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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你骗骗我也好啊……”


“莫非是砚儿哪里对你不好了?”

  江晚掀起眸子看着上首的人,“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陛下,我与傅砚并没有爱,我们哪怕一直在一起,也不过是给对方徒增悲恼罢了。”

  “朕当初想着你一个人在那侯府,家里也没有你的亲人,想着砚儿人也是可靠,这才给你赐婚与他,没想到如今你们两人……你哪怕和朕说说,朕看看是不能解决的大事,让你们必须和离,还是其他的琐事?”

  “朕也算是你们的长辈,现在不必把朕当做陛下,就当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我们来聊一聊家事。”

  家事?

  江晚看圣上的态度,心里更加肯定陛下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没有死的。

  看来当初的事情确实是父亲和陛下一起商谋的。

  “陛下当真要听我说实话吗?”

  “自然当真。”

  江晚看着面前的人,“你说的,那我可就要说实话了。”

  “好,你说就是,不必拘束。”

  听他说了不必拘束,江晚当真就不拘束了。

  “其一,我与他母亲不和,入门第一日,她母亲让我去敬茶,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第一次去,让我在院子外等了一个时辰。”

  陛下垂下眼,凝思摩挲着指上的扳指,没有发话,示意江晚继续说。

  “其二,我与他祖母不和,他祖母病重之时,我去照顾他祖母,他祖母直言觉得我是一个不好的女子,她们本来属意的人并非我,说我的门楣配不她的孙儿。”

  “.....”

  江晚看他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这才又继续道,“其三,我与傅砚不和,我与他成婚了两月才圆房,这足以说明我们并不对对方抱有任何期待了。”

  “好,你说的这三等都有理,可是你的这些不满,你和傅砚说过吗?”

  “你们两个新人,不知道如何去维护自己的感情也正常,我们生了嘴不就是来直述心中所想所思的吗?

  你分明有了这么多的不满,却全都藏在肚子里,不与自己的夫君说,却又想要他按照你心中想的走,可他不是神,你不说,他如何知道你所受之事?

  你说的这些确实是真的,可他知道吗?若是他知道,他还会坐视不理吗?”

  “你想过和他说明这些事情吗?你有试着和他一起解决这些事情吗?”

  他说完这一番话,室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

  江晚垂下头,这话她是没法说了,她的确没有和傅砚说过。

  自己看似一直付出,实则也是一厢情愿。

  她的不满和委屈全都打碎了咽下肚子。

  她难受,傅砚不知。

  因为不知,所以无罪。

  天生性子懦弱的人似乎进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怕扰了别人,怕误了别人,就连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的话。

  也会在他露出满脸疲惫时被囫囵吞下腹去。

  “可是有事?”他捏着眉心,似乎总在为公务烦恼。

  “……无事,家中一切安好。”她欲言又止,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想着等时间过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却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十八年。

  江晚重生回来,那股怯懦是没有了。

  上一世是不敢,这一世便是不屑了。

  她不再视对于上一世的江晚来说是天大的事为事。

  也不愿再对谁敞开心扉。

  圣上看着江晚垂下头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答案。

  她应该没有和傅砚说过的。

  “朕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不该去叨扰一家之主,觉得一家之主不该管这些后院琐事?”

  圣上笑了笑,“其实不该不说的,你该说,说了你才知道他是否会帮你,是否会在意你平时受了委屈。”

  江晚心思缥缈,听着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枝叶窸窸窣窣,似乎又把她带入了荒外的夜晚。

  “傅砚……我是不是要死了。”

  胸口中了一箭,她已经疼得麻木,揪着抱着自己的人的袍角,低低喃喃说着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嗓音越来越弱,她也不知道那个抵在自己额上的男人有没有听清。

  “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你骗骗我也好啊……”

  她眼角沾着的泪水已经干掉。

  为何会喜欢上傅砚。

  为何会爱他爱得这样无法自拔。

  就连那么多那么多的苦都成了甘之如饴。

  这些话不止一次在心底出现。

  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从未得到过答案。

  “傅砚,我若死了,你会娶谁?”

  男人的嗓音似乎在发颤,江晚想,可能是他太久没喝水了,嗓子才会干哑成这样。

  “江晚。”

  “你不会死。”

  他紧紧抱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弱的女人,紧咬牙关,重复方才说的话,“你不会死。”

  大风呼啸而过,闷而沉的一声,树枝砸在皑皑雪地上。

  也砸在江晚心间,她恍然,大吸了一口气,耳边是圣上的声音。

  “你不说,他便不知,你心里不舒服,可你又不告诉他,在他眼里便是自己累了一日回来,你还没有一个好脸色给他,这才是你们的矛盾所在啊。”

  “若说错,都有的,长辈对于晚辈的教导,不该只有任学为官之事,更重的该是,对于至亲至爱之人的责任,对于身边人的宽容与谅解。

  你一个女子嫁入公府,她们两个女人,不体谅你不说,明知你们夫妻之间生了沟壑,不进行劝导,还一个劲看不起你,欺负你,这是她们的错。

  可朕不觉得,就因为这些事情,你便要和离,你嫁的人是傅砚,非婆母。”

  江晚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她知道能让一个君王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已是不易。

  可她觉得,自己嫁的人并非是傅砚,而是整个镇国公府。

  “圣上,我知道你怕我是一时兴起,这才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来劝我,只是我想说,我心意已决,如今是一次机会,我不愿意再回去了,那公府我待着,还不如自己的小院。”

  陛下的笑意渐渐淡去了,“这是你的答案?”

  “是,这是我的答案,一开始我也与傅砚说了此事,只是想来他南下太过忙碌,忘了这些于他而言无所谓的小事。”

  圣上也无奈,“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我本也不该多劝,毕竟是你们的家事。”

  江晚倾首,“多谢陛下能够体谅我。”

  “我还是有一个要求。”

  江晚眉心微不可察生了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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