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一辈子别摊我手上
冒着蒸腾热气的一桌宫廷御菜,被他说掀就掀了。
陈烬靠着椅背垂睨着钟曼,胳膊横搭在温荧肩窝,笑得极坏:“对长辈需要素质,对狗不用。 ”
“陈烬!”
钟曼面色大变,捂着脸声色俱厉地惊叫,“你竟敢骂我是狗?!”
一桌人都吓得退避三舍。
唐铭青扶起一身狼藉的钟曼,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陈厅长?让他替我们好好管教你!”
“你去啊。”
陈烬指尖甚至还在一下一下地绕着温荧的发尾玩,神情桀骜散漫,泰然自若得就像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一般,
“他会说什么呢,哦,他会惊叹不愧是陈家的种,旷世英才,遗传了他当年的丰功伟绩。”
“你!”
唐铭青显然没想到他这么无法无天,气得老脸发紫,“这可是唐家真金白银操办的生日宴,砸了这一桌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
他扬手招来保安过来就要把陈烬拖出去。
保安汗涔涔地赶来,左右为难。
“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我唐家主场的宴会!他没请柬贸然闯入就算了,还把我整一桌的酒水都掀了,你来告诉他,这一桌酒水要多少钱!”
唐铭青大手一甩,“赔不起,就等着警察来领人吧。”
温荧四肢僵硬,浑身血液逆流,一把拽住了他冷白沁透的腕骨。
陈烬坐着不动,长臂伸过去圈着她肩,揉虐着她的脸玩。
反倒是保安躬身走到唐铭青身边,冷汗涟涟:“唐总,他给的贺礼是瓶88年Pauillac产地的拉菲,市值三十万。”
“不仅赔这一桌酒菜绰绰有余,还能再赔七八桌……”
唐铭青脸色一僵。
保安尴尬地低声提醒,“唐总,这家酒店也是周家的产业,海外也有连锁分店。”
周家是陈烬母亲那边,陈烬的外公当年做酒店餐饮发家,后面又做了电子通信,人工智能,经常上全球财经新闻。
这么多人都在看笑话,钟曼脸上自然挂不住,冷笑一声:“还不是个只会啃老的富二代?这瓶拉菲不会还是透支了爸妈给的信用卡刷的吧?”
陈烬打从高中起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闲时给人改装超跑、组装机械零件的钱每单就六位数起步,假期玩股票,杠杆,赶上美股风口半年赚了七位数。
这还不算他射击拿的那些世界顶级赛事的奖金。
“妈!”
唐栀气急地暗暗拽了钟曼一把,“四年前的那场东京奥运会,他是中国唯一的10米气步枪金牌得主。”
钟曼脸色大变。
那年陈烬不过17岁,第一次登上世界赛事的领奖台,意气风发,锋芒毕露,面对异国尖叫飞吻的迷妹,目光会下意识在观众席找寻温荧的位置。
所有人都觉得他前途一片大好,风光无限。
温荧也这么觉得。
没了她这个累赘,他一定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肆无忌惮地发光发热。
可,她没想到这次回海市,猝不及防得知他手受伤的消息。
心口就像插了把刀子,满脑的疑窦和痛楚在身体里碾来碾去,碾疼了她的每根神经。
她想问及原因,又深知自己没资格。
是她亲手把他推走的。
宴会一片纷乱,温荧麻木地扯开了陈烬的手,低头默不作声地走到门口。
萎靡地蹲下了身,胃里迭起痉挛般的阵痛。
不是生理的,是心理性。
路灯昏黄,她身上覆下一片婆娑阴影。
陈烬自她身旁蹲下身,蔫坏地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语气似嘲弄,“那帮人都舞到你面前了,你也是够能忍的。”
“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出这口气……”温荧呼吸发着抖。
“人活着不就为了争一口气?”
陈烬笑了,指骨一捏,发了狠,“老子就是你的底气。”
他垂眸,拇指擦去她唇畔的污渍,自然得像是这个动作做过无数遍。
温荧浑身触电般地一颤,脸埋在衣袖里,大片大片的眼泪迸射而出,泪水来得湍急凶猛。
她掩饰得很好,旁人看上去只像眼里进沙子般地在蹭衣角。
“来算算账。”
手蓦然被扣住,脑袋被按进他胸膛,陈烬胸口一股郁卒焦躁的火气,强忍着没发泄,“三次了,我们复合。”
温荧手干脆利落去掰他揪着自己的指骨,一字一顿地盯着她,“陈烬,这次我没求助你。”
一根烟燃到尾端,溅下的烟灰烫到了锁骨,陈烬夹着烟的手一顿,烟雾缭过他眼睫。
“你能不能别再来找我了。”
温荧无力地闭上眼,低头,指腹抠挖着地缝,“电话我没打过去。”
“你别再来,烦我了。”
温荧没想到这一句话会激怒陈烬。
下颌蓦然被他掐住,她被陈烬摁在昏暗街道的路灯杆上,虎口掐在她脖颈颈动脉,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烬锁着喉,单手掐着脖子按在杆子上强吻。
和他以往的每次都不同,凶猛狠戾。
男女力量悬殊,何况陈烬这样曾受过专业训练的射击手。
他指腹带有薄茧,掌心每一寸肌肉都是发力点,钳着她脖颈。
生钳,攥得死紧。
“你在怕什么?”
陈烬盯着她眼,不放过她,“一切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陈烬,你——别这样!”
温荧费了吃奶的劲才将他推开毫厘。
温荧沉沉喘着气,溃不成军地后退,有些跌跌撞撞地跻身迈上路边一栋老居民楼楼梯。
陈烬眉梢微挑,步步紧逼。
她被他逼得节节败退,扶着楼梯扶手往楼梯上挪,有些后悔。
或许,她早应和他复合,不应该这么激怒他。
她明知道,陈烬是个自尊心极强经不起戏弄的人,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温荧的膝不断后退,她沿着墙往里蹭,手指反握着扶手,却怎么也撑不住。
衣料摩擦声急促而簌簌,后撤的脚步声凌乱、震颤。
“温荧,你在耍我。”
“你他妈在玩我。”
陈烬眼里翻滚着惊涛骇浪的怒遏,手伸过去反握住她的后颈,筋骨根根凸显,就在温荧被他抓到眼前时,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大开,一个扔垃圾的大妈走了出来。
温荧后腰抵在扶手上,陈烬倾身,斜着身子扣住她后颈覆下一个吻。
这个吻,直接咬出了血。
痛感从脊髓蔓延,整个心脏都在震荡。
大妈边走边唏嘘:“小伙子体力真好,年轻人就该血气方刚,到我们这个年纪早不行了。”
她无力地被迫迎接他的掠夺,脑海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就这样和他互相撕扯下去好像也无妨。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着我,如残风过境,骄阳高照,永远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我这边。
可当你攥起我的手时,我却甩开了。
为了不失去自保的能力,更为了,不让身上的尖刺扎到你。
刺猬和太阳本就不属于同一处,陈烬本该尽情燃烧永不灭,而她就该在潮湿阴暗的洞穴苟且偷生,如履薄冰地孤独一生。
陈烬松了手。
“别死我面前。”
他抹了下唇上的血渍,拎着她甩在墙边,撂了狠话,“你一辈子别摊我手上,永远。”
陈烬径直走了。
这次,他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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