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二十八真论大势
昆仑道宫玉霞山,紫玄殿,恢弘至极,殿中青烟袅袅,雅香怡人。殿中分有二十八座玉莲龛座,雁翅弧月排开,其色各不相同,或艳或丽,或冷或寒。而正中有两座,左手那座位望去一道清清剑光笔直立着,还未靠近就有一股苍茫萧肃之感。而右座则是一团玄气浮荡,烟气飘来荡去。
少时,大殿内殿走出一唇如含丹,风仪潇洒道人,身后跟了两个眉清目秀的童子。他目中含有淡淡笑意,他行到右座上趺坐下来,便对两侧童子道,“你去敲了玉钟,请越师兄等人到此议事。”
“诺。”一童子应声去了。
未有多时,左手座上一道剑光垂落就见越栋昆已是趺坐其上。那道人即刻起身,道了一声,“小弟见过师兄。”
越栋昆嗯了一声便是闭目不言,那道人见此也并不发恼而是坐上座了。未有多时又有两人化作虹光飞入,一人身长九尺,目有神威,眉心有一道竖痕,头上一顶九龙冠,另一人面貌清古,只是简简单单抓了一个道髻,斜插一枝碧木玉簪。这二人对看一眼,微微含笑见礼过后便自一旁坐下。
又有数息又是飞来两道奇光,一女冠细眉樱唇,形容清雅,另有一男子英武挺拔,众人纷纷落座。少时众人续了长短之后,那道人待众人坐下之后,似是漫不经心问道,“今日有大事相商,江师弟可是在路上耽误了,怎还未到此?”
他这一问除了那英武挺拔男子都是目不斜视,端正坐在玉座上,英武男子两目一抬,正色道,“段师兄容禀,昨日江高真令人唤了广元师弟前去听道,如今还未回返。”
段师兄略作恍然之色,这一位江广平与江广元皆是江氏族人,此族因有江上炀江高真坐镇,是故占了二十八真之三。原本那位江广元师弟排在第十七位,只是十数载之前借门中大比一举冲破关隘,便占了第七位。
与此同时,还有王氏因王辛与云沐阳斗法落败,其后便由其同族王莽取代了其人出来争位,如今排在二十八真之末。甲子以来二十八真传弟子之位虽是有些微变化,但总体格局却是不变。他微一点首,俄而道,“既是如此,那便议事罢。”
众人轻一点首,段玉玄便令人取来宗卷,待得几人看罢,不疾不徐道,“越师兄,诸位师弟师妹,此是方才送来宗隽,其中有言南次州灵药宫丹鼎一脉又以出了两位元婴修士,凭此击退魔宗攻杀。除此之外还将清河剑派两位修士斩于大阵当中,诸位同门对此有何高见?”
越栋昆闭目不言,余下四人见此便见那女冠起了纤纤玉指一点宗卷道,“段师兄,小妹以为此事无关紧要,我昆仑之意乃是平抚清气灵机,彼辈谁人应杀劫皆是不重要。此番既是丹鼎一脉全力抗魔,又与清河派做过一场,那便顺此而行不必插手,当务之急乃是景霄宗之患。”
段玉玄听了微微点首,其后再是一望,见那位面貌清古的道人轻一捻须,微微摇首道,“林师妹此言确有道理,不过其中或有些许还需商榷。玄门道宗三十三道脉皆有不同寻常之处,彼辈亦是道脉传承,岂甘为人后?为兄之意,既是此派又对抗魔头之心,我昆仑不可不做表率,不若遣人前去相助。”
“王师兄所言不失为老成持重,听闻那位云沐阳修行不足两百载便已成就元婴,此等资质便是我昆仑道宫也是佼佼者。”先前与面貌清古的王远同来的道人仰首曼声道,“此人昔年在嵇师弟镜雁山盛宴之时别有一番作为,便是师叔祖也是大为赞赏。”
王远听得此言却是微微一笑,此是暗指一件往事,故意削他脸面,不过他全然不放在心上,而是坦然道,“宁师弟,我王氏岂会因一时胜负成败而记挂于心?此人当年确实败了王辛师弟,不过非是因此而对其多加注目,而是此人所为,驱逐魔患,设计诛杀二真,如今不但对魔头、清河派宣战,可见此人勇谋皆具,不是易与之辈。”
“清河剑派不过旁门左道,被诛杀也算不得什么,若是过于看重反而显得我昆仑道宫小题大做。”林师妹美目中一道寒光流动,道,“我闻景霄宗长老端木空身死之后,此派大乱,先前又请了贺真人前去坐镇,不过从今日送来卷宗观来,收效甚微,景霄宗魔患越演越烈。此派乃是我昆仑道宫下宗,不可不施予援手。”
“林师姐所言极是有理,景霄宗魔患之事不可坐视不管,此派虽也要应杀劫,然而时机未到。”宁师弟目光微沉道,“次洲这等边陲小之地虽有几家宗门但却不值一哂,何必过分看重?反观现下景霄宗才是大事所在,不容掉以轻心。”
段玉玄朗目微微扫过四人,少时再将目光停留在江广平身上,道,“江师弟,你以为三位同门之议如何?”
