帮着打探消息的狗子回来时,就看到穆云峥一脸愁容地站在医馆门口,低头凝视着谢南书。

  狗子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穆公子,我打听过了,这里最近并没有军队经过,一直都很安稳。”

  穆云峥点点头:“谢谢你小兄弟,你就送我们到这里吧,我得带着我朋友去往更大的城镇,去找医术更好一些的大夫。你就不用跟着我们了,你回家吧。”

  狗子咬了下嘴唇:“穆公子,你是位军爷吧?”

  他给穆云峥换衣服时,在他的腰带里除了发现一个钱袋外,还摸出了一把软剑和两块令牌。

  虽然狗子不识字,但令牌这东西他却是听村里老人讲过,这东西只有当兵的才会有。

  穆云峥看着狗子:“小兄弟,你想说什么?”

  狗子直视着穆云峥:“我想跟着你,公子,我想跟着您当兵,我不想回平遥村了。”

  “为什么?”穆云峥不解,“当兵是要冲锋陷阵掉脑袋的,你在平遥村生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去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狗子一撇嘴:“我在村子里,还得靠邻居接济才能生活,种点儿地都不够自己吃的,还得交赋税,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想跟着公子去当兵,去见见世面。”

  穆云峥皱眉:“那你的房子怎么办?你的地怎么办?”

  狗子:“那房子不是我的,是里面原来的主人都死了,成了间空房子,我才捡来住的。包括那些地也是,都是别人的,没人种,我便捡起来种了。这我不回去了,那些地其他邻居就会继续种了。”

  “你可想好了?”穆云峥怕这孩子是一时冲动。

  “想好了。”狗子笑着点头,“我今早走时,就将公子赏我的银锭子剪开,送给了村里还剩的十几户人家,感谢他们一直照顾我,帮助我。我也和他们说,若是我不回村子了,那就是跟着公子去闯天下了。”

  狗子本就长得灵气,现在一脸真诚地看着穆云峥,倒是让穆云峥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吧,”穆云峥终是心软了,“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吃不了军队的苦,或者不服从命令,那我可是会把你撵回来的。”

  狗子一听,激动地连连点头:“穆公子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当兵的!”

  “还有,”穆云峥又道,“我们两个现在正在被敌人追杀,你跟着我们,随时会有性命之危,别怪我没提醒你。”

  狗子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公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就算真怎么了,我也绝不会怨公子半分。真发生什么了,那也都是狗子的命。”

  穆云峥点头,再不耽搁,计划重新上路。

  路过面食铺子,穆云峥买了十几个大包子二十张饼带上,作为他们口粮。

  山马镇虽然小,没有卖马的,但好在有卖骡子的。

  穆云峥买了两头骡子,一头套在板车前面拉车,另一头拴在车后作为替换,而他和狗子坐在车上,架着板车,再次上路了。

  这次他们前进的方向是桐州,穆云峥打算当中途路过其他大型城镇时,就带谢南书进入看诊。

  有了骡子拉车,再加上两头骡子可以替换,脚程因此更加快了起来。

  仅又过了一天半,三人一车就到了更大一级的城镇——万和镇。

  这里,离桐州又近了许多。

  穆云峥带着谢南书进了当地最大的一间医馆。

  这间医馆装潢讲究许多,而且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足见这间医馆大夫医术极佳。

  一进门口,就有小药童指挥患者排队就医,排队取药,很是有规矩。

  穆云峥抱着谢南书进去后,就老实排在看病的队伍后面,跟着队伍缓慢向前移动着。

  好不容易排到他了,他还没来得及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屋外就闯进一人,捂着自己一条胳膊,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大夫,大夫,我这胳膊断了,你快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被抢先,穆云峥本来已经动气,但一看这人情况紧急,又将火气压了下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胳膊断了,又不是命没了,抢什么?后面排队去!”

  穆云峥循声望去,就看到桌案之后,应如是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这名患者:“只要不是快死了,就去后面排队!”

  可穆云峥再细看去,却发现眼前这名大夫与应如是略有不同。

  他应该比应如是年长一些,脸型也比应如是方正一些,只不过他的眉眼五官皆与应如是有着八九分的相像。

  “请问大夫,可认识应如是应神医?”穆云峥抱着谢南书坐在凳子上,开口问道。

  大夫抬眼看向穆云峥:“应如是现在都成神医了?”

  他表情不变,眉头也未皱起,说话的语气也很正常,穆云峥判断不出这句话是正话还是反话。

  穆云峥点头:“是的,应神医医术高超,为我这个兄弟治过病。”

  大夫眼神投向谢南书:“你这兄弟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看着像中毒,但应该死不了。”

  穆云峥语气更加尊敬:“请大夫救救我这兄弟吧,他昏迷将近三天了。”

  大夫起身,绕过桌案走到谢南书身前,伸手先探脉,后扒眼,又掰开嘴看了看舌头。

  “你这兄弟真气紊乱,又吃了五毒果,所以才昏迷不醒的。”大夫回到座位上,“不过你这兄弟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早就死了,他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吃了五毒果还能生还的人。”

  “求大夫救他。”穆云峥满面急切,“钱和药材都不是问题,大夫您尽管开口。”

