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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不准想他


“老师,老师?”

  郁时桉见沈木溪半晌不说话,不禁出声唤他。

  沈木溪缓缓回神,转头看向郁时桉,问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郁时桉抽掉他手中拿了许久的《群书治要》,置于桌上,问:“老师在想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吗?”

  沈木溪看了一眼空掉的手,轻声道,“刚才我在想陈鹤轩。”

  郁时桉手下一顿,眉头不由一蹙,但很快就换了笑脸,对着沈木溪甜甜问道,“老师想他做甚?”

  沈木溪没有发现郁时桉的奇怪,自顾自说着,“我就是觉得那日下朝后他说的那句话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郁时桉拿起桌上的茶盏,塞进沈木溪手里,顺便握住他的手,慢慢摩挲道,“老师不好好给我上课,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陛下明明都会,根本不需要臣讲。”手背有些痒,沈木溪不自然的抽出自己的手,对于郁时桉的撒娇全当看不见。

  郁时桉搓了搓手指,“好吧,那老师为什么想他,是觉得他有问题?”

  “你不觉得他这人很矛盾吗?”

  “哦?此话何解?”

  沈木溪手指轻敲桌面,咚咚两声闷响后,开口道,“陈鹤轩给我的感觉像是他的身体内似乎有两个人在拉扯,一个是陈家继承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陈家一族的荣耀,一个是陈鹤轩自己,他看不上那些世家所为。”

  “老师如此说,我也觉得陈鹤轩身上有些不和谐的地方,可是无论如何,我们现下首要的就是如何将科举新政推行下去。”郁时桉说道。

  “臣明白。”

  “那老师别再想他了。”

  此话一出,沈木溪愣了一瞬,转而又觉得有些好笑。

  郁时桉不觉得自己所说的有什么问题,反正他不喜欢老师在和他一起的时候想着别人。

  “说到科举,老师可知最近郁司程在做什么?”郁时桉凑到沈木溪面前神秘兮兮地问。

  沈木溪已经渐渐习惯了郁时桉像小孩一样总喜欢蹭着他,对于这样突然的靠近,也没有太多反应,端起茶盏轻抿,道,“无非就是联合世家的纨绔,威胁威胁人,让他们不准同意我的方法,还能如何?”

  “错!这次郁司程估计得了高人指点,总算搞了点有意思的。”

  “哦?他做了什么?”

  沈木溪来了兴趣,放下茶盏问。

  “他找人编了个话本,在各大茶楼里散播。”

  沈木溪没想到,郁司程还能想到这样迂回的招数,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再一转念,这主意应该是陈鹤轩教他的。

  读书人多少是有些傲骨的,若是一味的威逼利诱,达不到效果不说,还可能适得其反。但若是引经据典地旁敲侧击,那效果可就不同了。

  想到此,沈木溪讥笑出声,“让我猜猜,那话本的内容是不是关于科举糊名,试卷李代桃僵的故事。”

  “老师果真聪慧。”

  郁时桉说得诚恳,搞得沈木溪都不禁有些脸热。

  他喝了一口茶缓解燥热,才问道,“这么离谱、不经推敲的故事也有人会信?”

  “三人成虎!”郁时桉道,“一个人说没人信,可是多数人说,就很容易动摇人心。这就是人言的可怕之处。”

  “未来的国之栋梁,却如此容易被人蛊惑,真是……”沈木溪没有说完。

  郁时桉好奇沈木溪想说什么,询问道,“真是如何?”

  “真是蠢钝如猪。”沈木溪含笑盯着郁时桉缓缓说出。

  “……”郁时桉没想到沈木溪竟然如此直接,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

  “老师说的是,真是蠢钝!那就仰仗老师好好给他们上一课了。”

  “哼~”沈木溪想,“能被如此小伎俩蛊惑的都是朽木,谁稀罕给他们上课。”

  但与郁时桉黑亮的眸子一对视,沈木溪又觉得看在皇帝尚还不错的面上,他勉为其难教一下也不是不行。

  郁时桉自知道沈木溪最是心软,丝毫不怀疑他此次必会给那些反对之人好好上一课。

  “那老师到底有何妙计?”

  “你想知道?”沈木溪挑眉,问道。

  “学生虚心求教。”郁时桉一笑,总是给人骄阳的感觉,特别是那两颗虎牙,无害又纯真。

  每每面对这样的郁时桉,沈木溪总是说不出拒绝,他不喜欢自己这样,但又总忍不住靠近,想要暖一暖。

  “也没什么,只是天下学子悠悠,我可没说只听本届考生的。”沈木溪说道。

  “不是本届考生?”郁时桉有些不解。

  “陛下知道,世间什么人想问题最纯粹本真,最不容易被收买吗?”沈木溪不由狡黠勾唇。

  郁时桉思考须臾,瞬间明白沈木溪所指的是什么。

  “老师,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

  郁时桉开心道,还有一句话他在心中默念,“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沈木溪对于郁时桉的夸赞已经免疫,往往就是回他个无伤大雅的白眼。

  当日在朝堂上,陈鹤轩提出要将此事交给学子决定时,沈木溪顺势提到以十日为期,十日之后就在国子监的集贤门前,在众学子见证下,听一听大家的想法。

  为了彰显此事的重要性,郁时桉还特命人发了皇榜。

  十日之期一到,国子监门口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集贤门前,众人严阵以待,有部分国子监里的学子已经开始小声议论。

  大多都是在说太傅提出的举措,不伦不类,既无效又愚蠢。

  也有少数提出,认为此举可试一试,但刚说出口,就被周围的人围攻,几番下来,这样的言论声音越来越小。

  场上一面倒的偏向了陈鹤轩。

  “还是舅父的招数高明。”郁司程站在国子监的高台上志得意满与陈鹤轩说道。

  陈鹤轩看着台下穿着锦袍,一身光风霁月的国子监学子,偶尔在他们中,有粗布长衫闪现,不过很快就被淹没。

  不知在想什么,陈鹤轩并不接郁司程的话。

  郁司程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对着舅父造次,只能转头对身边的葛泓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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