江广平直起背脊,目光看去,道,“林师姐、宁师兄着眼南海时势,此地为九州屏障,地位不可言喻。王师兄对九州之势颇为关注,常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等微末小事或有一日便就起了大用。”
段玉玄微微含笑,这几位同门脾性他俱是熟识,到得此时已是不必再问下去。当下便要做了决定,而就在此时,外间飞入一只虎皮鹦鹉,扑到其肩头,倏尔化作一团精气散去,留下一枚牌符。
他缓缓将牌符拿来看了一遍,忽而变色。
王师兄眉头一皱,立刻问道,“段师兄究竟是何事?”
“是也,未曾见师兄如此形态,可是又出了何等大事?”林师妹也是把凤目紧紧望去,这段玉玄向来都是从容自若,无论何时都可泰然处之,今日表情实在匪夷所思。
段玉玄把那牌符一点,便有一道毫光冲起,旋而分化成六面光镜,少顷镜中便是显现出文字来。众人一看俱是惊讶,便是越栋昆此时也是皱起眉头来,目中飙出一道剑芒,就将眼前光镜斩得支离破碎,随即见他大袖一甩已是出了紫玄殿。
余下五人见他离去都是不敢去拦,不用看也知道越栋昆要做何事。少顷段玉玄道,“林师妹所言大有道理,不想魔宗邪物声东击西,根本目的不在次洲,也不在景霄宗,而是雷泽。”
“魔宗这是不知死活。”宁师弟冷声一笑,道,“那雷泽其实这些妖魔鬼怪能够破得了的?”说着目光望向段玉玄,道,“段师兄,小弟认为那景霄宗必须要早日掌握在手,如是再被魔物侵染我九州屏障便就为人把持,此与太阿倒持何异?”
“王师兄你以为如何?”林师妹此时凤目一转,即刻望去,“便是碧景宫贺真人也是身殒,王师兄景霄宗之事刻不容缓。”
王远未曾料到魔宗来了这一手,也是心中感叹果真是时运不在我处,如此巧合之时传来这等消息,对自己方才所言却是不利。不过事已至此,再争无用,是故也是在座上叹道,“林师妹、宁师弟所言确有道理,乃是为兄疏忽了。”
段玉玄目光一收,道,“既然诸位已有定议,那便着人即刻前往南海景霄宗,次洲之事暂缓。诸位同门可有人选?”
王远方才已是失言,此时也就在座上闭目。俄顷却见江广平竟然是站起身来,他不由大为诧异,江氏虽然也是盛族,又有江高真这等元神真人坐镇,但是对于门中之事从不多言,向来是掌门一系。这时便是宁、林二人也是不禁侧目。
段玉玄微微一喜,面上却不流露,问道,“江师弟已有中意人选?”
“段师兄,前番大景宫滕真人殒身南极,今时又有碧景宫贺真人死于魔掌,小弟以为可以请得这两宫门下前去。”江广平说完之后施了一礼,便是落回座上。
段玉玄听其并未指出实际人选,但已是足够,门中二十八真可不是人人都能够调动的,那八景宫弟子长老个个也不受管辖,此时江广平出言那便代表江氏将会站在自己这方,大景宫与碧景宫也是可以调动人手。
少时他正色肃声道,“越师兄已往南海而去,那此番为兄便向掌门真人请令,调动大景宫碧景宫长老前去景霄宗。四位同门如还有他意也可提出,彼时杀劫起于南州,来时也止于南州。”
四人皆是赞同,少顷便要各回洞府,便在此时却听得一阵雷鸣震动,剑声远播,四人皆是目中一变。王师兄立刻起了身来,眸中略有亮彩道,“不想嵇师弟竟是在此时机破开关隘,既要立功方可回得山门承袭真法。南海有越师兄坐镇,那次洲之事不如交给嵇师弟,段师兄你以为如何?”
段玉玄微微一笑,道,“嵇师弟有此福缘,我可请嵇师弟坐镇次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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