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交换余生

我叫纪淮。

  五岁时，我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很漂亮的姐姐，遇到了十五岁的我。

  她给我塞了钱，和一个……烤红薯。

  后来，这个漂亮姐姐把我带回了家，临走前，纪财笑我，说我以后就要跟个哑巴过日子了。

  他懂个屁。

  老子乐意。

  那个姐姐对我很好，姐姐为了我，出去打了很多工，她聪明能干，偏偏因为不会说话，遭了很多苦。

  那时，我想，她要是可以说话该多好啊。

  再后来，梦里的我似乎对姐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个“我”太偏执，连我自己看了，都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可是，我知道，那个就是真正的我——一个阴暗，偏执又占有欲强的疯子。

  再后来……

  姐姐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看完，光屏就忽然消失了。

  那个奇怪的东西问我，喜不喜欢这个姐姐。

  我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

  我喜欢我喜欢我简直喜欢死她了！

  它说，你想给这位姐姐准备什么礼物吗？

  我想啊想，想啊想。

  我说，换我来替她当哑巴，换我来替她死，可不可以呀？

  那奇怪的东西笑了，它答应了我的请求，又道，今年你五岁，那我就送你一个生日礼物——让你这辈子，可以开口说五句话，怎么样？

  醒来之后，大病一场，再也不能说话，也忘记了梦里的内容。直到临死前，才豁然开朗——

  我说的第一句，是在纪家被冤枉时的那句“这是我自己赚来的。”

  第二句，是她把我带回家时，说的“谢谢”和“贵”。

  第三句，是得知我的母亲另有其人时的那句“不……”。

  第四句，是姐姐要出国时，我叫的一声“姐姐……”

  第五句……

  没有第五句。

  我死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我要留着最后一句，在我们的婚礼上，亲口对她说——我爱你。

  幸好那天车子起了火，你才没有发现我那本藏得好好的诊断书。

  唉，要是让你知道我偷偷在进行精神治疗，已经快治好了的话，你是不是会更加难过？

  别难过呀。

  姐姐。

  我是个一年比一年贪心的坏孩子，坏孩子应该收到惩罚的，对不对？

  只可惜要是早知道死亡来得这样快的话，我就不跟你表露心思了。

  这样，我们就不会错过那三年了。

  守在你身边的话，再怎么绝望，起码也是在你身边的。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我在你的爱里重生。

  又在你的爱里死去。

  已经足够了。

  上学时，我很少读课外书，生怕耽搁了学习。但有一本书里的话，我却格外喜欢——

  “请学会去读缄默的爱的情书，用眼睛来听原属于爱的妙术。”

  我的爱啊，缄默安静。

  极少出声。

  可是你若是哪一日肯细细看我的眼睛，又肯仔细听一听你凑近时我心跳的声音，你才会发现，我的爱同我一样，也是坏孩子。

  它分明震耳欲聋，又偏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心口那处野草丛生的沃土上，早就为你，开出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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