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暗沉的过去


他神色慌张道,语调也不再沉着:“阿元,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我去叫御医好不好?不要自己强撑着,你现在想做什么?只要能缓解毒症,怎么做都无所谓的……”

  既然白鸩酒会使人情绪变得易怒易暴躁,容易做出过激行为,那么长芸如果要坚持强忍着,就会对自己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床幔后的长芸意识还有些混沌,只听得见前面那一句,她俯着身子,眉头微拧,声音有些无力,道:“叫御医有什么用?”

  洛晟以为她隐言的是白鸩酒的毒性无人能解,故紧紧握着她的手,连忙道:

  “不叫御医的话,我与你在这比剑比武?又或者带你去囚牢杀人?怎样都行,你千万不要自己忍疼。”

  长芸神色有几分古怪,尽管心口处还是很闷,但这是比剑杀人能解决的吗?所以,她悠悠道:“洛晟,你到底在说什么?”

  长芸的语气比他想象中的要平稳些,洛晟身子一震,目光有些怔然,他轻轻拨开帷幔,抬起通红的眸子看向长芸。

  只见长芸正完好无损地坐在床边,只是鬓角处浸着些薄汗,眼底有些浑浊。

  洛晟不确定地问道:“阿元,你……没有中毒?”

  长芸不知原由,只问:“谁给我下毒?”

  洛晟说:“鲁灵方才告诉我,说她给你敬的是白鸩酒。”

  为何…阿元喝了会没事……

  长芸扶额,其实她早在拿起对方递来的酒杯时就有所警惕,但想到无论酒里有没有毒,都对她身体无害,便喝下了。

  见洛晟有些不解,长芸解释道:“我东宫有一岐泉,能治百病,解百毒,我泡了许多年,故百毒不侵。”

  当初苏玉堇中了合欢散,也是因这泉水才有所舒减的。

  长芸无奈地说:“我是喝酒喝多了,头疼想吐,你才误会我中毒了吧。”

  洛晟黑湛的眼眸注视着她,唇角微绷,心下醒然。

  她没事就好……

  如今整个房间昏暗,既空荡又寂静,只剩他们两人在此对看。

  长芸感到一点不适,故不再看他,低头瞥见他仍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眸光有些暗沉,似是不喜。

  洛晟注意到后,心跳一下子重落,连忙收回双手,半垂眼帘,掩盖眼中的阴郁与落寞。

  呼吸有些急促,道:“阿元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罢,洛晟站起身来正想要走,忽然脚下一踉跄,摔倒在地。

  长芸讶然,下意识离开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伸手去扶他起来。

  但见洛晟此时深拧眉头,紧闭着双眼,额间浸出大量的冷汗,呼吸沉重而急促,他的手摁着额头两侧,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洛晟,你怎么了?”长芸急道。

  洛晟只觉自己像一只孤舟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促着,浪花劈涌而来,他挣扎着说出两个字:“…窗、灯……”

  长芸紧紧看着他,忽然想起他这症状也曾在刘鹤的囚牢里出现过。

  她立即松开他的手,去把殿内的烛灯都点上,把窗户都打开,寝殿立即变得亮堂了起来,空气也有所流通。

  长芸走到洛晟的面前,他正坐在榻上,面色有所好转,一对长直的睫毛扑闪,眼神也多了几分清醒。

  他正欲离开床榻,被长芸摁下了,她说:“不舒服就坐好罢。”

  经过这么一闹,长芸的酒意也醒得差不多了,她双手环胸,垂眸看他,眼底掠过几分沉思,问:“这病症什么时候有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是幽闭症。此病症的人通常害怕密闭或者拥挤的场所。

  洛晟在芸神国那会可没有这种病,应是在奇国的这段时间里得的。

  洛晟好像回忆起什么,嘴角微微一哂,压着些许讥讽,道:“被洛垭囚禁的那时。”

  长芸看着他的脸,对于活了两辈子的长芸而言,洛晟才二十出头,还很年轻,却因为多年来的风刀霜剑,苦痛相逼,眉目间总有至寒之气萦绕,一双眸子也深邃沧桑,他的俊美隐隐带着一种本能的厌世、攻击之意。

  长芸当年为了利用他,救他于狼山、护他不受霸凌、与他为友、帮他辗转,她对他所做一切都是带有目的的。

  但曾几何时,她想和他站在同一利益线上,做他真正意义上的伙伴,而不是想再利用他、欺瞒他。

  “我在芸神国北疆发现你的那一次,正是你在逃亡吗?”长芸神色复杂,放低声音问。

  作为奇国质子,洛晟回国后被朝中各皇子势力孤立,后来奇国发生内乱,洛晟的母亲吴暄偏袒于小儿子洛垭,故暗中陷害那时的太子洛琨,太子被废,废太子对吴暄怀恨在心,也把这恨转嫁在洛垭和洛晟身上。

  洛垭作为洛晟的亲弟弟却借井下石,误导废太子,借废太子的刀杀洛晟。洛晟才回国不满一年,势力单薄,力不敌众  ,只能逃亡。

  只是洛晟逃亡之事,长芸也是这次来奇国才知晓,故想起那段时间,自己见过洛晟一面,且在芸神国北疆,也就是芸神国和奇国国土交壤的地方。

  “嗯。”洛晟直面长芸,沉声回答,一双注视着长芸的眼睛饱含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那一段时间,他受到胞弟的背叛,被废太子等人的势力逼迫。

  他回国后手下发展的几千兵力都在内乱中耗死。他带着剩余的人马,逃出王都,依旧受人追杀。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逃到了南尹城,被洛垭的兵围攻,洛垭的手下将他掳至一个阴暗且被废置已久的狭窄牢笼。

  他被洛垭的手下每天变着法子的施加酷刑,伤好了又伤,疤痂了又裂,整日活在狭逼黑暗的囚笼中,反反复复在濒死的边缘徘徊。

  直到他的精神绷不住了,不明白自己强硬着一条命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开始试图自尽。

  洛垭知道他被逼得活不久后,便来了,看见他行尸走肉、不人不鬼的模样,笑得很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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