  谁知这大夫却瞥了穆云峥一眼:“你带他去找应如是吧,应如是的病人,我从不沾手。”

  穆云峥浑身一僵。

  大夫转头唤下一个病患。

  穆云峥却占着凳子不肯起身,双眼恳切地望着大夫:“大夫,我们和应如是走散了,现在根本找不到他。还请大夫济世救人,救救我兄弟。我兄弟这个样子,再拖延不得了。”

  大夫摇摇头:“不是我铁石心肠,而是我们应家家规就是如此,谁的病人谁负责到底,其他人不许插手。我真是爱莫能助,你们速速去找应如是吧。”

  穆云峥此时可是恨死自己嘴贱了,如果方才不提应如是,现在谢南书就能得到救治了。

  可现在去找应如是根本不现实。

  穆云峥一把扯住眼前这个大夫的袖子:“大夫,求您救救我这兄弟,应如是与我们是朋友,他一定不会介意您救他的朋友。您一看就是菩萨心肠,平时定是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现在生命垂危之人在您面前,您也定然不忍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大夫,求您救救他,求您了!”

  大夫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子上,带上了不耐烦:“给我戴高帽又如何?我在这里当坐堂大夫,根本就不是我愿意医世救人,而我打赌赌输了而已。不然就以我的医术,天天看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病,分明就是在大材小用,浪费我的才华与时间。”

  大夫说完,就用力往回抽自己的袖子。

  “那我也与大夫打赌,大夫您若输了,您就医治我这位朋友。”穆云峥死死拽着大夫的袖子不撒手,“大夫您可敢应赌?”

  大夫眉头未松,再次抬起眼看向穆云峥:“你想赌我就和你赌?你算老几?”

  “我算老几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夫你敢不敢和我赌!”穆云峥加重了语气。

  “哼!激将法于我不管用,你松开我的袖子!”大夫根本不上当。

  “你答应和我赌一把,我就松开你的袖子。”穆云峥开始耍无赖。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大夫眉头皱得更深,一脸嫌恶。

  “只要大夫肯救我兄弟,我的脸要不要都不打紧。”穆云峥浑不在意。

  “你……”大夫气结。

  “你到底敢不敢赌?懦夫!”穆云峥眼里故意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骂谁是懦夫?!”大夫忍不了一点儿。

  “谁不敢赌,谁就是懦夫!”穆云峥扯出一抹冷笑,故意加重了语气,“懦夫!”

  “你个混账东西,你骂谁是懦夫?”大夫“腾”地站起身,把桌案拍得震天响,“你才是懦夫!你们全家都是懦夫!”

  “不敢打赌不就是懦夫行径么?”穆云峥也站起身,将谢南书直接放躺在桌案之上。

  大夫:“!!!”

  “你把人抱下去!”大夫指着谢南书,气得手指都在抖,“哪有把病人放在大夫桌案上的?”

  “以前没人放,那就从我开始放。”穆云峥丝毫不让步,“凡事总有第一次,对吧?懦夫?”

  大夫终于受不了了,“嗷”地一嗓子喊出来:“赌就赌!你他妈不许再叫我懦夫!”

  目的达到,穆云峥点头:“行,那咱们怎么赌,赌什么,是由你来定,还是由我来定,应大夫?”

  刚才这个大夫提到他们应家家规,显然他也姓应。

  应大夫站在桌案之后,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穆云峥早就被他凶狠的目光杀死成百上千次了。

  应大夫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气息瞬间就平稳许多。

  “公平起见,我来定赌什么,你来定怎么赌,如何?”应大夫开口。

  穆云峥点头:“可以,那应大夫请讲。”

  应大夫眼珠转了转:“我擅医术,就赌我仅用银针,就能让你感受一年的四季变换,如何?”

  穆云峥认可:“我擅武功,那应赌之时,我就闭目以待,定不会让应大夫的银针近我的身。”

  二人赌约成立,立即击掌为誓。

  穆云峥将谢南书抱到一旁的床榻上,让狗子看守着,然后他就回到桌案前的凳子上坐下。

  周围的病患纷纷围在一旁观看,满脸的兴味。

  甚至有人在一旁偷偷开了赌局,一些围观者纷纷掏出钢板押注。

  “我押应大夫赢。应大夫医术高明,这还是赌他最擅长的银针之术,他肯定能赢。”

  “我押这位公子赢。他一看就是武功高手,更何况是他主动提出的赌约,肯定是十拿九稳才会主动约赌。”

  “我也押这位公子赢。他是要请应大夫给他朋友治病,他肯定是胸有成竹才会提出赌局,绝不会儿戏的。”

  “我押应大夫赢。他在儿看诊快半年了,可是能将死人医活的神医圣手,我对应大夫的运针之术有信心。”

  在一旁守着谢南书的狗子听着这帮人的议论,心里简直急得不行,他是生怕穆云峥输了赌局。

  这一路,穆云峥是怎么照顾得谢南书,狗子看得是一清二楚。更是让狗子明白了这位昏迷不醒的谢公子在穆云峥心中的地位。

  所以狗子更能体会穆云峥此时内心的焦急与孤注一掷。

  看着穆云峥闭上了眼睛,而那位应大夫也举起了银针,狗子不禁双手抱拳暗暗祈祷——穆公子,你可千万要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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