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纸和离?


长芸牵过他的手,轻覆他手背,给予他承诺:“放心,我不是那般忘恩负义的人。”

  卫澜姬的眼眶瞬间红了红,他忽地伸手抱住长芸,低头埋进她怀里。

  昨晚完事后他时而感到欣喜,希望殿下能因昨日的厮磨缠绵,对他的喜欢多一些,又时而感到害怕,担心殿下把他吃干抹净后,将他随意抛弃亦不会感到可惜。

  没想过殿下的话会说得如此温柔,他一时感动,只想依偎在她怀中,永远不离开。

  长芸却觉得卫澜姬从昨夜惑人的妖精变回今日的小鸟依人亦有几分可爱,故笑着回抱了他,摸摸他脑袋。

  …

  这次是长芸回宫后第一次开早朝,一是为了安抚民心,二是为了整顿朝堂。

  随着公公的一声“上朝!”

  宗政长芸受着朝廷众臣子的目光,一步步走上朱红台阶,华丽的衣摆长至地面,金线绣制、宝石点缀,诉说着皇族的无限尊贵与威严。

  在紫宸殿的高台上,有三把椅子,一把是龙椅,另外两把则是历年皇太后与摄政王的座椅。

  长芸走到三把椅子面前,径直掠过金黄的龙椅,坐到了龙椅一旁荒废已久的摄政王座上。

  按芸神律令来说,龙椅只能给一国之主坐,而现如今,虽然玺芸帝已逝,但宗政长芸并未正式封帝,所以她选择了龙椅旁边的位置。

  此番举动落入众人眼里,就是长芸遵律守礼的表现。

  太女党暗暗感到满意。

  这次早朝,长芸听着众官员汇报各种国家要事,比如说两月前盛启国中小规模的进犯、国内西北部的十二村庄闹饥荒、在霍倾的带领下芸神国军与陆国皇城持续战斗等等。

  礼部官员也询问长芸,关于葬礼和登基的事。

  在芸神国,帝王的葬礼和皇储的登基大典是非常繁重复杂的,若要按法规的标准,估计大半年都处理不完,加之国内还有许多待解决的要事,所以长芸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切从简。

  退朝之前,宗政长芸瞥了崎亲王一眼。只因他在宫变之前与大皇子的来往令她起疑,她已经命人在暗中调查了。

  …

  退朝以后,右相薛城带着宗政长芸走至长恒殿御书房。

  当长芸命人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时,听到了沉重的拖曳声,大门被打开后,她才知道,原来是殿内的公文多到已堆至门后。

  御书房内,有的奏折已堆积成山高,有的则散落于地,放眼望去,竟没有一处空地可供别人落脚的。

  长芸惊愕,转头看向薛城。

  薛城收起脸上的尴尬,摸摸胡子,清咳两声,解释道:“圣上生前病情加重,日感疲乏,已无法离开床榻,更别提看如此繁杂的奏折。

  虽然在圣上的应允下,我也有帮其批一些不那么敏感的地方奏章,但到了后期,皇宫遭到那番变故,公文越堆越多却无人批奏,也就成了这般模样。”

  先不说这些奏折长芸每天九九六能不能及时批完。

  父皇既然病情加重到已无法离开床榻,为何不向她透露半点消息?是怕她担忧,在行军途中分心吗?

  长芸鼻子一酸,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多的奏折,有多少事关要紧的国事被耽搁!只因某些人的私欲与野心,如同恶心的蛀虫侵蚀国家的根基。

  …

  东宫门前,数十宫仆神色匆匆,端着大堆文书竹简,鱼贯而入。

  苏玉堇一袭白衣,在一旁驻足片刻,便让身边的柳非上前询问。

  柳非走去,拉过一位仆从,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宫仆端着书简托盘,朝苏玉堇行了一礼,恭敬道:“这些都是在长恒殿御书房内积压已久的公文奏章,太女命我们分类搬到东宫书房内,一本也不能漏。”

  如此多的公文要多久才能看完?

  苏玉堇看着东宫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有些怔然。

  此时,长芸正好来了,苏玉堇与其身后侍人连忙朝她欠身行礼:“殿下。”

  长芸抬手免礼,看着苏玉堇,道了一声“你随我来。”后,便径直走向了书房。

  苏玉堇紧步跟上。

  长芸命人将案牍上的奏折简单地分成了两大类。一类是事情较小容易处理的,一类是事情重要、政治敏感的。前者她交给苏玉堇翻阅批奏,后者归她来管。

  按理说,批阅国事此等大任,是不宜让他国国人插手的,即便他是太女夫。

  苏玉堇一番犹豫下还是说道:“殿下,臣不宜处理这些。”

  长芸从奏折堆中探出头来,盯着他看了会,看得苏玉堇心都提起来了,突然有些后悔。

  “太女夫有心谋反否?”长芸问。

  “殿下何出此言,臣并无二心。”苏玉堇抿唇。

  “那太女夫精通地方治理否?”长芸看似随意的问。

  “算不上精通但略知一二。”苏玉堇猜不透长芸的想法,只好这么说。

  太女知道他学识渊博,只觉得他是在自谦。

  “太女夫一无叛心,二有其能,怎么说自己不宜处理?”长芸眉头紧锁,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疲惫。

  苏玉堇犹豫过后,还是说道:“臣是云国二皇子,插手芸神国政务是不符规矩,不能被允许的。”

  站在一旁的柳非于心中轻叹,叹他太守规则,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长芸放下奏折,看着苏玉堇,悠悠说道:“太女夫是怕自己批奏之后,要承担风险与责任?还是太女夫觉得自己云二皇子的身份更重要,不肯为我芸神国所用?”

  她接着道:“既然如此,不如一纸和离,好让太女夫早回故国。”

  苏玉堇大为所惊,双眼忡然看着她。

  她怎可说出这样一番话?

  映着满屋子的奏折,长芸看见苏玉堇的脸就莫名生出了些躁意。

  这些话本来是无意间不小心脱口而出的,此时却也有点想当了真。

  “我知道,你是云国皇子,我是芸神国太女,我们会走到一块也是迫不得已。

  你放心,等陆国的事情摆平后,我会与你家兄商量,放你离开这芸宫囚笼,安全送你回家。”

  她说的话没有给他留有余地。

  听她说完,苏玉堇的脸色越来越差,情急之下,竟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双手。

  长芸一惊,毕竟苏玉堇平日里都是谦和有礼的,从不做这般于他心中“不规矩”的举动。

  苏玉堇握着她的手,声线颤抖质问道:“殿下觉得我是什么?至始至终,我在殿下的眼里只是个联姻的工具、东宫的摆件么?”

  苏玉堇何出此言!她不是如此无情的人,半月前他指令东宫卫队保护母妃和镇守东宫,她亦看在眼里,心存感激。

  放他回国不是为了他好吗?怎么自怨自艾,竟怪上她了?

  长芸顿时又气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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