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凡间秘境——端倪
有了膈应，桑榆和容与也不想再在山沟村待下去了，于是他们转而去了最末端的山尾村。
他们待了三日。
第一日村头的汉子喝醉了打骂妻子；
第二日村中的父亲脚踹年幼的女儿；
第三日村尾的老头欺辱寡居的儿媳。
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万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这些不过是幻境重现，但给容与二人，尤其是桑榆的冲击极大。
来凡间秘境一趟，他们是做好了体验凡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闲情准备的，猜想得到有的凡人可能生活不如意，但左不过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琐事。
第一日可能是偶然，第二日勉强说是碰巧，但是连着三日，再联想到前边的山沟村见到的情景，再蠢的人都能看出女子在这片山村里的地位了。
容与轻轻揽过兴致低沉的桑榆，“不看了，我们去城里逛逛好不好？如果不开心了就出去。”
桑榆没什么兴致地应了。
穿过一片繁茂的竹林，路过肆意生长的荔草，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城镇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城门有凡人组成的军队镇守，城楼上一步一岗，城楼下兵士铠甲威严。可以想见当年这支军队抗击始皇帝那战无不胜军队的凛冽肃杀之气。
但是，城门下来来往往、和排队进进出出的凡人们，却没有任何畏惧之态。
来往的行人如织，挑着地里新鲜摘下还带着露水的蔬果入城贩卖的农民、拉着母亲的手撒娇的小姑娘、扛着刚断了气还鲜血淋漓野猪的猎户……
每个人脸上都是平静，带着些许愉悦，再不见山尾村中人人脸上挂着的疲惫与狠戾。
桑榆低落的情绪终于被抚平。
或许是山尾村的生活太不好过了，他们跟在人群之后边进城，边猜想着。
走过城门，凡间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吆喝声、斥骂声、玩闹声不绝于耳。
“哎，小鱼儿，你看，打铁匠长得像不像器峰的恒阙师兄？他挥动铁锤打铁的动作也像，溅出来的火星子更像。”
还一样的没穿上衫，容与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
桑榆下意识偏过头去看，然后就是一乐，“师兄，被恒阙师兄听到他可得骂你。这哪里像了。”
恒阙师兄虽然长得魁梧，但是他面容俊朗，完全就像是书册里记载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眼前的打铁匠嘛！
原谅她以貌取人。眼前这被胡须覆盖了半张脸、满脸横肉、左脸上还横亘着一道疤的大汉，哪有半点及得上恒阙师兄。
见她终于笑了，容与缓缓松了一口气，“嗯，确实不像，小鱼儿，回学府之后你可不能跟恒阙师兄告状。”
桑榆明白过来，他是想逗自己开心，便主动将小拇指勾住他尾指，摇了摇，笑的开心，“好，保密。”
容与顺势将她整只手都包在掌中，十指紧扣——他近来最爱这样的牵手方式。
万年前的城镇热闹程度完全不输现今，他们走在街头，欣赏了一番类似于胸口碎大石、口吐火焰的凡间戏法。
而后到街道中央最大的酒楼后厨看了一场精彩的锅与勺碰撞的大战，看到一道道诱人的饭菜被盛出来，再被脖子上搭着块白方巾的店小二手脚麻利地端出去。
他们随着店小二一起走出厨房，看他动作极为敏捷地在桌台之间穿梭，盘子中的汤汁微微摇晃着，却没有洒出半滴。
“肯定很好吃。”桑榆看着大快朵颐的食客。
他或许是饿狠了，身形高壮的大汉三两下便将三盘肉菜一扫而空，随后大声冲着店小二喊“再来三盘”。
做菜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他们闻不到也吃不到，但光从色泽和其他食客的反应来看，或许这是难得的美食。
容与附和了一声，“听那位食客说大厨在这里烧了二十年的饭菜了。”
午时已到，越来越多的食客涌入酒楼。虽然他们不会碰撞到两人，但这里也没什么可再看的了，于是容与牵着人走了出去。
他们又去了街尾富人家里的后花园里逛了逛。
春日里桃花正艳，数种花卉竞相开放，花团锦簇，景色确实一绝。
但他们已经见惯了学府里的各式灵植，再美的花海也比不上学府里的花廊和药峰里的药田，于是他们很快就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出了城门，往前再走二十里，便是荔城最大的城镇了，城主府也在那里。”
“城主是修士，他那里会不会有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
“手札不是记录他当年抗击始皇帝的军队的时候用了秘密武器嘛！”
“可能是比较特别的秘宝或阵法，可惜手札没有详细记载。”
“那我们去看看？”
“好。”
他们随意地聊着，慢慢从另一道城门穿过。
幻境里的时间过得极快，眨眼间，便到了日暮时分。
“要不歇息一晚再走？”
“累了吗？”
“倒也没有。”
“就在这片果林吗？”
“是，想不想体会一把露宿荒郊的感觉？”
“我们在单洲秘境体验过的吧？”
“嗯，不太一样。”
“行吧！”
“说不定夜里会有野兽出没 ，会害怕吗？”
“……”
于是他们在果林歇了一晚。
夜深人静之时，容与开玩笑说的野兽倒是没见，却见到了一对看上去像是道侣的修士相携着走进了这片果林，就停留在他们面前。
说实话，和凡人面对面站着或者走过时，他们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如今是和修士几乎是贴着站立，怎么说，虽然知道他们是过去的人，也不会见到两人，但二人心头还是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些许微妙感。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后退一步，跳到树上去了。
“什么人？”
两人刚在树上坐好，就听闻女修喊了一声，顿时心里就是一激灵，差点以为说的是他们了。
苦笑着，桑榆将身子藏在容与怀中，两人一起往下看去。
“两位，我家城主有请。”
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响过后，几名修士划破虚空出现在树下，将底下那对情侣包围起来。
为首着深青色侍从服饰的修者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上去，像是这对道侣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城主要找他们麻烦来了。
“是你？”男修显然是认识对面的修士的，他颇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修者身上的侍从服饰，“你怎么会甘愿当一名侍从？”
能够划破虚空，至少是化神期以上的修为。
容与和桑榆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名侍从。
确实，化神期修为都可以自己建立一个小门派了，怎么会甘愿当一名修士的侍从。
修者没有回答男修问题的意思，仍是重复方才的话，“我家城主有请。”
女修开口：“我们两个只是路过这片果林，并没有入城的想法。”她缓声解释，“抱歉，我们还要赶时间，城主之约改日再赴。”
“那就，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修者面色不变，仿佛是早有预料般，话音未落就已经动起手来。
幻境中外来之人对灵力变化的感觉会比较滞后，也就不会及时察觉到树底下危险的降临。
但是底下这对道侣居然也没能看清他的动作，——或者说，可能察觉到了，但是没办法防备。
他们二人居然一下子就被捆缚起来，“刷”的一声就被倒吊到上方，恰好和容与桑榆二人来了个视线相对——单方面的。
被倒吊起来的人全身血气逆流，脸色着实难看，白眼都翻出来了，舌头要露不露的，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吓人。
黎族人的血脉之力被激发，桑榆默默地将自己和容与送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今夜有点过于刺激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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